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呵……六日?”言洛有时候真怀疑这个男人是否是有意而为之,这件事拖得时间愈长,她身份泄露的可能性便愈大,到时事情就麻烦了。
“六日,足够了。”邪墨很是镇定的回答道,“不过,似乎有人提前动手了。”
言洛伸手嘻弄着雨滴的手顿了一下,过了一会儿,她却忽的笑了起来,嘴角流泻而出的咯咯声,清脆得犹如珠落玉盘。“看来,是有人按耐不住了呢。对象,是谁?”
这个人,早就料到了么?邪墨心中暗想,回道:“刘府刘尚书一家昨夜惨遭灭门。”
“刘尚书?那六人之一么?”
“正是!”邪墨埋首,等待着言洛下达指令。太过麻烦的事,他可不愿意主动计划。
言洛垂眸看了邪墨片刻,将冰冷得毫无知觉的手放回了狐裘中,眼见邪墨湿透了的衣衫仍旧不停地滴着水,所站的地方也已被沁湿了一片,她这才勾唇轻吐道:“起来吧,回去换身衣服,随后随我出门。”
邪墨眼中邪肆毕露,玩味的看了言洛一眼,说道:“是!”,这才转身离去。
“小楠。”
至始至终都站在言洛身边的小婢听见言洛的使唤,将头埋得更低了,身体还微微地颤抖着。她知道了自己不该知道的秘密啊,之前言洛并未将她遣走,是出于怎样的目的,才让她在此站了这么久呢?
“小楠!”未见回应,言洛很是不悦,语带呵斥的唤道。
“主……主子!”身体不住颤抖的绿衫女子扑通一声便跪了下来。
还是很厌恶那样的情绪啊……言洛看着面前一副悲戚样子的女子,心中的火气一下子就窜了上来。站起身,拢了拢身上的衣物,不再看那女子一眼,甩袖离开。
雨势似乎渐渐的小了下来,坐在马车中,言洛撩起窗帘一角,打量着宫外的一切。果然,宫外的空气始终是比较好。
言洛闭上眼,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再缓缓的倾吐。耳中渐渐传来嘈杂混浊的人声。
放眼望去,不远处的集市,游人如织,喧闹声盈耳,好一番热闹景象。将手伸出车窗,手上柔柔的触感,原来竟停歇得这样快,也难怪这么热闹了。
斜躺在马车内的软榻上,丝毫不顾对面一味盯着她看的邪墨,自顾自的闭上了眼,假寐起来。见此,对面的邪墨眼中笑意闪过,将视线放到了别处。
“哎,你这么着急是去干什么啊?”
“天!你居然不知道。今天可是文府抄家的日子,那场面壮观的,我赶着看热闹去!”
“啊?文府?惠妃后宫当道,文府可是她娘家,有谁敢抄她的家?那不是活腻了么。”
“我说你怎么连这个都不知道!现在后宫哪里还有什么惠妃啊,她早不知道什么时候被关天牢了。”
“有这等事?”
“可不是,听说是因为王新进的一个妃子。”
马车外一群小贩聚在一起,聒噪得讨论着宫闱中的那些事。
“嗤……”听见那些人说道王新进的妃子的时候,邪墨忍不住笑了出来,“我说主子,你什么时候成了王的妃子了?啧啧……这头衔……”
言洛皱眉睁开眼,见着他眼中的戏虐倍感不悦,很是不耐的对邪墨吼道:“闭嘴!”
邪墨那里是这样就能被喝住的人,他只是稍微收敛了一些,但是眼中仍掩饰不住的的笑意。言洛看着很是心烦,干脆不再理会他,斜躺到一边闭上了眼。
马车外又传来了一阵议论声……
“听说文府抄家,所有的人都被抓到牢里去了!那些丫鬟还真是可怜。”
“谁说的!就有一个人没有被抓住。”
“谁?”
“我得到的最新消息,那文府的小少爷至今都还没有找到呢。”
“你说的可是那文大夫的孙子?”
“可不就是他吗,那个孩子人小鬼大,抄家的时候藏了起来,现在还没有被找到。”
暗暗听着这一切的言洛先是一怔,略一思量,嘴角滑出一丝笑意。
“邪墨,咱们不去刘府了。”言洛幽幽的说道,眼睛仍旧闭着。
“哦?”邪墨玩味说道,看着言洛的眼幽深万分。
“改道文府!”
“呐,主子说什么自然就是什么了。”邪墨一副很无奈的样子回答道,转而对帘外的车夫大声说道,“改道文府!”
低沉沙哑的声音在帘外应和了一声,言洛皱了皱眉,暗想,这次回去定要换一个车夫,这个声音,让她想到了不愉快的事……
“主子,到了!”沙哑的声音隔着厚重的门帘低低禀道。言洛懒散的微微睁眼,通过帘子被掀起的一角,不悦地看了眼站在车外,埋着头的侍从。
言洛起身,邪墨为她掀起了帘子。经过他身边的时候,言洛轻声说道:“那个人,我不想再看到。”
邪墨顺势扫了眼那个车夫,目光很是不解的看向了言洛。这个女人,又在发什么脾气?
言洛来得很是时候,前来清理的朝廷官员在将府内所有值钱的物品搬至一空后,很快便离开了。那些人现在定然都忙着分脏吧,哪有闲功夫来这里巡查。
毫无顾忌地扯下了门上贴得很是细密的封条,用力一推,言洛便迈步走了进去,邪墨紧跟其后。
原来贵族落魄后,便是这样么?言洛不禁讽刺万分。破旧的衣衫,残缺不全的书本,被摔得粉碎的案椅和一些不值钱的瓷器,随处可见。
由于暴雨的缘故,雕刻着花纹的青石板铺成的院落,地上到处都是大大小小的水洼,被雨水侵蚀了的物件,昭示着一个贵族的没落。
“主子认为那个人会还在这里么?”邪墨站在言洛后方嫌恶的看着地上肮脏的物品说道。
“你说呢?”言洛只是笑着说了这样一句。抬头看向天空,雨势几乎已经停了下来,天上的乌云也渐渐的开始散去。
“邪墨,你说,若是这个地方变成了一片火海,会是怎样的情景?”言洛状似漫不经心的问道,却让站在她后方的邪墨吃了一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