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利在那个臭烘烘的房间里待了一整个下午,晚上被那个渔民邀请一同吃晚餐。桌上摆了不少鱼肉,但他是一个急躁的人,吃鱼这种细腻事情他不会去做,整个晚餐时间也只是闷着头在吃饭,偶尔夹几根菜。
晚饭后凌利也是早早睡觉,等到第二天一大早醒来,那个渔民已经准备好了船。
他们乘坐小艇出发,阴沉的天空仍然下着大雨,水面下是一片漆黑,无法看到里面有半点生机。
他们在水上行驶了半个小时才到达一栋渔屋外面,这里还搭了一座木头栈桥,桥很是不稳,踩下去的时候栈桥还会下沉。
那个渔民很负责任,带着凌利到达渔屋门口,还一直等到凯文来开门并向他说明来意。
“他想去余晖公园?”凯文说着指了指凌利。
“是的,很急,只要你带他去那儿,他可以付给你双倍的报酬。”
“听起来还不错,好的,我可以带他去,不过……不过我要三倍。”凯文低着头,犹豫了一会儿之后伸出三根手指。
那个渔民回头看了凌利一眼,随后朝凯文点了点头,“可以。”
全程都是那个渔民在说服凯文,凌利从头到尾都没有开过口,等到成功之后,那个渔民回到自己的小艇上,准备启动发动机。
“喂!”凌利朝他喊了一声,那个渔民抬起头看向凌利这儿。
“谢谢你救了我。”凌利说道,随后转身跟着凯文往渔屋走去,那个渔民看了凌利的背影一眼,并没有说话,随后他启动发动机,离开了这里。
凯文似乎也不是一个喜欢多说话的人,他小心地打开门,进了屋里,随后又小心翼翼地把门关上。
凌利一进屋就环视了一下屋里的装饰,屋子里还不算太暗,有一扇小窗,只不过现在外面天太黑,所以光线显得有些不足。
屋子里也很混乱,到处都是坏掉的渔具,一台破旧电视摆在屋子中间,没有打开,电视正对着一张单人沙发,沙发上还放着一个很脏的盘子。
“不好意思,有些乱,你先坐,我先打扫一下,什么时候去你决定。”凯文说着打开门离开了房间。
凌利看了一下这脏兮兮的环境,最后决定还是站着等他回来。
凯文很快就回来了,他拿着扫帚打扫了好一会儿,又把那些盘子收掉。凌利一直没有跟他说具体的时间,只是静静地等他把活干完。
“要喝点什么吗?”那个老实人干完活之后低着头问道。
“不用,现在还早,什么时候能出发?”
“随时都行。”
“那就别废话了,直接出发吧。”凌利转过身看着窗外,但话刚说完外面突然开始打雷。
“不妙啊,唉,要是下暴雨的话就没法出船了,至少等雨小点再走。”凯文快步走到窗边,对着外面唉声叹气。
凌利摇了摇头,直接一屁股坐在沙发上。凯文则是接了一会雨水,才回过头来不好意思地看向凌利,“要不然,你先喝点什么?”
“有酒吗?”
“酒?没有。”
“算了!”凌利越来越烦这里的人,他感觉这两天遇到的本地人都差不多,问人家喝什么,结果想喝的都没有,而且胆子小,说话也小声,跟快没气了一样。
凯文像是被凌利这一声吼给吓到了,整个人不停颤抖着,他站了一会,突然着急地走到门口。
“你别出来,在屋里待着就好。”凯文说完,开门走了出去。
他一出去,外面又响起了快艇那种特有的吵闹引擎声。凌利并不觉得那个送他来的渔民还会回来,但他已经感觉到了一种非常不好的气氛。
他迅速来到窗口,躲在边上朝外看。
凯文站在栈桥上,两艘快艇和三艘摩托艇由远及近,上面的人呼喊叫嚷,嘴里说的全都是脏话。
一艘快艇停在了栈桥不远处,其他的仍然在附近转着圈。停下来的那艘小艇上有三个人,一个瘦子负责开船,一个胖子垂着眼睑,用凶狠的眼神瞪着凯文,另外还有一个戴着墨镜的男人,他穿着花花绿绿的沙滩套装,朝着凯文那儿张开双臂。
“凯文,我的朋友,你别来无恙啊,老大让我来跟你问一下,昨天你捕到了多少鱼呢?”
“一条也没有,先生。”凯文低着头,一副畏畏缩缩的样子。
“一条也没有?”墨镜男从快艇里走出来,抬脚来到栈桥上与凯文面对面,“真的一条也没有吗?”
“是……是的,先生。”
“那你昨晚吃了什么?”他说着揽住了凯文的肩膀,“你可别骗我啊,你知道我最经受不住别人的欺骗了。”
“一点土豆泥。”凯文的声音更加小了。
“土豆泥,生活还不错嘛,凯文。我本来以为你真的是一个老实人,可你的肚子比你老实多了。”
他们停下了脚步,墨镜男沉默着,他的眼睛被遮住,凌利没法看到他的眼神,但能猜出那个墨镜男现在一定在瞪着凯文。
“滚回你的臭渔屋里,明天必须给我交十斤鱼上来!”墨镜男突然掐住凯文的脖子,说完后又推了他一下,“不然就让你和你的鬼渔屋一起沉到水底!”
墨镜男退后两步,举起拳头弹出拇指,在自己脖子上比划了一下,然后他又回到快艇里面,随后所有快艇和摩托艇都离开了这片水域。
凯文无精打采地回到屋子里,坐在沙发上一言不发,凌利站在窗口看着他,眼神冷漠。
他讨厌这样懦弱的人,也不想去可怜他们。
“我可能……”凯文沉默了半天,这才小声地说,“没法带你去了。”
“孬/种!”凌利气得过来揪住他的上衣,“一两句话就把你吓成这样,真/特/喵的没用!”
凯文不说话,低着头看着地板。
“抬起头来,喵/的给我抬起头来!”凌利又吼了两声,凯文这才慢慢地抬起自己的头。
“如果你不带我去的话,我现在就把你沉到水里去!”他扯开嗓子说道,但对方似乎并不怕他,又一次低下头看着地板。
凌利直接甩给他一巴掌,随后又反手给了他两巴掌。凯文被他给打蒙了,先是发愣,随后很害怕地看着凌利。
“带我去,凯文。”凌利压低语气说话,他可不想把对方吓尿。
“我也想啊,可我的渔船已经被他们扣押了,我最多只能划船带你去其他人那儿,你得找别人了。”
“哦,就这样吗?你们当我是皮球吗?可以随意地踢来踢去,啊!我现在就要你带我去,别人我还不想要了,你说你没船,那就去拿回来啊!”
凯文一听到凌利的话,马上就抬起头,浑身颤抖,“拿,拿回来,怎么拿回来,我去了他们就直接把我给沉了,哪还会把船还给我。”
“真没用,看看你年纪也不小了,又没家人,还怕这怕那的。告诉我,他们在哪,我帮你拿回来!”
“别去,行吗?我带你去找别人,这里有一大把人比我可靠,我求求你了。”
“求个屁,真没半点出息,等这雨小点,你就带我去,我给你搞定!”凌利大声嚷着,就差拍胸脯和甩巴掌了。
凌利自己也确实有把握,之前能够折断钢管,捏碎瓷娃娃主要是用了增强药剂,但即便不用,他本身也具备一些打斗技巧,足以同时应付三个人。
假如说对方人太多,他也可以采用潜入的方式夺回凯文的渔船。
“搞定……”凯文愣住了,一会儿后他抓着自己的头离开了房间。
凌利心情不太好地走到窗口,外面的天空越发漆黑,暴雨轰地从天降下,外面瞬间变得一片模糊,闪电不时亮起,雷声紧跟其后。
雷声响得越频繁,凌利的心情就越差,明明才来这里不久,他却已经厌倦了这个地方。
嘭!
他一脚踹开门,凯文本来还跪在地上,被外面的雷声和凌利粗暴的踢门声吓了一跳,顿时坐倒在地。
“考虑得怎么样了?”凌利最后给他一次机会。
“我……”凯文低着头,眼睛看着自己的手,“我去。”
“什么时候?”
“下午雨小点再去。”
“那现在告诉我,拿走你船的是什么人?”凌利坐下来问道,“最好把你知道的都告诉我。”
“他叫卡拉尔,是东岸的养鱼人,专门捕猎和饲养鳄鱼,风暴后和其他捕鱼人围起一片水域,搭建了一个村子,他们用围起来的那片水域养鳄鱼,所以那里又叫卡拉尔的养鱼池。”
“而卡拉尔则被附近的渔民称为老鳄。”凯文吞了一口唾沫,继续说,“我听说,那些胆敢惹怒卡拉尔的人,都会被他扔进鳄鱼池里喂鳄鱼。”
“嗯。”凌利点了点头,离开了房间,没有再和凯文谈论这件事,只是坐在沙发上闭目养神,凯文看着凌利,只能叹一口气,静待下午。
中午的时候凯文拿出来几个罐头,撬开铁皮盖后,直接给凌利倒了一盘肉酱,然后又拿出来递给他。
“还不赖。放心,你那船我一定帮你拿回来,而且我还要把他们的船都烧掉,所以你也不用担心他们会来找你麻烦。”凌利一边狼吞虎咽一边口齿不清地说着。
可他说的越多,凯文的心里就越是忐忑不安。
时间飞快,下午过不久雨就停了,天空还是一样阴沉沉的。凌利找了两条比较干净的碎布绑在手上,然后又另外弄了一根铁管,挥舞几下之后跟着凯文出发。
凯文双手抓着船桨,用力划船,凌利则一直看着前方的水域。水面十分平静,一如他来时的样子,但这平静之下,是否隐藏着涌动的水流,他暂时还不清楚。
但他很快就会弄明白,他还会像过去那样完美的完成任务,然后回到家,陪伴在自己的妻子身边,而这次他还要等待他的孩子出生。
就当凌利回想着自己有多久没回去的时候,凯文开口了,“前面就是他们的地盘,你小心点。”
凌利听着他的声音,斜着脑袋看向前边,随后他皱起了眉头。前面是一个水上村庄,规模不算大,但到处都是架在在水面上的房子和浮桥,上面还有不少人在巡逻,他们手里都拿着水管铁棍扳手之类的工具,凌利心里默默地数了一会,室外至少有八个人。
至于室内,他没有看到,所以暂时不论。
“先别靠近,现在光线不好,正好趁现在绕一圈,你指一下你的船在哪。”
凯文照着他说的绕了那个小村庄一圈,绕到村庄背面的时候刚好看到中间的浮桥上放着一艘渔船,有个人正拿着电焊机绕着船在转圈。
“那就是我的。”凯文看到自己的船,显得有点激动,凌利举起手示意他冷静一点。
凯文闭上嘴巴,但眼睛却一直盯着自己的船,凌利在他面前打了个响指,摆摆头让他继续划船。
凯文叹了口气,继续划动小船。他们从村庄背面来到侧面,这里人很少,而且还有一栋房子挡着,凌利打算从这里上去。
“你划远点,看到我手势你就过来,这船还得你自己来开,知道了吧?”凌利说完撑着木板爬上去,随后他回头朝着凯文瞪了一眼,后者开始用力划船,很快就远离了村庄。
凌利低身行动,沿着屋子后面来到窗户下面,小心探头往里边看了一下,随后又快速把头缩下来,背靠墙拿出别在腰上的铁管,随后起身慢慢地跨进窗户里边。
屋子里只有一个男人,他正坐在一张铁椅子上,翘起双腿架在桌子上面,手里拿着一本杂志正在看。
“呵呵呵呵……”那个男人发出恶心的笑声,还伸出手指扣着鼻子。
哐!
突然间一根棍子敲在他的后脑勺上,男人哼都没哼一声直接倒在地上。
凌利收起铁管,然后抓着那个男人的手臂和衣服,用力将他扛到肩上,转身看了看整个房间,然后朝着床那儿走去。
他来到床边,将那个男人放了下来,正准备把他推到床下,那男人突然睁开眼睛,直直瞪着凌利,“你特喵……”
凌利还没等他说完直接一拳落在他的脸上,那个男人顿时晕了过去,凌利这才把他推进床底下。
他站起身来,朝着门口走去,路过桌子那儿的时候看到上面放着一顶牛仔帽,他拿起帽子戴在头上,拔出铁管挥了两轮,将门推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