凌利没有选择直行的公路,而是那条塞满汽车的高速路,刚刚冲入人群中只不过为了打他们个措手不及,假如他们识趣愿意离开,他也用不着这么麻烦,至于问话,直接把其中一个伤者留下就行。
但这些人觉得三人里面就凌利一个能打,剩下的两人都不知躲到哪里去了,便死缠烂打地追,有的人甚至还把手里的武器扔了上去,幸好被凌利灵活避开。
现在唯一的办法就是利用这里的地形环境,把这些人分开,再逐一打晕,问话的事,就只能等打完再说了。
凌利从一辆小轿车的车盖上滑过,落地时又用自己的背部靠在另一辆车的车盖上,借此翻过。在那些人靠近之前,他就已经闪到一辆面包车后面,蹲身躲在后门拐角处。
这些人以为凌利刚刚能打倒他们几个人只是因为运气好,现在他们为了抢功,纷纷迈开脚步冲进车流里边,其中一人最快,也不用手扶,一下子就连续翻跳过了数辆车子。
然而他并没有料到,在他将其他人甩下,自鸣得意的同时,一个人突然从车子后面出现,一拳打在他的脸上,将他的鼻梁骨打断,牙齿也崩断了一颗。
凌利这一拳用上了些许力气,便把那人打得倒翻出去,不过那人的速度也是极快,再加上惯性,虽然打倒了那个人,但他的手骨也疼了好一会儿。
他甩了甩手,知道自己位置已经暴露,赶紧转身向前跑,但这时又有一个人追了上来,在凌利滑过车盖之后,那人也跳上了车盖,一脚踹了过来。
这时候凌利想的却不是逃跑。如果逃的话,那人肯定不惜以受伤来换取踹中凌利的机会,这样的话凌利的后背绝对会挨上一脚,他只能转身,突然伸手抓住那人的腿,用力一拉。
那人还没踢到凌利,整个人便重心不稳,摔了下来。这时候其他人也已经追了上来,一个个都想跳上车盖,也顾不得自己的同伴,凌利就借着那个被拉倒的家伙,再补一拳在他脸上,随后抓着他的领子,用力一拉,两个想跳上来的人瞬间被扫中小腿,脚下一滑,摔落在地。
后面的人看到他们摔下来,并不想去接,也是停下来顿了两秒。这两秒,凌利便趁机转身继续逃。
可这一转身,前面居然出现了一个男人,那人束着马尾辫,身上穿着风衣,站在车顶上,手里还拿着一把长棍,抗在肩上。
凌利停了下来,后面那些人也停了下来,像是有点忌惮那个马尾辫,最前面的人甚至还很夸张地伸出双手,挡下其他同伴,就好像在他面前有一条线,只要他跨过这条线,就会死。
马尾辫盯着这里好一会儿,才用长棍敲了敲自己的肩膀,大喊一声,“柳胖子的人,这么着急,是想过来找死吗?”
“他拿了托克先生的东西!”柳胖子的手下里面有一个声音响起,带头的人听到这声音,便马上回头怒斥一句闭嘴。
“哦,看来这里面有什么误会。喂,那个人,我问你,是你拿了托克先生的东西吗?”马尾辫问着凌利。
这两帮人看起来像是有矛盾,凌利此刻只能选择回答。如果回答错误,马尾辫不管,而且还不让凌利过去的话,那么他可能要在这里解决,或者是强行冲过马尾辫那关,不过他不敢断定马尾辫那边到底有多少人。
现在那里也有不少车子挡住,他站在这儿,根本没法看远。
“难道托克先生就不能送给我吗?”凌利没有直说,只是这样问了一句,柳胖子手下那边没法回答,只是露出懊恼又无奈的样子。
“算了,现在天也晚了,不跟你们一般计较,我回去告诉柳哥。马修,你最好想清楚!”那人看着马尾辫,最后又看了一眼凌利,转身将手一挥,“咱们走!”
马修没动,一直盯着那些人,直到他们远离,才把目光落在凌利身上,但他也没有对凌利说什么,只是转过身,跳下车顶。
“多谢!”凌利向马修的背影点了点头,马修闻言楞了一下,但没有停住脚步,只是继续往前。
凌利看着马修离去的背影,他的手摸进口袋里,正想拿出项链查看,后面却响起了杰罗姆的声音。
“还是你厉害啊,凌,居然能把他们打跑,你放心,只要能回到我住的公寓,拿回地图绝——对不是问题。”
“不过,现在最紧要的不是这个。林素白的情况不太妙,我刚刚才发现,她身上还有伤口,怕是已经感染了,我们要先去找点消炎药和感冒特效药才行。”
他说的有些大声,前面的马修一听到便停了下来,他眉头皱起,转身又走了回来。
凌利也看到马修走了回来,他放开手里的项链,看到凯文也刚好赶来,便不说话,等待马修先开口。
“跟我走。”他没靠近,似乎对他们还带着戒心,凌利朝他点了点头,先行跟在他后面。
杰罗姆之前并没有看到是马修吓走了柳胖子的手下,所以并不知道马修的身份,凯文虽然也是才来,并不知情,但他曾经见过马修,一看到他说走,心里便忐忑了起来。
他本想跟凌利说明马修的身份,但凌利紧跟在马修后面,他就算靠近了也没机会说,便只能深吸一口气,静静地跟随着。
四人在乱停的车流中穿行。一路走来,凌利才发现这里除了马修一人之外,并没有其他人在,回想起刚刚马修以一人之威吓走柳胖子的手下,他就不得不从心里面感到佩服。
走到天色彻底变暗,他们才停在一间宽大的厂房外面。马修绕开厂房的正门,来到后面轻轻敲了几下后门,里面便响起开锁链的声音。
不久后门打开来,里面是一个肤色有些暗的高大汉子,他一看到马修就赶紧让到一边。
马修朝着那个人点了点头,带着凌利三人走进厂房内。他们走过光线昏暗的员工走廊,拐过弯之后见到一扇门,马修推开门,一道强光照来,他挥起手,那道强光才从他们身上挪开。
厂房里面是一个仓库,只不过所有货架都拆卸掉了,留下一大片空地摆着许多帐篷和仪器,还有发电机和不少施工照明灯。
整个仓库就被这些照明灯照得灯火通明。这里还有不少人,一些人围坐在一起,似乎正在聊天,一些人则在仪器前忙着什么,来来回回地走。
“马修,正好你回来,你看这个。”一个女人突然走来,拿出一张纸给马修看,上面是歪歪扭扭的线条,有点像是乐谱上的线,但更为混乱。
“嗯?”自从回来,马修就只应了一声。
那女人似乎已经习惯,只是接着说下去,“最近东边的信号变了,也许那些东西正准备从那里进攻。”
“你通知大家了吗?”马修问道。
“当然,布莱德那边已经做好了准备,他们在东墙修了一道防御工事,也埋了炸弹,一旦东墙被攻陷,就立刻把那边炸塌。”
“地下呢?”
“还差后来扩建的那部分,不过也快好了,许多人都搬到了那里。我们还照着你说的去播种,这些种子存活的几率大概只有三分之一。”
“这就足够了,起码食物的问题就不必担心了,只是以后的肉食就会少很多。”
“能活到现在就已经很开心了,马修。”那个女人的眼神里突然多了一丝温情,但那只是一闪而过,随后又变得冷淡,她将这冷淡的眼神瞟向凌利这边,没有说话,似乎正在等待马修介绍。
“她得了感冒,好像还受伤了。杰西卡,你带她去治疗一下。”马修没有介绍太多,很明显他并不准备留下这四个刚来的陌生人。
“你带着她跟我走。”杰西卡说完离开,杰罗姆知道这话是在跟他说,便赶紧追上。
“你们别乱跑,待在那儿。”马修指着那些围坐在一起的人,脸上没有任何表情,“那女孩治疗的这几天,你们最好安分点,如果随意行动,那么就别怪我们翻脸。”
凌利没有多说,只是点了点头,一旁的凯文也跟着他一起点头,但马修说完之后并没有留在这里,而是匆匆离开。
主人既然开口,凌利当然也不会乱跑。他走向那些人,凯文也跟了过去,那里并没有空出来的椅子,所以他们直接往地上一坐,也不在意其他人的目光。
那些人对于他们也只是多看了两眼,之后便没有怎么说话,只是呆滞地看着地面,似乎每一个人都有心事。
不久后杰罗姆也回来了,他一来便开始和那些人打招呼,可是他们都不怎么搭理他,只有几个人朝他点了点头,算是回应。
打完招呼,杰罗姆坐在凌利旁边,小声地跟他说明了一下林素白的情况。
“这里的医生说她目前很稳定,病情已经好转了许多,伤口虽然恶化,但也不是很严重,只是有些脱水,整个人很虚弱,可能需要吊一晚葡萄糖,明天就能醒来了。”
他说着停顿了一下,“这么说,我们明天就要走了。凌,以后可得小心一点了,下次还是不要随便拿奥托斯迪克的东西出来,免得再惹麻烦。”
凌利当然知道,他也没有回应杰罗姆,但沉默已经是此刻最好的回答,杰罗姆见凌利沉默,也是不说话,只是静静地坐着。
时间一分一秒流逝,旁边那些人都打起哈欠,起身走向那些帐篷,不久后就剩下他们三个。他们本来觉得在这样一个陌生地方,应该时刻保持清醒,然而到后半夜的时候,杰罗姆和凯文已经靠在一起,睡死过去,就连凌利也眯起眼睛打盹。
这一觉他睡得并不安稳,梦里都是一些奇怪的地方不断地变换着,有时是岩地,有时是一望无际的海洋,有时又是连绵不绝的山脉,除此之外,其中还有一些地方如黑炭一般漆黑,凭肉眼看去根本看不到什么东西。
但在这么多一闪而过的环境里边,最让他心慌的只有一个地方。
那里血海滔天,整片天空也如同被染了血色,看着十分渗人,海面上有零星岛屿,虽然距离过远,无法看清,但凌利有种感觉,那些岛屿都是活的。
但这一切都只是从他脑海里掠过,最后让他惊醒的是警铃响起的声音,他一睁开眼就看到不少人从那些帐篷里钻出。
那是马修的人。他们很多都拿着撬棍,长刀一类的武器,但其中也有几个人拿着手枪,边检查弹药边随着众人往前门走去。
监控室内,马修和杰西卡站在屏幕之前,他们看着左上角的屏幕,那里显示的是门外,一大波人正站在那里,举着火把,拿着武器叫嚣。
马修很快就把目光放在另一块屏幕上,那里监控的正是凌利三人坐着的地方。
“马修,你真的要保护他们吗?”杰西卡注意到他看着另外一块屏幕,已经猜出马修心里一定是在犹豫,“这几个人来历不明,现在我们又有麻烦,为了他们去和柳拼不太值得。”
“我知道。”他沉闷地答了一句,杰西卡说不动他,只能默然。
仓库外面,正门前边,柳胖子坐在椅子上,翘着腿,手里还拿着一把扇子,轻轻摇着。
他身边站满了人,全部提着武器,但大多也都是些刀棍,只有几个人拿着枪,蒙着脸,藏在人群里面。
“出来,马修!”柳胖子大吼一声,“你现在就算是后悔也没有用了,我今天不把你这破仓库铲平,我就不姓柳!”
监控器没法传输声音,但柳胖子的嗓门大,马修多少可以听到,他看了许久,按下一颗黄色按钮,仓库卷帘门慢慢打开。
一大帮人同样站在门口,他们扛着各类刀斧,以最跋扈的眼神瞪视着门外所有人,每一个人都带着各种画有图案的口罩,头上缠着黑色头巾,不说话却让外面的人心神不宁。
就这样,门外的人不断叫骂挑衅,门内的人却一言不发,两边人都在蓄势待发,一场战斗已不可避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