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直接。
张子辰微微皱了皱眉。虽然他平日处理问题时也不喜欢绕太多弯子，但这未必也太莽撞了些。更何况以他对肖瑶的了解，她并非如此行事之人。
电话对面的琴吹沐也许也被肖瑶的单刀直入吓到了，沉默着没有回答。过了许久，她才用温婉的声音说着完全不相关的话题：“肖小姐，您说您是和和的朋友，您是她的同事吗？”
“琴吹小姐，此事人命关天！”肖瑶完全不理琴吹沐的缓兵之计，继续猛攻着，“您想必已经知道了‘空’最新的犯罪宣称了吧。不瞒您说，此事与我朋友有关，她现在被卷入‘空’掀起的漩涡里，甚至可能有生命危险。我相信以您的经历和能力，一定能给我们提供巨大的帮助，请您务必同意！”
原来如此。张子辰这下心底了然了：肖瑶是想利用这种深闺大小姐可能过于泛滥的同情心，通过卖惨来请求帮忙，与此同时还展示了自己在情报上的手腕，表示自己知道对方过去与“空”打过交道。好棋！
只是，万一这位琴吹大小姐是那种早已卷入权力斗争，铁石心肠的组织继承人呢？张子辰静静地等待着对方的回复。
“…我明白了。”琴吹沐声音温和不减，却多了一分严肃，给了一个不置可否的答复，“这件事情太过于突然了，抱歉我无法第一时间给出回应。肖小姐，请您给我一点时间，我这边稍作准备之后回复您，这样可以吗？“
至少没有直接拒绝！张子辰微微一笑，与一直绷紧身体，刚刚才彻底放松下来的肖瑶轻轻地击掌，听着她略带欣喜的说着：“完全可以！实在是非常感谢！。“
随后，她放下了手机，朝张子辰比了个庆祝胜利的手势，还吐了吐舌头：“张大哥，我好厉害！“
“肖姑娘确实做得不错。“张子辰赞许地点了点头，”没想到，这位琴吹姑娘如此好说话。我见过不少像她这样地位尊贵的人都自视甚高，看不起其他人。“
“是啊，真是幸运…这大概和琴吹家族的行事风格也有着一定的关系吧。“肖瑶说着自己的猜测，“琴吹家族在地位相近的大型组织里面算是非常低调了。用网络上的说法就是没有人吹，也没有人黑…存在感很低。这位琴吹大小姐就更不例外了，几乎从不抛头露面。不过我父亲曾经和琴吹家主合作过，按他的说法，琴吹家主是一位非常有能力和魅力的人。”
“原来如此…有点类似隐世宗门啊。”张子辰点了点头，“这么说来，我也认识过很好说话的隐世宗门继承者…那肖姑娘你又是怎么认识琴吹姑娘的呢？那位真锅和又是何方神圣？”
“真锅小姐的话，是我之前参加新城大夏校时认识的。”肖瑶解释着，“那时我因为无聊，报名做夏校的工作人员，而真锅小姐则是夏校交换生活动的参与者。我们就在那个时候认识了。后来聊得熟了，才知道她居然和传说中的琴吹家大小姐做过高中同学…这才要到了她的联系方式。”
“那按常理来说，肖姑娘不是应该先联系这位真锅姑娘，再通过她来联系琴吹姑娘吗？”张子辰提出了自己的疑问，然后他就看见肖瑶的脸迅速变红，说不出话来。
大概是太激动一时忘了吧…张子辰有些好笑地想着。
铃声恰到好处地响了起来，肖瑶好像抓住救命稻草那样松了口气，赶紧拿起手机。但她的表情还没舒缓半秒，就又变得紧张：“张大哥，这是视频电话诶！”
“视频电话？”张子辰对这个词还不算熟悉，“是那种要露脸的交流方式吗？”
“对啊对啊。”肖瑶一阵猛点头，显得有些紧张不安，“怎么办，我今天起床以来都还没怎么认真打扮，衣服也很随便…”
“我想，那位琴吹姑娘应该不会太在意这些吧？”张子辰还不明白，这种频繁无语的感觉就是吐槽之魂要觉醒的征兆，但这并不妨碍他劝说肖瑶放松，“我们现在最应该关注的问题不应该是我要不要出面么？而且让对方等太久也不太好。”
“张大哥说得是…”肖瑶深吸了一口气，下意识地摆弄了一下自己的发梢，“我觉得张大哥就跟我一起入镜吧！毕竟这件事你是主导，我是你的副手呀。”
“也好。”张子辰点点头，和肖瑶找了个地方坐下，看着肖瑶点下接听键，随后他的眼前就出现了一幅画面。
这个视频聊天，真是神奇…张子辰暗暗感慨，详细打量着画面。屏幕中间，一个姑娘穿着得体干练的女式西装，带着大方的微笑端坐在一张办公桌后。
一时之间，张子辰和肖瑶都愣住了。
“真漂亮啊…”他听见肖瑶喃喃自语，似乎就连视线都有些呆滞。
的确如此。张子辰暗暗同意，眼前这位琴吹家大小姐确实是一等一的大美人。眸若点星，肤若凝脂，微卷的金发则被她精致地梳了个斜马尾，柔顺地趴在她的肩上，为她平添了一分活泼可爱。但更令张子辰为之惊叹的，是她一颦一蹙、举手投足之间散发出来的从容自信。
不愧是大组织的继承人…世上真有如此受眷顾之人吗？张子辰不禁有些感慨。
“二位，您们好。”琴吹沐朝他们打了个招呼。
出乎张子辰意料的是，琴吹沐居然说得一口流利的中文。不仅如此，她也没有对张子辰出现在视频对话里表示任何的惊讶。难道是早有准备？张子辰隐隐有些不安。
“琴吹小姐，您好…”肖瑶可能还没从初见的惊艳中回过神来，下意识地用日语先答了一句，发现不对之后才赶紧切回中文，“刚刚说起的那件事…”
“刚刚说的那件事，我已经考虑过了。”琴吹沐带着温柔可亲的笑容，强势夺回了话语主动权，“肖瑶小姐，还有这位张子辰先生…你们那位所谓有危险的朋友，想必就是传说中一直潜伏在维多利亚学院的克里斯蒂娜·玛姬斯了吧？”
“啊…是。”肖瑶被琴吹沐打了个措手不及，只能呆呆地应着。张子辰则是眼神一凝：居然在这短短的时间里，就把情报掌握到这种程度了吗？
“就让我直说吧：”琴吹沐开门见山，“这个忙我是一定会帮你们的。不是因为别的什么，而是因为你们是和和的朋友，朋友的朋友，我也是会尽量去帮忙的…”
“那太好了！”肖瑶闻言迅速兴奋，仿佛完全忘了刚刚试图用同情心来挟持对方的就是她。可琴吹沐还没有说完，她再次打断了肖瑶：“但是…”
她又戛然停住了话头，只是微笑着看着张子辰和肖瑶。
“啊！”肖瑶闻弦而知雅意，这是来要好处了。她习惯性地操起自己的老本行情报交易：“这件事情结束之后，我会把所有新增的和‘空’有关的信息和情报告诉您！如果您有什么别的想知道的，我也会帮您搞清楚！”
琴吹沐依然没有回答，只是稍稍歪了歪头，作出一副为难的样子。
“那…您需要什么就请说吧！”肖瑶无奈咬牙，交出了自己的底牌，“当然，不是作为交易的报酬，而是我们作为您的朋友，希望提供帮忙来回礼…”
“那…“琴吹沐图穷匕见，”不知你们的朋友，玛姬斯小姐是否对在琴吹家企业旗下工作有兴趣？我们很需要她这样的顶尖人才。“
果然…肖瑶内心深处哀叹着，在谈判桌上太早摊牌就是这样的后果。全方位的被动。
但即便如此也不能放弃，她强打着精神：“这件事恐怕…蒂娜是个喜欢自由、独来独往的人，不太适合团队行动，尤其是琴吹家这样大的组织…”
“哈哈，我也只是开个玩笑。“琴吹沐毫不气馁，退而求其次，”那在合适的时候，请玛姬斯小姐帮我一次忙如何？比如说指导一下我旗下的研究所，那里的员工不少都是玛姬斯小姐的粉丝呢。“
仅此而已就可以吗？张子辰眼睛一亮，几乎想要催促肖瑶答应。肖瑶却在再三思考后，依然犹豫着婉拒了：“琴吹小姐，我和张子辰先生都很愿意帮您，但是蒂娜有她自己的独立意志，即使我是她的朋友也不能随便替她决定…“
“哦？肖小姐真的很体贴呢。“琴吹沐笑容不减，只是眼睛微微眯了起来。
“…不过，我想我带她来RB旅游一趟，顺便拜访一下您，参观一下您的研究所还是没问题的。“见状不妙，肖瑶赶紧把话锋一转，”不知这样您意下如何？“
“这样子的话，就太好了！“琴吹沐露出了满意的笑容，双手合十。肖瑶松了一口气，也哈哈地笑着。旁观的张子辰却只觉得一阵恶寒。
笑里藏刀。看来哪个世界的政客风范都差不多，他不禁觉得好笑。
……
“啊！终于结束了！“肖瑶整个人瘫倒在沙发上，擦了擦额头上的汗，喘了一口气，”没想到琴吹大小姐只是看起来好说话，实际上并不容易打交道啊…聊起天时一直在套我的话，真是厉害…张大哥，你怎么看？“
她扭头看向张子辰，却发现一直沉默着的他直到视频结束后也没有说过话，一直眉头紧锁着。
不会是被琴吹大小姐迷住了吧？肖瑶胡思乱想着。
“肖姑娘。“
张子辰的声音打断了肖瑶的妄想。就像是被戳破了什么秘密，她带着点欲盖弥彰的慌乱：“在，在！怎么了？“
“你对刚刚那位黑发女性怎么看？“
“啊？什么黑发女性？“肖瑶不禁一愣，她对张子辰提到的人完全没有印象，但张子辰认真的语气又不似作伪，”刚刚视频里除了琴吹小姐还有其他人在吗？“
在得到张子辰肯定的回答之后，肖瑶找出刚刚的录屏回放，才看了开头就整个人愣在当场：“居然，真的有个人一直站在琴吹小姐的身后！就在窗边的阴影那里！为什么我一直没有发现？“
“那个人，不一般。“张子辰缓缓道，”虽然还不知道她姓甚名谁，有无能力，但可以肯定一点：她非同小可。“
这都能感觉到吗…肖瑶觉得有些不可思议，这只是视频聊天啊？
不过张大哥肯定不会骗她就是了，肖瑶这么想着，开口答到：“明白了，我会去调查一下那个人的。”
“还有琴吹大小姐本人，似乎也不是一般人啊！“张子辰又抛下了一个重磅炸弹，”我的直觉是这么告诉我的…所以肖姑娘，人外有人天外有天，要加强锻炼才行。“
“嗯…嗯！“肖瑶用力点了点头，至少不能比琴吹沐差才行！总得有个地方能比过她吧！
“走吧，现在就去练习。”张子辰站起身，走到门边才突然回头，“对了，最后视频出现的那位提醒琴吹姑娘注意时间的那位女性…”
“那个人我记得！”肖瑶不禁屏住呼吸，瞪大眼睛，“难道说她也有超能力？”
“呃，这个倒不是，是我好像在哪见过她。“张子辰敲了敲额头，“而且还是最近…能拜托你也查一下她吗？”
“好！“
……
“你怎么看？”琴吹沐往后一靠，半倚在沙发上。
“您的表现无可挑剔，大小姐。”她背后的身影微微鞠躬。
“你啊…我是问这件事，你却只会说我的好话。”琴吹沐一脸无奈，“而且不是说了，不要叫我大小姐吗？”
那个身影只是再鞠了一躬，并没有回答。琴吹沐习以为常地轻叹口气，将方才记下的卷宗往桌上一抛。她有些苦恼地托着腮，投向渺远虚空中的目光复又深长起来。
“…和和，你真是给我添了个大麻烦啊。”她懊丧地小声嘟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