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彻问:“贼人抓住没有?金钥匙可曾追回来?”钟宛儿心知大事不妙,这金钥匙干系重大,她虽不知原委,但铁前辈多年心血心愿都在这上面,实是关系武林兴亡的大事。不觉心急如焚,钟彻见她不答,其它人又未见归来,那么多半贼人还未拿获,不觉又跌坐于地。
钟彻对钟宛儿说道:“刚才两个贼人乘大家用饭之际,扮着厨房仆人混进来,往来进去的人又太多,一时不小心被他偷去铁前辈的金钥匙。快去药房取两粒‘大罗还魂丹’给铁盟主服下,快!”钟宛儿飞奔去药房,领出来两粒晶莹红色药丸。掰开铁高峰嘴唇,用水冲服下两片药丸。因她祖传医术也是有几分的,又替铁高峰把脉看看,只觉铁高峰脉息微弱,显然旧伤未愈又遭重创才会如此,天幸铁高峰数十年内外功夫登峰造极,凭着一身无上修为方才能够死里逃生。换着别人十条命也不够这两次死的。
钟宛儿想起铁高峰以水月庵武学托付自己,那是何等信任自己。不过半天,铁高峰却险些命丧黄泉,兀自躺在那里咬紧牙关昏迷不醒。不觉眼泪夺框而出,只怕铁前辈这次救了钟家却救不了自己了,又恨自己轻功内力竟然如此不济,紧要关头沙大哥三两个跳跃自己居然被甩的无影无踪。暗暗决心也以后要每日用功勤练。正在胡乱思索,却见钟铎等几个兄长也回转厅里来探视。
钟彻欲待询问,钟铎答到:“五伯,三伯,四伯,与沙大侠他们还在追赶,大哥,二哥,三哥四哥也跟在后面接应,我们几个……”说到这里脸上一红,顿了一顿接口道:“我们几个轻功低微,出庄两里已见不到人影,四下里搜寻也未觉有同伙接应,想作庄里还多事务也就回来了!”钟彻气得面红耳赤,破口大骂几个后辈平时平时不肯用功练习。钟铎等几个兄弟唯唯诺诺哪里敢顶半句嘴,平时钟彻身为大伯最注重长者姿态,平日端庄严肃稳重干练,多年也不见他失态骂人的。今日如此暴怒,平素威严反而更増,一帮子侄哪个也不敢出声。
钟恒在屋外警戒,听见兄长暴怒,怕他旧伤崩裂赶紧进来劝解,钟宛儿也端茶倒水安慰认错,钟彻才又叫他们几兄弟在屋外顶替钟恒,思量兄弟功力到底深厚过一班后辈。吩咐他扶起铁高峰用钟家内力帮他疗伤,总巴不得他能尽快好些。
沙正冰一路发力狂追,两个黑影犹如两只大鸟在庄外树林上起起落落,沙正冰即追他不上,两个黑影施展平生绝技也甩他不下。钟盛,钟诚,钟敬又远远的一个跟着一个在沙正冰身后追赶,几人身影快如流星在树枝上起落,满树林雀鸟错以为几只苍鹰大雕进林来捕猎,惊吓得周围几里的千百只鸟儿腾的飞向空中。叽叽喳喳叫个不停,静水山庄门前左右一众打秋风的武林人士见了,方才知道什么叫开了眼界,一齐呆了半晌又喝起彩来。有些不知天高地厚的也要存心卖弄,跟斗扑爬踉踉跄跄也大慨朝这方向跑去,还未到树林,再望天上只剩下满天盘旋的鸟儿,哪里还有人影。
沙正冰见两个黑影快如鬼魅一般,也不敢丝毫轻心,前面却见一大片芦苇,两个黑影一分,一个向东一个向西分头而去。沙正冰无暇思索,向东追去,钟盛远在沙正冰身后十几丈开外。也远远看的清,也就向西追去。钟诚在后却看不见沙正冰身影也只得跟钟盛向西而去,钟敬远远又尾随着他一路向西,他的距离慢慢有些越拉越远,再追三五里必然就跟不上了。
沙正冰内力精深,密宗气功又是不同凡响。虽未练到十成功力,也居天下一流高手之列。一路发足狂奔之下,离前面黑影终于慢慢近了。他心中窃喜,正要高兴却见前面一片村庄,那黑影在房舍间闪了两闪,转入一个院落就没了踪影。
沙正冰心下大急,飞身跃上墙头。却见院里四个青年与一个女子正在练剑,功底都不甚深。正要招呼一下,却见院角假山处一个黑影探头一望,不是他又是谁!沙正冰飞身扑上,运起蛤蟆功双掌同时拍下。却见那人双腿微屈,双掌上抬,运气时腹胀如鼓,喉咙咯咯作响,不正是本门神技‘蛤蟆功’么?沙正冰出道江湖从来未逢过同门之人,心下疑惑。连忙撤下三成功力,四掌相抵轰然巨响,沙正冰临敌收劲自然吃亏,一跤跌坐于地,那人嘿然冷笑跃墙而去。
沙正冰头晕目炫,盘腿调息运气。那几个青年男女围拢过来,女子问道:“王师兄,你说怎么办。要不要去禀告师父?”那师兄答道:“你们在这看着,可别乱动我去禀告师父!”其中又一人说道:“姚师兄,这不是与铁大侠比武的沙少侠么?怎么又到了我们这僻静所在。”另一人接口道:“果然不错,也不知为了何事到此”
片刻工夫那王师兄带着一乡下老人进来。沙正冰只不过临敌之时收功吃了暗亏,也不曾真正伤到他,只是体内气息乱涌。老人进院时他已经调息停当,见那老人双眼神光炯炯,步幅沉稳气息绵长,虽装作乡农模样,显然却是少有的高手。沙正冰见了他不知为何心里却想起钟彻来,有些觉得奇怪,或许钟彻一身功夫也是不及他的,他心里暗暗的认为。
老人在路上听徒弟说起如何形状,又见沙正冰形态。哪里会看不出这是个后起新秀,叫徒弟安排茶水招待,要留沙正冰休息一下。沙正冰见那黑影来此,又见老人高深莫测,心中见疑也就留下要看看再作打算。
攀谈几句才知道,原来老人姓王名镇钟,只是年老口齿不清,沙正冰却听着了王在洲。有两个青年却都是老人路上拣回的孤儿,一个取名王胜中,一个取名王治中,另三个新收的徒儿分别姚傲中,何贤中,冯教中,那青年女子听到冯教中时做了个鬼脸又翻个白眼,显然极不高兴。老人对这女徒弟也不责备,自然平时也偏爱些的了。
几人正在交谈,这时钟盛兄弟的呼喊声也在院外响起,老人听到喊声,面色一沉旋即又微笑道:“沙少侠,想是你同伴寻找过来,声音甚是急切,老夫身体有恙不便相送,改日有缘再会。”沙正冰起身告辞,那几个青年徒弟就代劳送他出来。
到院外时只有钟氏三兄弟都在那里,显然另一个贼也是没有擒获的了,沙正冰虽早有预感会如此,还是免不了稍有失望。
钟盛过来说道:“那贼忒可恨,逃到芦苇荡西边时,原来早在芦苇丛里洒满火药硫磺,那贼到了那里把火点了,一时烈焰滚滚浓烟遮天弊日,等我追到时早没有了踪影。”四人无计可施只得转回静水山庄。
四人回到庄前时,庄外那些打秋风的潮水一般涌上来,又是夸赞又是溜须拍马,阿谀奉承之态真是一言难尽。沙正冰心里厌恶已极,想起昨日金牛镇上老农与周乡绅等还有廉耻之心,这帮人其实远远不如那朴素老农与厚道乡绅。四人只留下钟敬与这帮人周旋,其余都赶紧回来探视铁高峰与钟彻。
钟宛儿见沙正冰几人进来,急忙迎上来关切的问:“沙大哥你没事吧!”知道贼一定是溜之呼也,见沙正冰汉湿衣衫,神情落寞。又递过来一杯热茶,铁高峰已经醒来,众人都觉愧疚,又不知说甚么话安慰,一齐都围在他周围。
铁高峰性情豪洒脱,一生富贵艰险都已司空见惯,见此微微一笑,招手让众人坐下。看着沙正冰道:“沙兄弟追上没有,他们的蛤蟆功能与你一战否?”沙正冰心里好生佩服,铁前辈果然机智超群见识不凡虽然负伤卧床,居然能猜到我能追上,并且交手结果也能大致猜中。犹如亲眼目睹一般,自己打过一仗对手实力究竟如何也不敢妄加定论。这差距越觉不可思议,就把一路如何交手之事说了一遍。钟盛也把遭遇交代完毕,铁高峰说:“此二人武功即高,谋划又久,也怪不得他会成功。”声音虽然微弱,气息却已恢复了一些。众人见他先遭丐帮四大长老重击前胸后背致命要害,今天显然又受过重伤。居然还能如此说出话来,能做武林盟主的天赋武功果然匪夷所思。钟家“大罗还魂丹”的功效也简直名符其实!
铁高峰又说道:“这二人一身蛤蟆功着实厉害,只是功力火候不足六成,否则铁某今日性命难保,今天他二人也吃了我两指头,只是没了劲力,不然量他也走不出此屋去。今日各人都辛苦了,都早早休息去吧!我铁某还死不了,只是那二人既然能使蛤蟆功,或许与沙兄弟有些渊源,我与沙兄弟有些话要私下里聊,不方便众位兄弟知道,还请见谅。”众人见他如此说,只得退出厅外,只留沙铁二人在厅中,出去关了厅门,为避嫌疑都重重踏步走的远远的地方站住。
铁高峰听见众人脚步声去远,见沙正冰满脸狐疑,招招手让沙正冰耳朵凑到嘴边才用极轻的声音说道:“此举不是嫌疑他们,实在与你关系身家性命,只能让你知道。”顿了顿调息一会又说道:“那二人练的蛤蟆功从劲力上看却是上下足本全面的,不似沙兄弟只练得上半部分,好在他二人功力尚浅,沙兄弟又有七成正宗密宗气功护体,若是单挑的话兄弟不致吃了亏去,但再过十数年,那二人若天赋过人,把蛤蟆功练到十成境界,兄弟密宗气功却越往后练进益越慢,到时候半本蛤蟆功加八成密宗气功,多半胜不过他十足十成的蛤蟆功了,”沙正冰频频点头。
铁高峰又道:“唯今之计,唯有沙兄弟去把二人下半部蛤蟆功也夺过来,即能以后胜他二人,兄弟也才可能真正跻身顶尖行列。”沙正冰问:“我又如何胜得过他二人呢”铁高峰答道:“这就是要让他们出去的原因,我教你破蛤蟆功之法”沙正冰听到‘破蛤蟆功之法’时身躯不禁一震。
心想铁高峰武功远超自己输给他也就罢了,他居然还有破蛤蟆功之法,师父历来未说自己门派还有別的分枝与同门,自己多年遍寻不见的足本蛤蟆功竟然又找上门来。同一天里破自己蛤蟆功的方法居然还有人要教给自己。
沙正冰思绪也有些混乱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