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占良摘下脸上的防尘口罩,好让自己可以透一口气。从掘进机的驾驶位上一步跨了下来。空气中的能见度已经到了可以看到彼此的程度。他走到掘进机机头旁边。从旁边巷道的边上拿起一把铁锹,朝着顶板敲了几下。好让没有完全掉下来的煤层掉下来,防止在搭架子的时候被煤层上的煤掉下来砸伤人。
没有了掘进机的轰鸣声,整个巷道都安静了下来。王占良慢慢的把煤层顶部的煤块都敲下来。
听到了发动机没有声音的工人们也都赶了过来。大家都在等着王占良把顶板上的残渣都敲下来。
敲完顶板上都煤渣,王占良回头望着自己的一众同事。
“顶板怎么样?”胡世杰看到王占良弄好了之后,胡世杰是王占良的副班长。
“煤比较干,煤层不错。整个顶板状况不错。”王占良从巷道壁上拿起一个军用水壶拧开盖子,喝了一口水回答道。
“好啦。大家也别闲着了。开干吧。今天的状况不错,今天的任务是三排。现在先弄一排。等会一次性割两排出来。快点干。等会皮带队检修了。争取正点下班。“王占良说着从帮壁拿起一个铁锹,开始清煤。这是在煤矿下很常见的一幕。他们称之为这个地方叫做掌子面,意思是只有巴掌大的地方。就在这个不大的地方。九名工人挥舞这自己手中的铁锹干的热火朝天。由于通风仅仅靠一台风机。不一会每个人都汗流浃背的。
王占良脱下了外套把它挂在帮壁上,只穿了一件秋衣干活。这是防止等下外套也湿了。等下上井的时候会冷。
在这个不大的掌子面上,摆放着各种矿上给配发的工具。什么锚杆机,什么锚头。什么锚杆。但是大部分的工具都由矿工们自己改造过使其变得更为的顺手。
九个人花了不到十五分钟就把掌子面里面的煤豁到了皮带上面。剩下的就是要打锚杆了。整个巷道要用铁丝网维护起来。九个人分成了两组。分工明确,四个人负责打巷道顶部的顶锚杆。四个人负责打帮锚杆,还有一个人负责把各种材料从工人们所谓的料场运到前面,当然是靠人工。
“来,锚杆机。”王占良大喊了一声。让刚刚豁完煤准备休息一下的工人们一下子又精神了起来。
“亮子,来!抬过去。”作为副班长的胡世杰这时候也只能带头干。一手把倒在地上的锚杆机几乎掂了起来。
这时候工人们才不情不愿的纷纷放下手中的铁锹,拿起自己的工具朝着自己的工作地点走去。
一个和王占良差不多大的年轻人走到锚杆机的另一面,手上也没有戴手套。提起锚杆机的另一边。
“1.2.3走起。”两个人抬起锚杆机来到了毫无防护措施的顶板之下。
王占良占据了锚杆机机械臂的位置。胡世杰在左边。亮子在右边这就是最简单的打顶锚杆的配置。
”班长,风打还是水打。“漆黑的巷道里工人们只能看到互相的头灯。
”水打。“不带丝毫的犹豫。王占良直接回答到。打锚杆需要先打眼。打眼的时候按照施工要求是要用水的。水从中空的钻杆中流到钻头处。起到降温的作用,同时可以把钻出来的煤尘带出来。这样打眼才会顺利。可是这样做的问题是,矿工们的衣服会变得湿漉漉的。煤灰和水在一起很容易堵塞钻头。这样就不能打眼了。但是好处就是不会弄的煤灰哪里都是,而另一种是工人们自己发明出来的。用风打。风会把煤灰直接吹出来。不会让钻头堵塞。但是唯一的坏处就是整个巷道会乌烟瘴气。整个巷道都会飞满煤灰。这也就是为什么工人们常常嘲笑世人所说的雾霾的原因。因为在他们看来能见度能达到五米的巷道空气质量就已经是极好了。
煤矿工人最常见的职业病就是尘肺病。煤矿工人明明知道会得尘肺病也会用风打。没有其他原因,就是因为尘肺病现在还看不到。但是家里的人在等着自己。用风打的话会比用水打至少快一倍。工人们都想早点回家。但是由于今天早晨的会有矿领导来这个掌子面检查工作情况,所以王占良不得不选择先用水打。等矿领导走了以后在换到风。
对于这种现象大家心里都清楚。只是电工还是习惯性的问一下班长的意见,电工在煤矿单位算是一个有技术含量的工种了。曹矿民是这个班里的老电工了。主要负责接水接风。负责顶网的捆绑。负责用电器的简单维修。
接好了水管。曹矿民腋下夹着已经捆绑好的四片顶网走了过来。整个人爬上了掘进机上面。他需要把手中的顶网片接到以前到顶网上。而这时候王占良就是在等他定位。需要根据顶网到位置来确定锚杆到位置。
胡世杰和亮子也放开手中到锚杆机,一人一边帮助曹矿民扶好顶网片好让他把顶网片固定在顶板上,而这时候王占良用手握着锚杆机到扶手。尽力到保持着锚杆机到平衡。眼神却在看着顶板。一边要观察小心顶板上的煤渣掉落下来砸到工人,一边心中算计着锚杆打在什么地方比较好看。可以让领导挑不出毛病来。
几个人显然不是第一次配合,动作之间有一种说不出的默契。一切都是那么的行云流水。曹矿民用插在腰间的铁丝把顶网片固定好。慢慢悠悠的爬下了掘进机,电工的工作比较灵活。哪缺人的时候就去哪里帮忙。如果哪里都不缺人那就自己去找个活就可以了。总之不要让领导看到你闲着就好了。更何况今天领导来检查。只要不要让领导挑出问题没人会管他干了什么。
“老矿。今天接两节风筒。”王占良朝着朝着巷道后面走去的曹矿民喊道,显然王占良并没有忘记这个喜欢偷懒的电工。
“好。“曹矿民朝着背后面的空气应付道。
王占良也就没有管他,因为他知道曹矿民绝对会在下班之前把两节风筒弄好的。
这就是王占良带领的班。与其称之为一个班不如说是一个小队。他是这个小队的队长,胡世杰比他大一岁,是这个小队的副队长。亮子的全名名叫刘川亮。是队里另外一个扶锚杆机的。干活利索。他们三个人年龄相差不大,是这个小队的黄金搭档。曹矿民,大家都叫他老矿,是因为他岁数大了,快要到了退休都年纪。
王占良能在二十七八岁的年纪当到班长,这都是他干出来的。他们单位是这个煤矿的掘进一队,而他的班级是整个矿区都出了名的能干。这个单位一共有五个班,四个班轮班倒,六个小时一个轮回。没有休息的时候。第五个班属于后勤班。管理物料的运输,巷道为维护。而四个班里王占良的班级是最能干的,同样的时候他往往可以比别人多进一排,自己班级的工人们对此怨声载道,这个王占良也是知道的,但是当月初发工资的时候自己的班级的队员也比其他的班级的队员可以高出一大截。所以工人们虽然不满意他的作风,但是也没有太大的怨言。在这个世界上就是这样的,你付出的多得到的自然而然也就多。
今天的王占良上的是早班。早晨四点就起床吃了点饭,从家里骑摩托车赶过来,五点签到。然后换工作服,下井。六点左右才能到达自己的工作面,他现在必须要在九点之前把第一排弄出来。否则就赶不上矿上接送工人的矿车,如果赶不上就要靠着自己的双腿走回去,那是最起码一个小时的路程。
九点左右矿上的领导包括自己单位的领导就会来到工作面来视察工作。九点到九点半基本是不能干活的。在此之前,王占良他们还需要把整个巷道的环境卫生搞一下。所以王占良不得不催自己的队员。
其实打锚杆花不了多少时间,但是矿领导要求所以的锚杆必须横平竖直,所以的顶盘必要要和网格成九十度的夹角。这样就使本来很简单的工作变得及其的复杂,不过王占良不的不承认这样打出来巷道确实很美观,但是工作量却成几何倍数的增加。
叹了口气,王占良终于赶在九点之前打完了第一排的最后一根锚杆。由于用的是水打的眼,王占良、胡世杰、亮子身上的衣服全部湿漉漉的。王占良从帮上摘下了自己的外套,穿在身上,这样矿领导来的时候也比较的好看。
“帮锚杆赶紧打,一会大班来了。”大班是他们对于这种朝九晚五的工作者的一种称呼,王占良把锚杆机竖起来绑在一旁的帮网上朝着还在对着锚头使劲的工作小组吼道。
这时候的曹矿民也不知道从哪冒了出来,手里夹着两节风筒,接风筒本来属于后勤组的工作。目的是为了保证掌子面的通风。当然当班的接了风筒肯定会多挣钱。所以曹矿民虽不愿意但也不得不按照王占良的安排来做。
这个时候远远的看到黑暗的巷道中零星的有几个矿灯的灯光,晃晃悠悠的的朝这边走了过来。
“张砜,你怎么还在运料啊。先别运了。把物料场收拾一下。看看有没有什么地方摆放不整齐的。“王占良朝着一个努力在巷道里蠕动的少年说到。张砜,一个大学毕业的本科生,毕业后找不到工作,因为他的父亲是老一辈的矿工,听说找了关系才进来的。百无一用是书生啊。王占良在心中抱怨道。
”知道啦。“张砜这个小伙子还是青春活力十足的。听到班长叫他,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把肩膀上的顶锚杆小心翼翼的靠在了帮壁上。卸去了肩膀上的重物的张砜瞬间恢复了青年的活力,看了一眼背后的灯光,快去的朝着料场跑了过去。但是他脚上的胶鞋貌似不太顺脚,一不小心一个跟头栽倒在地上。
王占良赶紧跑了过去,一把把栽倒在地上的张砜拽了起来。
”你没事吧。跟你说了多少次了,在井下干活慢点。出了事怎么办。去料场休息会吧。”王占良一边查看张砜一边观察外面的矿灯离自己还有多远。
“哦。好。”刚刚的事情,也吓了张砜一跳,整个人有点蒙。要知道如果是摔在了皮带上,估计最少也要落一个骨折。
打发走了张砜,王占良叹了口气。要应付接下来领导的视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