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云把兽骨交给姜将军,然后便离开了军帐。
姜将军拿着那兽骨,他现在也可以看到兽骨里记载着的东西,因为兽骨里的东西是用巫术留下的。
兽骨里有巫神留下的东西,但是并没有修云说的那些话,有的只是巫神找到的那种让普通人也能使用的力量的方法。
但是他也从中看到了修云说的那句话。
他是个懦夫,凡间与修仙者分割开来,但凡间总是对修仙者们有着畏惧和奴性。
凡间似乎已经习惯了跪下。
姜将军带着思考准备休息,突然看到兽骨里还有着一条隐藏的信息,他凝神去看,发觉那是修云留下的。
姜将军用他那一知半解的修仙者知识猜想,兽骨可以由他和修云察看,大概是因为左先生在兽骨里留下了他们二人的气息,所以他们才能看到。
但要在兽骨里留下信息,那就代表着修云已经掌握了巫术,掌握了巫神留给他们的东西。
“真是个天才。”姜将军想到,“下一代有他,周怎会亡?”
他开始查阅修云留下的信息。他将心神沉浸,然后看到了修云的影子,修云的声音在他的脑海中响起。
将军,您是一个细心的人,所以你应该会看到这条信息。但如果您没有看到也没关系,这条信息会在五年后提醒您。我在齐地待了不算很长的时间,但也有五六年之久,我在这边没有见到过奴隶,我想是因为姜公把齐地治理得很好。
我在见过将军之后,对于姜公更加好奇,我想去齐地都城去看看。
但我在离去之前,还是看到了齐地的奴隶们。那些奴隶就是凡间的人们,这其中也包括将军。
于是我突然明白,奴隶的存在不是因为制度,而是因为力量的强弱。
宗周是周的都城,所以那里是修仙者难以踏足,难以以正当的理由干涉的地方,所以那里的强者便是贵族们,所以有奴隶的存在。
而在齐地,临近东天,常有战乱,修仙者总是会有各种理由干涉凡间,他们是强者,于是凡间便沦为了弱者、奴隶。
但现在不同了,将军拥有着力量,也有将这种力量传播开来的能力和方法,我只是提出一个建议,如何运用还要看将军自己。
我虽然也知道那种方法,但我不能做这个人,因为归根结底。
我是个修仙者。
周是在殷商的废墟上建立的国度,先辈们要建立一个属于人族自己的国度,他们成功了,但他们忘记了战争的主力不是那些修仙者,而是那些奴隶,那些凡人。
我希望将军不要忘记。
将军是一个很好的人,我没有在您的身上看到我在宗周那里见到过的那些我讨厌的东西,但您是军方,我突然很想看看姜公,为军者身上没有那些东西很正常,但为君者却不一定。
如果我在姜公身上看到了,那么他便会成为您即将走上的道路上的障碍。
你们是兄弟,您无法动手,但我会替您杀了他。
或许某日会再见,那时便会有很多人死去,希望您和我都不会心软。
修云的声音终于停歇,姜将军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心思有些凝重。
“原来他早就看穿了那个巫术师的一切,那么那场战斗他应该也看得一清二楚。原来他是故意放那个人来我这里的。”他想,“原来周会在他手里亡去。”
景言和詹宥在那个军帐里等了很久修云都没有回来,刀一也在一个他们都没有注意到的时刻消失了,他们以为修云和刀一又去了森林里找野味,于是没有将这件事情放在心上。
姜将军不知还会面临多少暗杀,但这些暗杀会被限制在凡间力量之内,而这些事情则完全掌控在詹宥的手中。景言还要回去那个院子里,继续做着自己那早已明朗的卧底。
他们打算在修云回来后再离去做自己的事情,但是他们等了很久,三天都没有见到修云回来,终于忍不住去找姜将军。
“他去了他的世界。”姜将军说。
于是他们知道修云终于离开了凡间世,不知去了哪里做了快活神仙。
景言感到有些伤心:“他离开居然都没有给我说一声。”
詹宥拍了拍他的肩膀,在几个士兵的护送下骑马远去,如果周的土地上那些暗处的力量是蜘蛛网,詹宥便是蜘蛛网中间的那个蜘蛛,这次蜘蛛只是偶尔离开中心,但时间不能太长,他还是得回去。
景言对将军辞别,准备返回那个小城,离去时将军对他说。
“我希望那里的力量完全变成你的,一丝一毫的漏洞都不能有。”
“三年。”景言没有问原因,只是报出了一个时间。
“太久。”姜将军说。
“那就要死很多人。”
“姜钰在你那里,让他去。”
“他会开心很久吧。”
景言骑着马离开,直到快要到小城时才突然发觉马鞍上有一处有些奇怪。
那是一块骨片。
“景言叔,我走了。——修云。”
景言眼眶有些湿,他的嘴角翘起,喉咙却有些发紧。
“这孩子。”
修云走在路上,刀一跟在身边,路两旁有着一些人,地上摆着一些物件,有些标着价格,更多却是没有什么标志。
这是商业的雏形,但以物易物还是更多一些,那些没有标志的便是摊主想要换到一些他们想要的东西。
“咦?”修云突然放慢了脚步,他在某个摊子上看到了一些东西,觉得有些熟悉。
想了想才想到原来那是用来占卜的龟壳,他觉得熟悉是因为他见过龟壳里最高级的一个。
文王卦签。
“少年郎,可要卜上一卦?”摊主注意到了修云的视线,于是开口说道。
修云这才注意到那个摊主,说起来有些奇怪,在摊主开口之前,他居然没有注意到这个摊主。
摊主是一个看起来很老的人,驮着背,坐在一个小木墩子上,声音非常的苍老。
修云本是不愿卜卦的,可是听了老人的话,却突然起了一丝好奇,于是便走了过去。
“老人家,你要怎么给我卜卦?”
“那要看少年郎要算什么了?”老人说道。
修云想了想,却将刀一拉了过来,说道:“我不算,我想让您给他算一算。”
刀一有些不知所措,却也没有说什么。
“您给算一算他近日的事情。”
“少年郎这是在考验老朽。”老人笑了笑,然后用他那粗糙的手颤颤巍巍地拉住刀一,刀一为了让老人不要太费力,有些别扭的弯下腰。
“你前些天遭遇过一场大劫,但是有贵人相助,如今已经彻底化解,之后的日子只要不心生邪念,定会一生平安。”
刀一直起身,看了修云一眼,修云有些惊讶地看了看老人。
“少年郎想要算什么?”老人问道。
“我近日有一件事情想做,想让老先生看看凶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