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月十五这天,中国年在一片元宵节的鞭炮声中结束,江海市本来是有花灯展的,小孩子还能猜灯谜,可不止什么时候起,这些都被取消了。将过年买的鞭炮放完,我们一家只好窝在被子里看元宵晚会,那天晚上,月光洒满我的小房间,似乎是为这个寒假画上一个圆满的句号。
开学这几天是很累的,因为很难从放假的“时差”中调过来,严翌伦和陈林都无精打采地不停眨眼睛,只有班长蒋楠风还在讲台上大声催促各科课代表收作业。蒋楠风是我们班最高的女生,如果我没有记错,陈林应该比她还低半个额头。此人短跑极快,跳高、跳远水平也一流,要我说,她更适合担任体育委员。
我看了看教室后方,“波比”等人还是和上学期一样兴致勃勃地抄着作业,我本以为过了年他们会“新年新气象”,看来还是本性难改。天还未完全亮,我们就在教室里整齐地早读了,寒风被挡在了门窗外,但一旦漏了一道缝,那就是全班遭殃。
初中开学考题量很少,可是感觉都很难,不过收上去老师都不改,只会发张答案让我们自己校对,后果可想而知,大部分都成了压箱底的“宝贝”。就这样,新学期在看似艰难的开端中拉开序幕,长大一点的时候回想初中,发现返校日那天就决定了之后的航向,有目标者扬帆远航,踌躇不前者只能困在原地。
放学的那一瞬间总是开心的,我和陈林、严翌伦一起走在学校后面那条看似平凡的水泥路上,畅聊一天的喜怒哀乐。路边那家关东煮又开业了,热气和香味直往外飘,我们三在上学期就是这里的常客,老板看到我们总是笑眯眯的,于是我们的汤总比别人多一层。在寒冷的冬天,几块肉或是几块豆腐下肚,一股热气就从身体往上窜,回家的路上再也不用惧怕寒冷。不过后来听说这种开在马路边的零时小摊沾上路灰的几率很高,很不卫生,自然之后就很少再吃这类东西。多年后,我来到一座海边的北方城市,和那里的朋友一起撸串,这才想起这段美好的回忆,转而发现自己早已不是当年那个能随心所欲无忧无虑的男孩了。
没过几天,一场羽毛球联谊赛将在江海市的重点初中雅文中学举办,我和严翌伦二话不说报名加入。但我们没有想到我们的对手竟然就是人才汇集的雅文中学。这所初中坐落于环境优美的城郊,距城区有一段路,但离我的新家不远。那个时候,我新家那一块地方还属于建设时期,后来被称为“明海新城”,两年后我进入高中,新城已是高楼林立车水马龙,一片欣欣向荣的景象。
我们班参加女子组比赛的是朱茵和蒋楠风,朱茵在我们班的外号是“江海紫霞仙子”,只因她的名字与经典电影《大话西游》中的女主演同名,外表其实差很多。她经常扎着短辫子,穿着一身运动装,体育成绩在我们班的女生中数一数二。
大巴车在刚下过雨的湿滑路面上以不快也不慢的速度行驶,最终在雅文中学的门口停下。我来过两次雅文中学,一次是小学快毕业时来雅文中学报考,记得当时最尴尬的是没有笔纸的做题阶段,纯凭脑袋想,有些题有思路但是活活算死,到后来的面试阶段,我能报出答案的,不超过五个。还有一次是和我同桌商盈一起参加区运动会的开幕式广播操表演,当时因为这费时费力还不加分,我一度要退出,但还是在她的鼓励下坚持了下来。
雅文中学队员的实力果然不弱,平时在学校里我和严翌伦的双打配合得天衣无缝,三下五除二便解决战斗。然而现在我们的防守却在对方的巧妙战术下漏洞百出、支离破碎,同时我们的体力也在这样被动的情况下大量消耗,,仅仅第一局我们就十三比二十一输给他们了。
女子组的形势同样不容乐观,朱茵和蒋楠风在第一局以二十一比十九艰难取得胜利,在第二局她们完全是被动防御,结果被对方多次找到防守中的弱点,打成十七比二十一。关键的第三局中,她们恢复了进攻为主的战术,取得了一点球场的主动权,最终赢下比赛出线。
回去的路上,我想起了目前中国最专业悠悠球比赛——中国悠悠球联盟冠军挑战赛的赛程,1A~5A无论哪个组别都分初赛和决赛,有些“种子选手”凭借地区赛上的成绩能直接进入总决赛。每年的1A赛事是竞争最激烈也是最精彩的,要先从三百多人中筛选出一百进入决赛,最后诞生前二十强,这二十人大部分实力都不相上下,排出名次全看自己的现场发挥。
晚上回到家里,正想舒舒服服地洗一个热水澡,我妈却指着桌上一个快递盒说:“拆开看看吧,你姐寄给你的。”
我好奇地将覆盖在表面的胶带撕去,剥开里面包裹着东西的旧报纸,明黄色的北风之神就躺在里面。那种熟悉的塑料质感,让我脑海里慢慢浮现上一次玩它的画面。我刚从街头的小店里买回来一瓶润滑油,抱着提升它空转的心理,我将瓶口对准轴承一通乱滴。没想到此举非但没有让它空转变长,反而使死眠球变成了活眠球(即一提就可以回收)。
气急败坏的我直接把润滑油扔了,之后又用餐巾纸的一角在轴承内圈刮了好几遍。后来我才知道:一般球的轴承是不需要润滑油的,2A球用到润滑油的地方会比较多,而普通的1A3A5A球只要洗一下轴就可以了。可惜北风之神此时已变成“儿童球”,我左思右想,只好把玄铁盘龙S的轴承装到北风之神上。
努力总是有回报的,我很快就把双蝶飞舞和星际推移这两招结合在一起,动作也感觉比以前流畅多了,超越自我的感觉真是令我兴奋。有几次,我做梦都梦到我在摆弄这几招,甚至还会了很多比赛上那些高手的快速走线。
但紧张的学习生活同时也是令我难以忘却的,那个时候占180分的科学是大头。教我们科学的老师姓杨,非常年轻,是我们班主任的铁哥们。不过,他可没多给我们好脸色,一开学就来个下马威,活生生把他晚上放学前的最后一节课拖了40分钟。一年算下来,他拖课的比例在全学科中名列第一,同时,他对我们要求巨高,时常在双休日还把我们叫到学校去订正试卷。
我身为科学课代表,他对我的要求就更高了,不光平时作业正确率要在百分之八十以上,考试要在前十名,还要教一些比较差的同学。当时觉得很忙很累,但是后来想想,他真的是一位很负责任的老师,就算生病也坚持把课讲完,虽然经常抢占我们的自习课,但该讲的他一定会讲到。
最近严翌伦这小子有点皮,有一天上自习,我正在认真地写作业,偶然一抬头,发现右前方的他正在对着我的课桌侧面做一些“不雅动作”。他发现我在关注他,立马抽身闪回“大本营”。我侧身一看,好家伙,他通过尖叫饮料瓶朝我课桌侧边的两个小孔喷水,里面一半的书都湿了。我气得火冒三丈,但又不敢有大动作,只好忍气吞声。
同桌商盈立刻给我支了一招:先用防水的书皮封住洞口,然后第二天用橡皮筋和纸片绝地反击。
于是,一场旷日持久的“战争”开始了。之所以称它为“战争”,是因为在这段时间内我们“研发”的“新式武器”层出不穷。从普通的纸片子弹到能安装粉笔灰并能飞行极远距离的“雷鸟”式纸弹,我大概尝试了七八种纸弹模型。“雷鸟”很明显达到了我的预期,它搭载的粉笔灰在严翌伦的衣服上留下了一个个粉笔印,而他却完全不知情,商盈被我的这一种“发明”逗得哈哈大笑。
后来这种纸弹的“军事机密”被严翌伦窃取,他便经常上课捣乱,用“雷鸟”射黑板和窗帘,他甚至独立自主地设计出一种尖头纸弹来破坏我课桌侧面的“防御系统”以便他继续使用喷水攻击。不得不说,他的机灵脑子都用在了这种地方,怪不得英语成绩一直提不上去。
这场“战争”因严翌伦的失误而宣告终结。这天正好是班主任的历史课,严翌伦在那儿到处瞄准寻找目标。不知道为什么,他突然间脱了手,沾了粉笔灰的纸弹“呼啸”着飞出,打在乐老师的板书附近。之间老师捡起纸弹后推推眼镜,目光直逼严翌伦,严翌伦只好尴尬地笑笑,缓解一下教室内紧张的气氛。
于是他下课就被叫了出去,顺便把我供了出来。我俩在外面对峙了好一阵,终于是把事实一五一十地澄清了。乐老师也挺仁慈,一人一张检讨书加打扫办公室一个月,严翌伦磨叽的很,检讨书三催四催,两星期后才交上。不过这次之后,这家伙确实安分了很多。
这事刚完,另一件搞笑的事情又发生了。自从胖子“俞波比”被调到后面去后,他和他旁边的“康王”真是越来越活跃了。“康王”姓陈,因为平时头发很杂乱而且头皮屑奇多因而获此称呼,此人平时极皮,跟“波比”简直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一次周五的最后一节课上,全班人都“斗志昂扬”,做好了放学的准备,而数学老师此时还在讲台上眉飞色舞地讲题。就在这时,我听到商盈大喊了一声“我靠”,接着便有什么东西飞到了我们的桌子上,一股恶臭扑面而来。我急忙捂住鼻子,定睛一看,那居然是一只球鞋,也不知道是谁的,还挺大。我二话不说,直接扔到严翌伦的桌子上,严翌伦明显被这玩意儿吓得不轻,他的同桌也被惊得花容失色。他朝后面看了看,举起鞋子,正准备扔回教室后面。
可惜他的动作引起了屠老师的注意,她走下讲台,夺过严翌伦手中的臭鞋,随手丢到讲台旁,继续课程。
直到放学,坐在后面的陈林才跟我讲起事件的全经过:后排的“康王”和“俞波比”早已无心学习,在那里互相拍击大腿。为了凸显自己威风凛凛的模样,“俞波比”突然把腿架到了“康王”的腿上。“康王”佯装抚摸他肥硕的大腿,下一秒画风突变,右手迅速解开他的鞋带。
“俞波比”的鞋本来就被他的大脚撑得很大了,此时一解了鞋带,更显松垮,“康王”只轻轻一推,他的鞋便稳稳当当地落在“康王”手中。“波比”很不甘心,俯身上前去抢。“康王”见一只大手伸过来,自然乱了套,把他的鞋子顺势一挥,于是接下来就发生了我看到的那几幕。
不得不说,“波比”也是活该,他平时欺软怕硬好吃懒做,光这两点就够了,还到处“拈花惹草”,以为自己长得很帅。不过值得一提的是,三年后,我有一个初中同学给我看他的照片,真的瘦了很多,光是脸就瘦了将近二分之一,身材都快和陈林差不多了。看来,以努力变帅为目标去减肥还是可行的。
我的生日在三月二十三日,正是春冬之交,如丝般的春雨在空中飘个不停。陈林和严翌伦纷纷把他们事先准备好的礼物放到我桌上,商盈看到这些诧异地问我:“哇今天是你的生日啊,我该送你什么好呢?”
我一边把礼物放进书包一边回答说:“不用啊,我没有请你吃饭哪好意思要你的礼物嘞?”
“那不行,已经知道是你的生日了当然要表达一下心意。”她从课桌里翻出一个东西放在我手心里。
那是一枚绿叶胸针,她故作玄乎地说:“这可是罗斯洛立安精灵们送给护戒小队的礼物之一,我把它送给你,感不感动?”
我听了半天没听懂,只好抿着嘴唇点点头说:“感动,非常感动。”
我脸上一阵热,赶紧回过头去催促陈林和严翌伦。后来高一的英语老师给我们播放经典欧美电影《指环王》,我才发现这枚胸针的踪迹,还真像她所说,是精灵的物品。我也从那之后开始被这部电影所吸引,开始了解电影中架空大陆的故事,胸针自那时起被我和《指环王》的手办放在了一块,成了我桌上不可缺少的一道风景线。现在想想,那年的精灵女孩以及她带给我的真的改变了我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