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阳躺在地上喘着气,头上还留着的汗珠顺着脸颊滑落。尘战带着学生走进堂内,见许阳从竹席上滚下来,尘秋走到许阳身旁,将许阳费力的拖回竹席上。
尘战走到许阳旁边坐下,伸手把脉道:“许阳,可还有什么地方难受吗?”
“先,先生。学生现在就是口渴,还有就是觉得肚子里有一团火,烧的我的肺直冒烟。”说着,还抬手捏了捏喉咙。
“秋儿,把你的水囊给我。”尘战转头对尘秋说道。
尘秋闻言从背后拿出水囊,递给尘战。尘战接过水囊,打开囊塞喂许阳喝水后说道:“好了,现在没什么问题了。”将水囊还给尘秋。
“许阳,你之前是不是有过一次大病?”尘战看着躺在竹席上的许阳问道。
“先生,你怎么知道?我听爷爷曾经说过,我两岁的时候得过一次大病,爷爷带我到城里看郎中。郎中说我这病无法根治,说是什么绝脉。只能调理,而且就算这样,我也活不过二十七岁。不但不能治好,还会从吃药开始长很多肉。然后,然后我就成这样了。”许阳说着,眼中有些泪花。
尘战出言安慰,待许阳止住眼泪后说道:“你先休息,回头我给你开一副药方。今天你有些脱力了,下午的课程你就不必参加了。”说完便带着学生们退出堂屋。
“好了,你们先散去休息吧。”尘战对跟在自己身后的学生们说道。
学生们闻言对尘战行礼后散去,而尘战自己则站在庙宇前,抬头看着这由破庙改建的学堂沉思。
极霜见尘战盯着破庙沉思出言问道:“战哥,许阳那个真的是绝脉吗?”
被打断思考的尘战回头瞪了一眼极霜,没好气的说道:“是,三阳绝脉。”说着,还顺手设置了一个结界。从结界外面看来,极霜和尘战只是在一起聊天,并无不妥。
极霜闻言摸了摸鼻头说道:“那有的治吗?”
“有,只不过比较难,不过小玲那丫头这次刺激了许阳,倒是让我看到了希望。”尘战转身走到极霜身旁,拍了拍极霜的肩膀,二人席地坐在破庙大殿门口聊了起来。
“怎么治?”极霜十分好奇的问道。
阴阳绝脉本是东大陆所有武者都忌讳的玩意儿,可在尘战眼中貌似并不是十分难治。
“这还得感谢华天宇那老头子,当年我曾在华天宇那拿了不少医书回剑宗,这事你知道吧?”尘战目光盯着天空,语气有些感慨。
“没错啊,当年主人您从华天宇那拿医书回来的时候,他还追到剑宗讨要过呢。不过您没还给他,他还以此为理由敲诈了不少冰鱼呢。说是想研究冰鱼体内所蕴含的寒毒。”极霜也面露笑意回忆道。
“不过主人,这与绝脉有什么关系呢?”极霜止住笑意,出言问道。
“我当年带回来的医书里面有一残本叫做青囊书,据说是万年前的医圣所留,里面就详细记载了绝脉的救治之法。不然你以为那老家伙会为了几本书追到剑宗来?不过书中内容传到至今,能不能行已经是一个大大的问题了。好在今天小玲刺激许阳,让他体内的绝脉有些松动,这才让我看到一丝曙光。”尘战笑道。
“主人,那书仅仅是残本,可信吗?”极霜半信半疑道。
“可信,当年清儿重伤,本来活不过三日,却被华天宇那老家伙按照青囊书残卷所留残方加以改动,将清儿的伤稳定住,至今也未复发过。足见这残本价值几何。”尘战见极霜提出疑问,哈哈大笑。
“对了,极霜你等会儿回家一趟,从清儿那把我从剑宗带走的玄天冰玉取来一小块。”尘战笑着,忽而对极霜说道。
说完,尘战散去结界,二人笑着走出庙宇门口。目送极霜往家中走去。
“爹,极霜叔叔有什么事情吗?”尘秋走到尘战旁边,见极霜几个闪烁便消失在田间路上,眼中流出羡慕之色,却还是不解问道。
“哦,我让你极霜叔叔回家取些吃食,我今天走得急忘了带。”尘战转头看了一眼尘秋出言道。
“哦。对了,爹。许阳他真的没事儿吧?万一许爷爷来看到许阳那副模样······”尘秋本想转身离开,忽然想起许老爷子回头看到孙儿那凄惨模样会责怪尘战,忍不住担心道。
“没事,晚点爹给他开个药方,等许老爷子来的时候交给他。他会理解的。”尘战闻言笑了起来。
不出三刻,极霜便出现在庙宇门前,将手中用白布包裹的玉石交给尘战,一只手还提着一个篮子。二人结伴往殿内走去。
午时刚过,便见着路上走来形形色色的人们,有的人手中还拿着农具像是刚从田间劳作完毕手中还拿着用油布包裹好的干粮,或是手中提着篮子成群结队走到庙宇门前。
“爹”
“娘!”
院内休息的学生们各自奔向自己的父母,从他们手中接过饭食。
“娃子,你们这是怎么了?怎么一身汗啊?”几位父母见自己儿子身上汗渍淋淋着急问道。
“各位乡亲,各位乡亲。都不要急!请听尘某解释。”尘战走到门前对那焦急的人群说道。
“尘先生,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刘三的父亲出言问道,刘三的父亲本是一位老实巴交的农民,家里并不富裕,虽有几亩薄田,却因一人之故根本照顾不过来。而且大儿子和二儿子夭折,再加之妻子死的早,将刘三视为命根子。人群之中就属他最为着急。
“刘兄弟,你别着急,听我慢慢道来。”说着,便将极霜成为私塾先生,以及极霜教授武技的条件一说。
人群之中,本来听见极霜要教授武技都挺高兴的,但却听见自己的孩子有的自己放弃,有的坚持不下来而不得不退出,都有些失望。
那些自己退出的学生们在父母面前低着头,不敢直视父母那恨铁不成钢的蕴含愤怒的眼睛,有的则因为自己失败而愧疚,在自己父(母)面前低声抽泣。
其中一位学生的母亲泼辣道:“哎,你们凭什么不教我儿子武技啊?就算他自己退出也不能这样啊!而且为什么你不跟我们商量?他还只是个孩子啊,他懂什么?”看见极霜从大殿内走出来,便绕过尘战冲向极霜。
见那妇人冲向自己,极霜侧身闪过。那妇人脚步一顿,坐在地上哭闹起来“呜呜,你们欺负人,你凭什么不教我儿子武技啊,我那可怜的孩子······”说着,便在地上撒泼打滚。
人群中,张大姐看不下去出言道:“徐家妹子,你别这样······”说着便走过去想将那哭闹的妇人扶起来。却被那妇人推开,张大姐没站稳便向台阶上倒去。
“娘!”
“娘亲!”
张小虎兄妹看见母亲滑倒着急出声道,尘战出现在张大姐身后出手扶住张大姐。愤怒的盯着还在地上撒泼打滚的悍妇。
老镇长许老爷子愤怒道:“徐家妹子,你先起来,这是学堂,不是你撒泼的地方。我看你是不想让你的孩子在这上学了是吧?”
“呜呜,你们欺负人!你孙子被选上了,现在来看热闹?不在这上学就不上!我明天就让我相公搬到隔壁镇去!呜呜······”说着,那悍妇站起来抹了一把眼泪,抓住自己儿子的手便离开学堂。那学生回头看了看,只因被自己母亲拉住也不好挣脱,任由母亲将自己拉走。
众人看着那母子二人离开学堂,尘战摇摇头。极霜转身对众学生父母冷声道:“众位乡亲,极霜在此给众位承诺,不管你们的孩子是自己放弃,还是不能坚持下来。极霜所教授的武技他们都可以学习。但是尘某有个条件,若是他们坚持不下去,就别怪极霜了。”
“是啊,这怪不得极霜先生啊,学武对身体的要求本来就很高啊。”
“就是,就算是极霜先生愿意教,可这些小崽子们不一定能吃得了这苦啊······”
几位父母在一旁说着,其他人纷纷附和。老镇长走到极霜跟前鞠躬道:“老头子在此拜谢极霜先生愿意教导武技。”其他人见状,纷纷鞠躬拜谢。
极霜闪到一边说道:“众位不必如此,我与战哥乃是至交,此等小事不足挂齿。”说着便把功劳引向站在一旁的尘战。
谁知许老爷子再次向尘战鞠躬道:“尘先生大恩,祁山镇老小无以为报。”
尘战连忙将许老爷子扶起,口中说着冠冕堂皇的场面话。并向老镇长身后站着的人们点头致谢。
随着众人将食物交给自己孩子之后离开,许老爷子抬起头,发现并未看到自己的孙儿,便出言询问尘战道:“尘先生,许阳那孩子呢?”
尘战闻言笑道:“许老爷子请跟我来堂内一叙。”说着,便引着许老爷子来到许阳休息的学堂内。
许老爷子进门就见许阳闭着双眼躺在竹席上,快步走到许阳身边将手中的篮子放在一旁,喊道:“孙儿,孙儿,你这是怎么了?”说着还摇动许阳的身躯。
“爷爷,我没事。再摇没事都有事了。”许阳睁眼看着自己的爷爷,有些无奈的说道。
“许老爷子,您放心,许阳只是有些脱力了。”随后便把许阳几人参加选拔之事与许老爷子一说。
“这是真的?先前我还听他们说今儿早看见许阳他们在集市上跑,我开始还不信呢。孙儿,干得不错!”许老爷子笑说道,说着便伸出手摸着自己的山羊胡子,十分欣慰。
“不过,许老爷子,我刚刚为许阳把脉,他是不是······”尘战走到许老爷子耳边低声说着,还不停的使眼色让许老爷子跟自己到一旁。
许老爷子见尘战如此,说道:“许阳你好好休息,我跟尘先生有别的事情要谈。”说完便和尘战来到庙外。
“尘先生是想问这孩子当年的病吧?”许老爷子从身后摸出旱烟杆儿‘吧唧吧唧’的抽着说道。
“对,我观脉象,许阳三脉郁涩不通,五内脏火旺盛,这可是绝脉之像啊。”尘战说着,看着许老爷子的表情。
“是啊,那年他才两岁,我带他去城里看郎中,郎中直言这是死脉,药石无用。后来,我在回来途中遇到一位奇怪的算卦老头。他断言许阳是绝脉。我惊喜之下,下跪请他一看,他为许阳把脉之后只留下一句三阳绝脉,二十七岁必死。然后留下一副药方说能保许阳那孩子剩下的日子里不会犯病便飘然而去。再后来,我除了给许阳照药方拿药之外,还给他吃了不少大补之物,谁知那小子却越长越胖。”许老爷子叹气,便将几年前的事情与尘战一说。
“许老爷子,可否将药方予我一观?”尘战出言道。
“好,你看······”许老爷子说着,便从怀里掏出一张折痕严重,已经有些损坏的药方,小心翼翼的打开递给尘战。
尘战一看,那熟悉的字迹便让他暗笑,也知道了那奇怪的算卦老头必然是华天宇无疑。尘战依稀记得他还未来此地之前,华天宇曾来找过他,说是要去莽荒山脉里找一味药材来中和冰鱼的天生寒毒。尘战本以为他是去蜀域,却不曾想到来了西北域。
于是尘战说道:“许老爷子莫要悲观,我今日观许阳脉象,他体内的三阳之脉现在已经有些松动了。你照着药方再加几味药。”说着,便从怀中拿出一副药方递给许老。说着还从怀中将那用白布包裹的严严实实的玄天冰玉交给许老。
“这里面的东西,您找一个袋子装好,给许阳贴身带着。”尘战郑重说道。
“好,好······”许老爷子接过玉石便想揣进怀中,被尘战阻止道:“许老爷子,这东西你不能贴身放,你挂在腰上就行了。”
“好。不过,尘先生。不是老头子信不过你,这东西能有用吗?”许老爷子将信将疑道。
“许老尽管放心。”尘战微笑说道。
“好,好,老头子代我那死去的儿子儿媳多谢尘先生大恩。”说着便跪下给尘战磕头,被尘战死死扶住。
“好了,许老。切不可再行此大礼。”尘战笑着道。
说完,许老爷子便出言离开,尘战目送许老爷子离开后转身走进院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