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身体曾经也有问题,小时候掉到河里吓着了,意外得了癫痫。我爸妈带我去了很多医院,除了当地最好的医院外,还去了北京儿童医院,301医院,八一儿童医院他们所知的最好的儿童医院,所有的诊断都很一致:“原发癫痫”有可能终身服药,为了避免遗传或是药物影响建议尽量不要生育。第一次听到这个诊断的时候我好脾气的老爹差点打了医生,气愤的说:“医生你不能这么毁我的孩子,庸医,误诊。”他真的不愿意相信他的宝贝女儿竟然是癫痫患者,而且要终身服药并且不能要孩子。但是当走的医院越多他就慢慢的接受了这个事实。因为我的不健康,这才有了我的妹妹。
我虽然长期服用镇静的药物,但是从来也没有像别人说的那种眼神呆滞,反应迟钝。我从来没跟别人说过我的病,别人也从来看不出我有病。而且我的学习成绩一直很好,大学霸算不上,小学霸妥妥的。
我一直觉得结婚是个很神圣的事情,之前必须要相互坦诚。我就把我身体的秘密在这次吃饭的机会告诉了卫东。他默默的看了我一眼说了一句“真可怜,没事,我不嫌弃。”我内心真的很感激,也许我真的碰到我的真命天子了。这顿火锅吃的我着实开心,因为内心敏感自卑的我已经碰到过很多因为我身体原因直接拒绝我的人,我以为这辈子我会孤独终老。客观的说,我长相应该属于中上等,大眼睛高鼻梁,肉肉的鹅蛋脸,但皮肤有点粗糙;身高170cm,体重60kg;三甲医院体制内医生,家庭算殷实。总体来说我的条件还是很不错的,除了身体问题。要不然真的早就结婚,娃娃都上小学了呢!结果今天遇到这个小伙子——卫东真的觉得不是问题,也许这就是我人生中最高光的一天!传说中的BIG DAY!
从此之后我真的就把他当成未婚夫来对待。后来几次约会都是在我宿舍。不知不觉到了12月份,天气特别冷,晚上7点左右我宿舍的门被敲响了,我开了门,他穿的很单薄的站在门口,干燥苍白的双手不停的搓着,时不时还往手心哈两口气。我赶紧把他让进屋内。我在他进门之前坐在暖和的被窝里看着小说。那年月网络不是那么普及的还没有如今发达的wifi,手机信号是妥妥的2G,记得我的手机还是黑莓彩屏全键盘的那种。
他坐定后,我递上暖手宝给他,他很自然的接过来,我定了外卖两个人一起吃,有说有笑,我真的觉得幸福不过如此。吃罢饭,两颗心慢慢靠近,不用说该发生的就快要发生了,他问我之前有没有过经历,我害羞的点了点头,他说都是年轻人,这一切都是正常的,后面该发生的大家也都心照不宣,此处省略一万字。
之后的日子一切如常我觉得我离30岁结婚的目标越来越近了,找对了人真的一切都这么简单。
我和卫东的感情越来越稳定,两个人相处的很融洽,我这时候告诉我我之前的男朋友,我妈给我介绍新的男朋友了,我俩分手吧。我不知道我算不算得上是渣女,找了下家甩了上家。我毫不夸张的说,迄今为止除了我爸妈也就是斌哥对我最好,但是我和他在一起看不到未来,相处11年从来也没提过和我结婚,因为他并没有特别稳定的能够养家的收入,虽然看病大部分部队报销,自己看病也时不时需要家里支持,以后的家庭生活不敢憧憬。也就是因为我一直在读书漂泊着,之前我也并不着急。可现在我毕业了工作了,我需要一个正常的家庭。我问他他说他会努力。但是说这句话时我能感觉到他信心不足。他一直在沈阳的一个部队里面,从得病后就一直是战士,没有再提过士官,考过学。所有的收入就是200元。2009年的200元,只够吃一顿饭。他三、四十岁了也不可能找他年迈的父母要生活费,他经常请假出去找些朋友寻寻能够挣钱的路子,部队的管理也是非常严格,不可能经常请假出去,所以他的收入也不过尔尔,听他说大约每个月2000元。我不能想象如果我生孩子休产假期间,我们一家三口如何靠着这2000元过生活。贫贱夫妻百事哀。
我跟斌哥提出分手不是第一次。之前还有过一次,也是因为和一个前同事已经谈婚论嫁了跟他提出的分手,要是按现在的标准来说,我也是渣女了。
这个男孩叫智明,比我小2岁,进单位也比我晚两年,和我前同事燕子一批进单位的。很巧,我和智明同年去读的研究生,但不是同一个专业也不是同一个学校。在这之前我们也是见过的,我值班时他过来看病,他说我还找他借了笔,但是我完全记不得了。
智明后来跟我说,觉得自己到了谈婚论嫁的年龄,我们又是同年读的研究生,就本着门当户对的观念,另外,我又是基层医院为数不多的女性,自然目光放在了我身上。他托燕子找到正在外面读研究生的我,跟我提起了他,我愣是没想起这个人,那时候我和斌哥谈恋爱的事情大家都不知道。后来我就被人理所应当的介绍了对象。其实我一直知道我和斌哥没有未来,但是我们两个人真的也算患难之交,情投意合了,在一起我一直是恃宠而骄,他也很是迁就我,毕竟比我大了11岁。
但是后来还是在燕子的强力撮合下见了面,我觉得这才是我们的第一次见面,因为我完全记不得他了。记得第一次和智明见面是在火车站出站口——他在另外一个离我不近的城市读书,那时候也没有高铁动车,主要长途交通工具就是绿皮火车,从他到我这大概要10几个小时,这在当时不算远,买上卧铺睡一觉就到了——当时也是10月份(我好像每次相亲都在10月份,可能因为国庆长假的原因吧)他带着眼镜,眼睛后面藏着一双不大又细长的眼睛,我记得看星座占卜类的网站上说比较理性的眼睛应该就是这种了;上身穿了件灰色高领毛衣,灰色运动裤,拖着一个黑色行李箱——那毛衣一看就是妈妈手工织的那种,针脚并不平整。只穿着毛衣的他在一群穿着外套的人流中格外显眼,我记得我当时穿着一件粉色的风衣下面一条白色阔腿裤,高挑的我在人群中也很是显眼。我们都一眼看见了对方。但是后来我们相处一段时间后他跟我说,他并不喜欢我穿粉色——淡粉色是我那段时间特别喜欢的颜色。我问他为什么,他最开始说他喜欢蓝色,但说实话,蓝色的衣服并不适合我。再后来他才告诉我,他只能分辨蓝色,他是色盲,一切颜色在他眼里不是灰色就是棕色,比如当时我喜欢的淡粉色在他眼里就是棕色,一个20多岁的女孩总穿棕色的衣服是不太好看,我们眼睛里的世界果然不一样。
智明是个中规中矩的人,我们刚开始的时候,他已经计划好我们谈一年结婚,因为他一定会对我好,我们结婚一年要小孩,因为感情需要稳定期。。。。。。一切都会按计划行事。有一次我去他学校去看他,我们去书店买书,我超过了1小时还没出来,他开始催我,说:“我计划我们一小时买完书,一会要请舍友吃饭,如果你花了太久在书店我们就会迟到。”我在他的催促下有点不开心的结了账,离开了书店。
因为之前他并没有告知我要与同学吃饭,如果时间很紧张我可能不一定会去书店,我一般在书店一坐就是半天,细细体会在书海中徜徉的感觉,那时光仿佛静止了一般,那是不可多得的享受。可是就这么匆匆忙忙的走了仿佛觉得少了点什么。但是他的一切就是这么按计划高效的执行着,他总跟我讲按计划执行的好处以及他成长过程中的成功案例。我真的挑不出他的毛病,他也很优秀,总是能超额完成任务,生活中没有感性,没有激情,一切都是按部就班,这种生活的确很稳定,但是让我觉得自己暮气沉沉。
我安慰自己这种生活也没什么不好的,至少很稳定。我尝试着去接受他。我还是我的老原则,当我尝试接受他的同时,我也告诉他了我身体情况。他很谨慎的接受了,但是也答应我不告诉他的父母。但是之后就落下一毛病,没事的时候就总重复一句话:“一一,你一定要给我生一个健康的孩子呀!”最开始的时候我还是很认真的回答:“我会努力的!”但是时间久了我真心不想接这“祥林嫂”般的话柄。因为我不论说什么他依然会一直重复这句话,可能是他真的不相信我们会有健康的后代这个预期。凭良心说他的色盲遗传几率要比我后天获得的癫痫病的遗传几率更大。但是他从来都把问题扔给我,觉得孩子不健康一定是因为我。虽然有一阵子都想跟他结婚了,当然我也正是在我和智明见过父母准备结婚的时候跟斌哥说的分手。但后来我觉得这种“祥林嫂”式的拷问已经深深的伤害了我,最后决定还是分手更适合当时的我和他。
我跟斌哥说了我和智明分手了,我们又是两个单身的人儿,顺其自然的又在一起了——我们不是没有爱,只是实在不适合组建家庭——我妈说两个病人在一起不适合,对孩子也不好,等到他们百年后一想到我有个这样的老公,不知道哪天就会孤身一人,或者因为他看病负债累累,也不一定留得住人,这样的生活会让他们闭不上眼的。我和斌哥心照不宣,互相怜惜着,搀扶着,不知道还能走多久。。。。。。
和斌哥第二次分手毫无疑问是因为卫东,和卫东谈了2个多月的时候觉得卫东虽然节俭但是总体来说是个上进心很强的小伙子,以后应该发展的不错,就再次跟斌哥提出分手,一心一意的和卫东谈恋爱。作为一个不合格的“渣女”,我没办法和两个男人同时谈恋爱,智商、情商实在跟不上。
跟斌哥说分手没多久,他突然有一天打电话给我说他就在我宿舍门口让我开门。此时我正倚在枕头上看着我的武侠小说。我怔了一下,回过神来,好像听到了门口的音乐声,一个网络歌曲,歌词好像是“嫁给我好不好”,我“噌”的一下子下了床,赤着脚跑到门口给他开了门。打开门我一下子抱住他,泪水不争气的涌了出来。
我已经有几个月没有见过斌哥了,自从他把我从重庆送到了北京,没多久他就回沈阳了,我们一般都是通过电话传情,互诉衷肠。他坐在我对面说我瘦了,问我吃的好不好,睡得怎么样,这种关心感觉不像男朋友,像亲哥哥。之所以知道他的情况,还依然和他在一起那么长时间真的是贪恋他那种亲哥哥似的关心,让我觉得自己是值得被爱的。很自然的他就问起了卫东,我可能真的把他当做亲哥哥了,一直以来什么话都跟他说,这次他问我卫东,我也一如既往的和盘托出,包括他的名字、职业,收入以及认识的过程。可能我们在一起时间太久了,我已经把他当成了亲人,已经忘记了他也是一个男人,而且还是我的男朋友。
当天晚上我去洗漱,他说他在我房间里等我回来。
晚上,我们度过了这么久以来最开心的夜晚,斌哥喜欢给我讲笑话逗我开心,说我笑起来最好看。我真的想忘掉一切现实问题和他生活在一起,神仙伴侣不过如此。期间我看斌哥时不时的看手机,回信息,也没多心,继续傻笑着,觉得在这个陌生的城市里,有斌哥在身边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