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前几天相比,屋子干净了很多,看来是被彻底的打扫了一遍。张陵远放下行李,推开西侧的房门一看,床上的床具也被换过了。他上前伸手按了按,连被褥都被重新晒过,蓬松了很多。
“大舅妈,您打扫屋子了?还帮我晒了被子?”张陵远从房间里出来,大舅妈已经把饭菜盛好放到了堂屋的桌子上。
大舅妈笑了一下:“你妈早上就给我打了电话,说要是你在老宅住下了,就让我把这屋子好好收拾一下。西屋空了好久都没人住过了,落了不少灰,还积了不少蜘蛛网。床上的东西我也给你换了,被褥也给你晒过了……要不是你妈在国外回不来,哪里轮得到我。也不知道你外公这次又跑哪去了,电话也打不通,他那屋我也收拾好了,你要是想睡炕的话,记得好好烧两天散散湿气再去睡,那炕打你外公出门就再没烧过了,也就我刚做饭时烧了这么一小会……”
张陵远听着大舅妈唠叨着这些,一点没觉得烦,很认真的听着。同时想到,这样看来母亲是不生他的气了。
吃完午饭,张陵远躺在充满阳光味道的床上睡了个好觉。起来之后去表舅家借了辆电动三轮车,去了一趟镇子上。
在镇上的农业服务站,张陵远买了一些蔬菜的种子,又看了看农具,发现种地会用到的农具,杂物房里都有。
买完了东西,张陵远就离开了镇子,走到半路趁着周围无人,把提前准备好的大箱子放进了电动车的车斗里。
公路岔路口到村口这段修的是水泥路,进了新村的主路也是水泥路。然而过了桥,村北老宅这边的路却都是青石板路,下雨之后反复碾压让这条路不怎么平整。
而从山脚下到张家老宅是一个陡坡,为了防滑,路是以“之”字型修的,地面上铺的也是凹凸不平的青石板。
张陵远把油门拧到底,一口气冲上了这条路。
“小远,回来了啊。”
“舅妈?”张陵远看着站在他家门前的表舅妈:“急着用车吗?”
舅妈摇了摇头:“我就是过来看看你安顿的咋样了。”
张陵远笑了一下:“大外公家的舅妈上午都帮我把屋子打扫好了,可帮了大忙,已经没什么要弄的了。”
“哦”表舅妈往他身后的车斗里看,“这些东西就是你托人运回来的?”
张陵远下了车拉开挡板,把大箱子从车斗上拉了下来:“都是一些衣服,电脑和一些零碎……”
表舅妈点了点头:“那你慢慢收拾着,我先回去做饭了。”
表舅妈开着电动三轮车突突突的走了。这边都是山区,爬坡的地方非常多。本地用的三轮车都是经过改装的,要不然根本就上不去陡坡。
他回来这个点已经到了村里吃下午饭的时候了,张陵远也没多想,回身把箱子弄回了屋,关上房门把空间里的东西都弄了出来。
晚上,张陵远没再出门,一直忙着把自己的家当归置到位。
第二天早上,他去大外公家里吃完了早饭,和大舅妈一起去了村委会。原本张陵远是想自己去的,但是大舅妈说这么大的事情怎么也要有一个长辈在才行,也算是壮壮士气。
仙缘村村委会也在村北,只不过位置在地段非常好的山脚下。原先这边还是大队的时候,还放着一些大型的农用器械,所以院子的面积挺大的。
几年前,村委会的老房子在一场大雨当中塌了几间。乡里就出了一部分钱,村里又拿了一部分重新盖了一个四合院。
村长的办公室就在四合院正对着大门的位置。一进去就看见一个头发花白脸颊消瘦,皮肤黝黑的五十多岁的汉子坐在办公桌前。
张陵远在仙缘村住过几年,见过这个村长几回,知道他叫戚全。
村子里一直在为那个果园发愁,一年多了也没人接手,所以张陵远一进门,就受到了村委众人无比热情的欢迎。
大家已经提前知道张陵远要回来包那个果园了,所以张陵远刚把意思一说,村长毫不犹豫就答应了。
村长介绍了下果园的情况,倒是和之前大舅打听到的差不多。关于承包期张陵远改了一下,想要承包七十年,村长也痛快的答应了。反正这里穷山僻壤的,村长也没觉得三十年和七十年之间能有什么大的变化。
大体的事情谈的差不多了,村长就带人和张陵远去确认现场,重新勘定地界。
这个果园在村子的东北侧,离着公路不远,但中间有山挡着,需要绕过去,稍微有点费功夫。
村长带着人,勘定一处,就在地里埋上石灰粉做标记……
等忙完都快中午了,大家回到村委刚要签订合同,没想到大舅妈这个时候提出反对意见。
“慢着!这个合同不能这么定!”大舅妈气势汹汹的把手按在戚全跟前的桌子上,“我家小远不懂,你可别想糊弄我!”
戚全眉毛一挑,慢吞吞地说:“哪个糊弄你了?”
大舅妈撸起袖子,摆出一副要骂街的架势一叉腰:“这承包三十年跟承包七十年的每亩承包价怎么可能一样!承包年头长了,价格要往下减才对,你怎么不提这一茬?这不是摆明了想要欺负我侄子么!”
戚全一看大舅妈这要吵架的架势,脸上就露出了无奈的神色:“你也知道咱们村里的情况,原本就没有敢多要价……”
张陵远急着把果园承包下来,还真不知道有这么一回事,要不是大舅妈正好跟着一起来,他今天就要吃亏了。
戚全嘟囔着:“再说,里面的近百棵苹果和李子树我都没另外算价,那些可比桃树贵。还有那满园子的果子,这可都是立马就能变现钱的,你咋不说呢……”他还觉得自己是在赔本赚吆喝呢,那些加一起可有万八千的了。
“你可拉到吧,你不提还好,提起来我就来气,那些果树春天没修枝,也没施肥和灌溉,能长得好才怪呢,白给我都不要,今年肯定是不会有啥收益的,你别当我不知道。”
大舅妈可明白着呢,别看园子里都挂果了,但长得肯定都不好,根本就卖不上价,连人工都赚不回来。她现在不管别的,一口咬定必须降价,硬是把每亩地的承包费给往下降了五十块。这还不算完,原本的说好了七年龄的果树每棵十五块钱,也硬是被大舅妈砍到了十二块。
这么一算,竟然为张陵远省下一万多块钱。
吵吵嚷嚷中,原本还想坚守底价为村里多争取点资金的村长脸都绿了:“你这败家娘们,怎么胳膊肘往外拐呢?!”
大舅妈才不管戚全说什么,反正在她自己看来侄子吃亏就相当于她吃亏。
一番扯皮之后,村长最终败在了大舅妈的利嘴下。他一个大老爷们还真能拉下脸面去跟一个娘们吵来吵去?
打从大舅妈跟村长吵嚷起来之后,张陵远就默默的站一边,笑眯眯的当只壁虎,没吱过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