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嗔大师受挫于与司徒琅合作不力,情绪低落不定。一心大师等人再提建议要共学六合纯阳功,无嗔大师有前车之鉴,不觉疑窦丛生,哪里还信得过大家提议,岂肯白白的交出六合纯阳功来?无嗔那时年轻毕竟城府不深,心中所思所想,别人从表情上全都看的明明白白。青松道长心有灵犀,早看出无嗔心意,便发话调解道:“我们各派要学你家看家本领,当然不可能白白学了去!让峨眉山伏虎寺吃了这天大的亏,我松风道人要学你家本事,就用我派《三清归元气》换你的《六合纯阳功》,你看吃亏不吃亏?换得不换得?你们各派也不要尽讨别人便宜,各自拿自家功夫出来交换岂不是好!”
众人皆知此事有依赖别人之处,为保得本帮本派周全,交换之举却也无话可说,如若换作自己势必也不会白白教人绝艺,做授人以柄之举。于是纷纷答应,无嗔大师见众人如此,反倒觉得有些尴尬。铁尚书却说道:“如若大家白白占峨眉山伏虎寺便宜,自然有些说不过去,但若七八个门派都以本派绝技交换,一来各派功夫均是上乘精深难练之功,若都被哪一帮派独自据”为己有,一来所学太过庞杂;二来峨眉伏虎寺若又练出个姓林的来,江湖再起风波!大家此番功夫岂不是又白白浪废了去!”一番话说得连无嗔大师也觉甚是合理,他也不希望本寺出个不知天高地厚为所欲为之辈。
铁尚书接着说道:“为公正起见,有个方法即不能使伏虎寺吃了亏,也不致使伏虎寺占太大便宜。在坐各派把自己最好功夫秘籍陈列一起,大家即要学习六合纯阳功,无嗔大师也可在各派中选择两门功夫回去用于本派修习,以二换一,也不算太吃亏!为不致以后峨眉伏虎寺一家独大,其他各派除了即可练习六合纯阳功以外,也可从另外其它门派选一派功夫练习。只是要各显其一,不可都齐齐的只争抢某一门派神功绝技。务必要好好商量,不可强取豪夺。各派功夫秘籍务必也要拿最宝贵有价值的出来,不可再有人以次充好敷衍谋骗,不但无嗔大师不许,我铁某人也是不答应的了!”一心大师青松道长当即赞同。
此处一干人等尽皆各派名宿宗师、掌门帮主,年纪既长阅历更丰,见识谋略也非同寻常,听闻铁尚书此言,立刻叽叽咋咋低声议论,铁尚书听在耳里立刻心里明白众人关窍所在,只是不好做声。专等有人把这话挑明!
时任天山派掌门秦天河答道:“铁尚书言之有理,只是江湖各派实力本不均等,除各派历史渊源名头响亮有别,各派势力大小人员多少各自不同以外,在下以为,最根本还在于各派武功根基甚有差别,虽天下功夫林林总总不下数百种之多,但毕竟互有短长。正所谓‘拳出少林,剑归华山,’其中犹以少林,全真,峨眉,昆仑等几大派领袖群仑,像我天山等小门派偏安一隅,实力自然差的远了。如今各派都把秘籍陈列候选,虽然都是各派镇派之宝,然则天下英雄谁不欲窥视少林全真峨眉之物?今日须借力峨眉伏虎寺六合纯阳功,无嗔和尚先选之权理所应当。他选自然非少林易筋经或全真或铁尚书之功夫,总不会选了其它门派,少林、全真、昆仑与铁尚书,自然也如嫁女娶媳妇一般,一定是你们互相选择,总是要找个门当户对的。轮到我们小门小派,哪里还有小派高攀的份,只得互相找那衬得起自己的,江湖上从此岂不是强者越强,弱者越弱。正如一心大师所言,这却是不利于各派势力平衡的?还不如我方各派,在无嗔和尚挑选过之后,大家抓阄决定名次,抓到第一名的,就第一个去选,抓到最后一名的,那只能自认倒霉,最后一个选罢!”秦天河话音未落,众人都欢呼声雷动,一心大师与铁尚书、青松道长三人面面相觑,知他说中要害,占了道理不得不依。此事联合各方一齐战胜那姓林的武林公敌是最为要紧的。少不得有些人会占到便宜,这也计较不得那么多了。
此方案响应最热烈,支持者也最多,几方强大帮派首脑只得让步,点头答应,铁尚书这样无帮无派但武林绝技盖世无双的几位名宿、总之地位高势力大的也都算为武林福祉作了牺牲让步!其余各人得了便宜少不得要恭维奉承。
于是各方纷纷拿出本帮至尊至贵的武林秘籍,再由青松道长一心大师等德高望重的前辈一一查验证实——都是各帮派最重要的功夫修炼秘诀关窍,决无一本伪作赝品。各帮派一一首肯无误,然后再制作抓阄,各派大侠一一抓取先后顺序,铁尚书却抓到第五位,他胸怀宽广磊落,当时青年剑客中名噪一时的快剑钟飞雄却抓到最后一个名次;(星云大师说到快剑钟飞雄的名字时,钟宛儿心里‘咚咚’跳了两下,心想:“祖父也参与了如此壮举,不如伯父他们可曾知晓,为何从不曾听他们谈过此事。钟宛儿忽然发现王镇钟听到祖父之名时脸色也变了一变,虽然坐着没有动弹,但脸却突然涨得绯红,好一阵才慢慢消退,他听得极认真,却没发现钟宛儿观察他。”铁尚书见钟飞雄气馁,便把自己的顺序与他做了交换。大家才一起邀请无嗔大师第一个上前选择。
无嗔大师上前,见台面一字排开整齐排列作二十几本小册子。正如天山掌门秦天河所说,无嗔大师第一个就把《易筋经》拿在了手里,众人看他如此都纷纷看了看秦天河,交头接耳说了几句,无嗔听不清他们说的话,却大慨猜测出他们正在预测自己第二本会选什么,他心里却暗想,我自己尚且不清楚会做何选择,你们又如何有这神通。
原来无嗔自知峨眉伏虎寺源远流长,虽然江湖地位也算是武林中柱石,数百年来名列前茅,历代高手名扬天下者数不胜数,但自问与嵩山少林寺相比较,名头终不及他响亮,也不及少林寺那天下各派魁首的地位,自然对他至尊至贵的功夫秘籍心生向往,所以当先选了他的,其他人众也不觉丝毫奇怪。
无嗔巡视第二遍时,看到《小修身内气》心知是铁尚书之物,想到他神功绝技几乎就到天下无敌,如若不是那姓林的横空出世,自然天下第一神功就是他了!转念又想他天资过人,是练功的天才,此功又是他所创,必然是深奥莫测,我峨眉弟子总不能人人都要像他一样天赋,况且就算神功盖世毕竟时日尚短,还不知道日后会不会有什么缺陷问题,终究不曾论证过,于是转到青松道长的《三清归元秘籍》前,思量道:此功不下于易筋经,与我派六合纯阳功同宗于道家混元功分化而来,于我派弟子修炼更易,与六合纯阳功定有相互补益之处,此功历时数百年久经考验,绝无差池遗漏,从此峨眉伏虎寺佛道两方至尊功法在手,岂不发扬光大。心念到此,取下《三清归元秘籍》退到一旁,专等别人选择。
余下众人纷纷按名次上前挑选,有的人早已谋定,上前拿了就走,有的上前转了一盏茶时间尚且举棋不定,后面之人再三催促才选好退下,名次靠后之人,上去时心仪之物已被人选去,只得从新一一衡量桌上之物,时间自然耗得更久。到最后铁尚书上前取下最后一册时,已到掌灯时分,众人有兴高采烈的,也有闷不作声的。
青松道长与铁尚书一心大师三人均知向来各派功夫秘不外传,几百年来各派互相争夺功夫秘籍酿成的流血冲突数不胜数,死伤人命无数。今日齐聚华山,各派功夫至宝也齐聚一堂,常言说怀璧遭灾,此时各怀心事,难免有不称心如意之人从中作梗,武林中弱肉强食刀剑相向乃平常之事,此番继续聚在一起,必生事端,最佳之选择须得各帮派先把所得功夫秘籍先行带回本帮派,选择稳重之人秘密之地妥善收藏,以扑灭各派中不轨之心,于是三人倡议各门派暂回本派,交回所得之物于本帮重要之人,安排妥当本帮事务,五个整月后众人再聚华山,专心修炼六合纯阳功。
于是众人各自连夜起程,飞速赶往本派,谁也知道聚在一起易生事端,性命攸关自然归心似箭。
五个月后原班人马再聚华山,终于放下杂务,开始一齐修炼六合纯阳功,众人都是江湖中宗师巨匠原本功力深厚,习练起来自然进步神速,其中犹以铁尚书、一心大师与青松道长三人功力通玄,一身内力早已奇经八脉俱通,百穴相汇。三人对天下武学都到融汇贯通之境,六合纯阳功之功法原理一看即明,一思即会,虽然此功博大精深之处,不能马上达到,但原理却尽能掌握,假以时日,必至大成。
其余诸人功力虽不及三人,但亦属于进步神速,众人早晚切搓交流潜心练功。光阴似箭,日月如梭,转眼就是八年,此时铁尚书,青松道长,一心大师,无嗔大师,秦天河五人纯阳功已达炉火纯青功德圆满之境,无嗔大师自幼修炼,近几年又得几位大师点拨神功早成,易筋经也修到五成境界,其余人众也有到七八分火候的,也有到六七分火候的,皆因原本功力深浅不一而效果不同,或者原本所练内功与六合纯阳功差异太大,对立不协调之处太多而进步甚慢,无尘道长即属于此类,无尘道长功力与一心大师几人几乎无高下之分,但因先前所练内功为阴寒一派,与纯阳功完全背道而驰,此时任他内功深厚,难度却比从零开始还困难三分,他又如何修炼得快速,无尘道人练功又极度严谨认真,一丝不苟,每个字每句话必反复推敲,仔细琢磨,对照自己先前功法经验,定要吃透悟透方肯练习,是以八年下来,反而仅练到三四成境界,以他功力之深,不可谓不慢。
这天深夜,司徒琅却连夜赶上华山,各派门人认得他便引他见过众人,无嗔再见司徒琅时大吃一惊,只见他面红如枣,双眼赤红似血,唇舌好似妇女涂过口红朱砂一般鲜艳,心知他必然是练功急切冒进已经走火入魔之故。司徒琅见到无嗔,再无丝毫当初倨傲模样,上前倒身便拜。口里只是高叫:“大师救我,小辈当初有眼无珠冒犯大师,还请大师不计前嫌。”无嗔扶他起来,问明其中原由。
原来司徒琅自回去之后,见过几位武林泰斗,心知自身功力浅薄,便日夜加紧练功,他自十五岁修炼赤焰魔功开始,其父一再告诫此功过于暴烈霸道,一定要徐图慢进,小心谨慎,谨防阴阳失调正不压邪,反受热毒吞噬,重则丧身亡命,轻则伤残一生。司徒家修炼赤焰魔功历代均辅助以药物,司徒琅贪功心切,便加大药量,从早至晚练功不歇一,初时功力尚浅,所中热毒不深,到前年五月中时,正值暑热天气,天气酷热勾动体内热毒,便发作起来,顿时只觉五内如焚口渴难耐,整天用绳索吊在井水之中不敢出来,即使井水中清寒之气沁体也感觉如在油锅蒸屉之中。自此发作之后,每隔七十二天又发作一次,发作一次初时七天,后来已到二十八天,痛苦一日胜过一日。近一年来苦熬难耐连功也不曾练了,司徒琅病症过后清醒之时,仔细回味当年无嗔大师言语,方知句句皆是金玉良言,这才痛定思痛,而今乘病毒尚未发作之时,千里迢迢奔驰而来,多亏他明智果断,也才有了活命机会。
无嗔与铁尚书几人判断症候,司徒琅诚心实意交出《赤焰魔功》功谱,交与几位大家仔细分析,众人这才要研究救命之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