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嘲一笑,看向前方背对着她失了神的邪墨,“你不是想要他的命么?怎么?现在又后悔了?”嘲讽的话语,让邪墨清醒过来。
“你杀了他……”邪墨淡淡说到,话语中不带任何的感情。
不复往日桀骜的语气让言洛稍微愣住,这个男人,居然是在哀伤么?在完成了他的夙愿之后。
这个世界上,居然还有比她可悲的人啊……言洛暗暗想到。
“你不是都看到了么?何以多此一问。”
邪墨转过身,妖冶脸庞上的两道细流让言洛的目光瞬间定格。烛光微闪,忽明忽暗,柔和的光亮让邪墨眼角盛放的蔓藤妖娆非常。
“为何不停止?”邪墨满眼的悲凉刺痛了言洛的眼,他一步步地向她逼近着,“我说了不能杀!你为何不停止!”后面几句,他几乎是吼出来的。
言洛没有回答,只是静静地看着面前浑身萦绕着悲伤的男子。终于……对她发怒了么……
房间里很静,仿若邪墨泪水坠落在地的声音都可听见。冰凉的夜风轻柔地吹拂着身上的衣衫,好凉……
“簌簌……”房顶上传来轻微的声响,言洛柳眉一凛,眸光陡然间变得锐利非常。
“谁!”言洛大喝道,然而纵使她动作迅速,也只看到那双湛蓝如琉璃的瞳孔一闪而过,亮丽的色彩犹如最为纯净的大海。
言洛低头思量了片刻,复看向邪墨,“你,是我的奴!”清冷的声音,带着不容置喙的气势。
“呵呵……”闻言邪墨止不住的笑,直到眼睛再一次变得通红,“这个人已经死了!你已经为我取了他的性命,契约自然是完成了。”
“完成?”言洛慵懒地坐到椅子上,嘲讽的看着邪墨,“你的是完成了……可是,我的呢?你以为,我是这般好戏弄的么?”
“还是说……从一开始,你便是在戏弄我呢?”言洛的眼神灼灼地像是要将邪墨看个通透般。
“不管我是否戏弄于你,最终你得到了足以掌控世界的力量,这是不争的事实!”邪墨朝言洛反驳着。
“这里!”言洛淡然的用手覆上了她的侧脸,邪墨垂眸看去,那里,赫然出现一道伤痕。邪墨震惊地退后一步,不自觉的覆上了他的侧脸,那里,有一道同样的伤痕。
邪墨的反应让言洛很是满意,她邪恶一笑,方才说道:“现在看来,契约还在,所以……你依旧是我的奴!”
还有这里……言洛心中淡淡地加上了这样一句,纤细的手指覆上胸口。原本犀利的目光逐渐变得温和下来,他的心里,也是这般的痛着吧。
看着这样的男子,言洛忽的就想到了前世复仇的她。真的……好像……
香炉里的熏香袅袅升起,飘散到房间的每一个角落,混合着淡淡的血腥味,刺激着房中两人的神经。
暗夜中,月亮隐去了所有的寒光,寂静的夜晚愈发的深沉、晦涩。
邪墨蹲下身,拾起地上面具的碎片。柔亮的墨发倾泻而下,隔绝了言洛探究的目光。
“原来你早知,生死契约即定,做出契约的两人便血脉相连,一亡具亡!”
“早知?不。”言洛从旁边的矮几上拿起一只崭新的白玉杯,小心的跨过地上的那摊碎片,斟了一杯温茶。“方才看到那个人死在你面前,一定是沉痛至极吧。那种悔不当初的情绪,我同样有感受到。但是,那绝不是我的感情,我,是不会有那种感情的!”
说完,言洛轻抿了一口温茶,然,刚尝到那抹苦涩,她便皱起了眉。果然,再好的茶,一旦过了时间,便也是一文不值的。
不会么?邪墨嘴角不禁滑出一抹讽刺。如若真不会,那她每日的午夜梦回,又算得上什么?夜夜的惊心又是为何?纵然她此刻强硬的否决,然,她每晚所经历着的苦痛,他也同样感受着。
邪墨纤长有力的手指婆娑着面具碎片粗糙的断口,眼神停留在其中一小片边缘整齐的切口上,眼中闪过一抹讶异。这个女人……竟是强到了这个地步么?月神……
“要知道,即便身为月神的你,也只是个人而已。”淡漠的嗓音没有丝毫的涟漪,却让言洛一时失了神。她手微顿,杯中渐凉的茶水洒出了几滴,溅在了银白的袍衣上,留下了几个暗印。
柳眉微蹙,言洛放下了手中的杯盏,状似有些头疼地用手覆上了额头。过了许久方才幽幽说道:“你,想要那个位置么?”她不想再与他就纠缠那段回忆了,她害怕。痛苦和绝望会将她吞噬殆尽的。
邪墨沉默着,他转身看着仍旧悬于墙上早已咽了气的帝王,手在触及腰间的一段卷轴时,迷惘的眼神逐渐显现出坚定的光芒。在那份卷轴里,有他父亲所有的冀望。而他,在错过一次之后,定要将它完成!
“要!我要那位置!”他望着言洛,字字铿锵地说道。
“很好!”言洛莞尔一笑,优雅地站起身,负手站在窗边,目光悠远的似要看破那灰暗的暮色般。“我要你为我取来禁术之书!这世上唯一的那本禁术之书!”
邪墨猛地抬头,看向言洛那抹纤细的背影,似不信的问道:“禁术之书?你要它做什么?”
几乎隐于暗夜的面容上绽放出一抹醉心的微笑,就像是开的最盛的罂粟。“这样说,你果然是知道那本书的下落了。”
“若将御风之术修习熟练,你便鲜有敌手了。要那书做什么?”从邪墨戒备的眼神中可以看出对于那本书他是何等的在乎。
“不,还有一个。”言洛幽幽地说道,低沉的嗓音中带着无限哀伤惆怅。
邪墨蹙眉,根本不信这世间还有谁能够敌得过她。“谁?”
“月神。穆言洛是永远也敌不过月神的,除非有了那本书!”言洛说着,放在窗棂上的双手不自觉的握紧。就连自己也没有办法控制,这,便是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