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丁克与卡努道别后便出了城,延着护城河朝着一片野林走去。
这片野林原来是有名字的,名叫卡达尔的女王,因为这片林子终日雾气弥漫,仿佛仙境一般,并有着丰富的木材,草药材料,奇珍异宝。所以附近的村民都喜欢来这片密林采集植物,捕猎动物,摘取果实,城里的人喜欢来这里休闲娱乐,体验静谧舒适的生活,远方的旅客也喜欢来这里探险,寻找未知的宝藏。
有一句传言叫做:没去卡达尔的女王走一遭,就没算到过加迪城。
但是这一切都被一个叫做”卡达尔木“的宗教组织破坏了。
他们到处宣扬‘卡达尔的女王’是神赐予大地的礼物,神圣不可侵犯,是不允许不虔诚的人进入的,要想进入,就要进行严格的宗教礼仪,且目的必须单纯,必须是为了瞻仰卡达尔女王的真容,才能进入,不得进行任何采摘,破坏。不能笑,不能哭,每走十步必须跪着磕一个头。诸如此类的条条款款,还多的是。如此严厉的教义,让原来‘卡达尔的女王’的常客,都望而却步。
就这样,越来越少的人去林子了,更有些许民众称呼其为妖林,把那个神秘的宗教组织称为妖教,‘卡达尔的女王’过去的繁荣景象一去不复返。
因为民众的抱怨声太过频繁和巨大,他们曾派出代表人找索尔登将军反应此事,索尔登也想过把“卡达尔木”铲除掉,只是因其成员太过繁多,组织太过壮大,怕“卡达尔木”的成员进行自杀式袭击,破坏加迪城的安定,所以一直不敢出兵制止。且那片林子易守难攻,没能在这个组织开始组建壮大的时候就消灭它,是索尔登最后悔的事情。
现在他明白,要想毁掉“卡达尔木”,只能放火烧掉“卡达尔的女王”,但这事,是不被允许的,违背自然的。他自己也舍不得这样做。
希丁克为什么要去这片现在被称为妖林的地方呢?因为那关乎自己的童年,以及他的家人。他其实不是农民的孩子,他是森林的孩子,他是卡达尔女王的孩子。
希丁克来到了林子的入口,按照要求完成了礼仪流程,交了贡品,在看守人示意完成后,希丁克开始念卡达尔箴言。
“幽深仙林,神的赠予,请让我进入你的身体,接纳我这罪恶的肉体和失散的灵魂吧,伟大的卡达尔女王,你的孩子渴望接受你的洗礼,希丁克,在此请求。”
“准。”
守卫看希丁克做完流程,便放希丁克进去了。
希丁克按照要求每走十步便磕一个头,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但直到周围同样来朝圣的人没注意到他的时候,他便迅速钻进了山路一旁的密林中。
“小桬!小桬!”希丁克一边喊一边张望着,并爬到每一棵树上,掰开每一片草丛,寻找他口中的这个人。
“在这儿呢!”一个女子答应了。
回应的这个女子,一头绿色的长发,娇小的个子,身上缠绕着藤蔓,衣服由巨大的树叶做成,面容虽算不上倾国倾城,但也算是小家碧玉,特别是水灵灵的绿色瞳孔,如同小溪上的的荷叶一般,自然亲切,给人一股夏天的热情与凉爽,一阵青草香味随之扑鼻而来,她就是小桬。
“你都三天没来看我了!希丁克哥哥,我一个人在妈妈这里无聊死了!还得提防这些来来回回走的人,你什么时候把他们赶走阿!”小桬一边撒娇一边拉着希丁克的手。
“嘘,这次来是有重要的事要告诉你,我被索尔登将军选去罗陀山了,参加‘圬’的训练,这个机会对我很重要,可能有很长时间不能来山里看你了。”
“什么!”小桬听了,变得手足无措。“罗陀山是什么!自从那次你从禁锢之地回来之后,你不是说每两天都会来看我一次吗,不是再也不出远门了吗,怎么这么快就突然说很久不能来看我了,我不听我不听!”
“你别急,我又不是像上次一样去禁锢之地这么远的地方,罗陀山很近的。因为我必须加入“圬”。接受完训练,成为正式成员,然后我才能名正言顺地接近那把斧头,你还记得我们小的时候,听的爸爸说的故事吗?”
这时小桬已经大哭了起来,低下头,转过身去,背对着希丁克,不予理睬。
希丁克从后面轻轻地抱住了小桬:“我给你说啊,还记得最开始我说我去禁锢之地的事吗,我去了那里两次,第一次被看守队的人挡了出来,什么都没有做成;第二次我再去,好不容易潜入了进去,但是,我却拔不开那把巨斧,它就像长在地里一样。我很失望,我以为其他人拔不出,是因为他们不是锡山族的人,我没能拿回属于我们族人的东西。”希丁克说到这里也哽咽了。
“它根本不叫天际战斧,这么难听的名字亏他想得出来!它叫锡山山灵,是由我们锡山族的人锻造的,是我们的守护灵器,而不是什么众神之神阿塔克·图克的武器!就像我呆在山里永远也不能变得强大一样,呆在加迪城我永远也不能拿回山灵,永远对不起我的族人,我必须去,小桬。”
“那你会有生命危险吗?”小桬转过头来,此时已经泪流满面了。
希丁克沉默了,不敢看小桬的眼睛。
“小梨哥哥,当初锡山族被灭族,我们的家园被毁,妈妈带着幸存的族人逃到这里来避难生存,已经算作九死一生了,可你不听妈妈劝告,非要出山,像爸爸一样,去找山灵。跟我们一起,在这儿好好生活不好吗?我们好不容易利用宗教的幌子,让外人不得轻易进入森林里,你却还不愿回来,做这么不切实际的事,真的很幼稚!妈妈很想你!”
希丁克看了看天,看了看周围的花花草草,枝繁叶茂,岁月静好。
他何尝不想留下来呢?
“不要叫我小梨了,我现在叫希丁克,你不理解我,就像妈妈当初不能理解爸爸一样,我们大可永远生活在山里,但其他人的欲望是无限的,如果那时候我们能强大一点,也不用四处流窜,苟且偷生了,加迪城的人现在已经有很大的成见了,说不定索尔登真会放把火烧了这山林呢……”
希丁克握紧拳头用力朝着最粗壮的树木发泄似地打了一拳,继续说道:“我需要变强,我们的种族需要变强,告诉妈妈,我这一去,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回来,但我回来的时候,一定是带着锡山山灵,带着完成的使命回来的,以后,再也没人敢赶走我们,杀我们的人!毁掉我们的家!”
小桬哭的更大声了,希丁克眼角也有些许湿润,但他知道他不能哭,他强忍着泪水说道:“在我出山以后,妈妈再也不愿意听我说锡山山灵的事,我跟她的距离也越来越远……我不会请求她支持我,但我希望她理解我。”
“我们锡山族可以与万物对话,却不能与其它人对话,真是可悲……”
希丁克擦掉小桬眼里的泪水,拍了拍小桬的肩膀说:“妹妹,回去吧,我要走了,我爱你,我爱妈妈,我也爱我的族人,请相信我!”
希丁克起身走了,他不敢回头,他怕他一回头,就想起他小时候跟小老虎,小猴子一起玩耍的欢乐,想起泉水的甘甜,想起在小溪里与妹妹嬉戏的场景。
他回不了头了,即使族人以后可能已经不接纳认别人当父亲,自称希丁克的小梨,但他不在乎,他只想拿回锡山山灵,守护他的族人,守护他觉得重要的东西。即使是远远的守护,甚至是,默默的守护,他可以不是锡山族人,但他一定是锡山族的守护者,小梨就是这样想的。
“锡山族人笃信万物。”
这是锡山族人曾经的信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