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蘅再醒来惊悚地发现自己躺在一张榻上。
回顾四周,她默默回想了一下昨天晚上,似乎,好像自己没做什么丧尽天良的事。
莫非昨天晚上有人把自己带回来的?长得帅不帅家里几间房几亩地兄弟姐妹有多少父母好不好相处?
她是个注孤生的命,但有段桃花也不错。
然后,燕蘅靠在榻上等了一天,等来了小厮。小厮:“老妹你现在要是得空把房钱结一下呗”
燕蘅:“大兄弟你哪人?”
小厮:“老妹咱家也是小本生意,你先把房钱结了,完事咱俩再唠”
燕蘅:“行吧,你先告诉我这是哪?”
过了很久,燕蘅总算弄明白了,她喝醉了逮着个传送阵就穿,这里是凡间。
其实也不是所有的门派都在修真界,比如灵钧台就是在凡间。很多门派也是散落在凡间,只不过很少下山,也只跟修仙门派有往来罢了。
燕蘅给门派发了传音符,准备游历一番。不回那糟心地去挨打了。
至于方位,这里是覃阳城。
当年黎家开国皇帝在这里起兵。
燕蘅已经睡了十天,结清房钱后,她出了门,打算在周围转转。
她在六年前来过这里,只不过今非昔比。
当年这里到处是叫卖声,小孩子跑来跑去,嬉戏打闹,商铺进进出出,生意火爆。
现在也不是不行了,就是整个城池上方笼罩着一股黑气,凡人肉眼凡胎看不见,她却看得清清楚楚。照理来说不应该啊!虽然不是国都,但好歹也是皇族的祖籍,每年王族都要回来祭祖,受王气庇佑的城,哪个想不开的要来这里找死?
她信步走在街上,不知不觉,人间已是四月天。
湖边争奇斗艳的热闹,柳树也有了嫩嫩的绿。
燕蘅买了一个玲珑锁,在湖边席地而坐拆着玩。不远处一个女孩子跑了过来,问:“姐姐,可以帮我个忙吗?”
燕蘅看了看被挂在柳树上的风筝,迟疑一会,走了过去。她只轻轻一跃,那风筝便被她取了下来。小女孩拿到了风筝,露出了一个缺牙的笑,说:“谢谢姐姐”
女孩说:“姐姐过来和我一起玩吗?”
燕蘅摇了摇头:“不了,我还有事”
女孩还是笑着:“姐姐,你长得这么好看,为什么不笑啊?你多笑笑”
燕蘅怔了一下,随后慢慢露出了一个笑。
女孩抱了燕蘅一下,一蹦一跳地跑远了。
燕蘅又愣了很久,看了看覃阳城的中央,黑气越发浓郁。她缓步走了过去。
黑气浓郁,必出妖邪。
燕蘅顺着黑气的方向一直走到了一个地方。那里王气最浓,黑气也最浓。
王族宗祠。
燕蘅站在那里,甚是疑惑。守卫来赶她,见她衣着甚好,也不盛气凌人,道:“此地不可久留,走”
话虽然委婉,语气却强硬。
燕蘅扫了她一眼,薄唇微抿,吐出一个字:“滚”
守卫长刀一横,怒喝:“放肆”
燕蘅冷道:“你放肆”
守卫正要将其拿下,却看到了燕蘅的脸,不知何时已经覆上白银面具,遮住了半张脸,衣袍也变了,火红如血,银线刺绣的彼岸花。那一瞬间,两名守卫已是如遭雷击,跪下行礼道:“国师大人恕罪”
燕蘅道:“抬起头”
守卫胆战心惊地抬起头,神色却瞬间迷茫。
燕蘅问:“你们做了什么?”
守卫木然地回答:“守门”
燕蘅:“可有意外”
守卫:“不曾”
燕蘅满意地走了进去,徒留下守卫清醒过来,尽职尽责地守门,似乎什么也没发生过。
燕蘅在宗祠内转了很久,也没有看到什么异样。她最后看了一眼祠堂,走了进去,跪在了蒲团上。
已是深夜,燕蘅沉默无声地跪着,长明灯的火苗在风的吹拂下飘忽不定,祠堂内的氛围变得十分诡异。
过了很久,燕蘅看着祖宗牌位,开口道:“老祖宗,我是阿蘅”
又是很久,她说:“你们不认识我,我的血缘,我的福泽样样不如苏盈,但我是你们的后人,是你们上了宗谱玉碟的后人,是王上亲封的公主”
“我是黎家的人,你们也要阻拦我吗?”
燕蘅说:“王上无才,只得守成,无奈生不逢时,黎家基业已是弱水行舟。燕蘅对着列祖列宗起誓,离开南黎之日,庙堂贼清之时。血脉亲人同室操戈,祖宗勿怪”
誓言落地,燕蘅起身,又向祖宗牌位深深一揖,道:“方才是后人拜祭祖宗,如今,楼华以灵钧台国师之尊向王族起誓,扶佑我主,匡正社稷”
楼华,是白少桓给燕蘅起的字。
燕蘅走出祠堂,看到了月下站着个男子,长身玉立,身形清朗。
燕蘅看着他,他也看着燕蘅。
四月的晚上,有风,无月,那人身着银白锦衣,单手提着一盏琉璃宫灯。
清风拂过,燕蘅听到一声轻笑。
那人跪了下来,向燕蘅行了大礼,道:“国师大人”
燕蘅受了这个礼,声音不冷不热:“秦王殿下”
秦王黎臻站了起来,看着燕蘅,态度恭敬,声音却轻松慵懒:“一别数年,大人变化不小”
燕蘅回道:“秦王倒是不曾变化”
黎臻笑了:“阿蘅,你长大了”
燕蘅也笑:“人总会长大的”
黎臻问:“刚才不敢相信,我还以为你死了”
燕蘅活动了一下身体,道:“好人不长命,祸害遗千年,我怎么可能会死”
黎臻嗤笑一声,道:虽然长大了,却一点长进也没有”
燕蘅道:“总比你强,放任那些人祸害朝政,自己倒是自顾自地去享乐了”
黎臻笑得浪荡不羁,黎家祖传的好相貌在他身上发挥的淋漓尽致。他道:“黎某志不在此,朝堂之上勾心斗角哪有山川美景来得痛快”
燕蘅漫不经心地踢了踢旁边的古柏,道:“小叔果然还是一如既往的牙尖嘴利,口才过人,燕蘅佩服”
黎臻哑然失笑,揉了揉燕蘅的头发,明明只比她大四岁,却硬是揉出了老父亲的既视感,问:“你这次回来呆多久?”
燕蘅拍开他的手,道:“未定”
黎臻又问:“你还去临安城吗?”
燕蘅:“不了”
黎臻说:“那还真是可惜了,苏盈前段时间传信回来说近段时间要回家”
燕蘅:“我改主意了,临安一定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