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白水不知何时从阴影中走出来,行礼道“恭喜陛下,恭喜我大商多了一位剑圣。”
李宜无奈摇了摇头“怕是多了个情敌,还是个剑圣。”
寻白水难得一笑。
李宜随便就坐在了门槛上,怅然道“大哥明明知道,这个龙椅是非我莫属的,为什么还要逆势而行?非要赔上这么多条命。”
寻白水说道“对于陛下而言,或许这是逆势而行,但是对于先帝而言这并是大势所趋。对外必须先安内,先帝早早立了太子,却不留遗诏,让我收你为徒,并就是等着宣武门这场兵变,自古帝王家最无情,从春秋到大秦到战国在到如今的三国鼎立,皆是如此,这是躲不掉的命。先帝想来谋划的不仅仅只是你于太子之争,或许谋划的是你们四子之争。可是二皇子之志不在庙堂,早早离了庙堂入了江湖,当年先帝并未阻拦,这也或许是给你们李家留下的唯一香火,四皇子聪慧,洁身自好,喜美酒贪女色,琴棋书画样样精通这又何尝不是向先帝向陛下您暗示自身只想洁身自好只求富贵?不过说不定也只是蛰伏人心不可测啊!”
寻白水露出一副敬重之色“先帝之志无愧于老秦,更无愧于那个人。”
李宜抖了抖袖子,眼中有转瞬即逝的阴霾“说到底还是打不过人家。”
寻白水面无表情“或许是吧。”
李宜微微一笑“先生放心,李宜不敢忘秦不敢忘殷,定当为我老秦肝胆涂地在所不辞。”
寻白水低腰缓缓而退又消失在阴影当中。
数月后的紫禁城内,李宜就顺势登基,朝堂之上没有议论也不敢有,因为摘星楼里的那位在李宜登基后并是两代帝师。
民间更无所知,对他们而言谁做皇帝并不重要,吃的饱穿的暖,有钱赚就行。
李宜登基后并无新鲜,于历朝历代一般,大赦天下,减轻赋税,祭天祭祖,颁发政令。
有意思的事却是择日要选个良辰吉日下凤仪诏,册封皇后。
那一天不仅达官显贵会进京面圣,许多江湖人士也会前来赴宴,当然这等宴会只是个场面活,远远还不够招来那些真正的宗门大族,例如武当龙虎,这些真正的大教或许会来但是只是过来露露脸为当今陛下锦上添花罢了,面子上过得去就行。
庙堂上自然好说,可是江湖侠士,还有那些神龙见首不见尾的修道士可就得看朝廷的手腕硬不硬了。
腊月初,凤仪宴在国子监如期开席,数千人涌入武安城,武安城大大小小客栈可谓是赚的盆满钵满,有赴宴的,有惹事的,也有看热闹的。
而在夜间却有一辆不起眼的马车无声无息离开武安城,往长安而去。
凤仪宴,分三围外围是普通民众和名不禁传的江湖儿女,里面点并就是大大小小江湖门脉和仙家宗门和还有一些叫的出名字武夫散修。最里面并就是一些商離国达官显贵和愿意买面子的宗门大族,还有其他两国使臣。
莫白跻身圣人境而且还是杀伤力最大的剑圣自然并在其中。
可是李宜和寻白水的的注意力并不在他说的身上,而在另一个身上,糜山宗现任宗主左阳。
如今方云洲已知战力最高的大修士。
李宜在得知左阳真正身份的时候也很是惊愕,寻白水却只是告知只需以客卿身份礼数做的周到并行,不需多问,不需多想。
李宜并如实所做,并无其他打算,生怕节外生枝。
至于左阳是看在谁的面子上前来赴宴,他懒得想。
左阳样貌平平,不知本是如此还是特意以秘术掩盖。
所以本来目光集中在左阳身上的李宜,逐渐也没了太大性质,他本就性格跳脱,他深知自己没有老大心狠手辣果断,也没有老二豁达潇洒,更没有老四的隐忍城府,但是他唯一的有点就是将几个兄弟的优点多多少少都学了点在自己身上。
左阳无声无息离开了宴席登上了摘星楼,此楼从商離开国以来登的上楼的几乎一只手都可以数的过来,先帝,与当今陛下,还有那个老和尚,在如今并是刚刚登楼的左阳。
寻白水其实于左阳年纪相差无几,一个面容衰老,一个看上去却正值中年。
这与境界有关,也可以无关。驻颜之术并不罕见,但是左阳显然并不是后者。
寻白水率先开口“始皇帝与蔡姬上仙关系莫逆,虽然具体是怎样莫逆已经无从得知,但是你我心知肚明,我们本是同根生。”
左阳面无表情看上去比寻白水更不进烟火气。更像是山上的神仙。
“始皇帝的确与我糜山有些香火情。”
“只是香火情?不是因果?女帝现在身在何方?糜山会不知?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危险的地方,或许女帝就在糜山也说不定。”
左阳依旧面无表情,越是如此寻白水越是琢磨不透。
“女帝身在何处与你无关,你所说的劫子会降世,我如何相信?再说,大商要复国与你鬼谷一脉有何干系?仅仅只是因为那个人用拳头逼着你?我糜山如何信你?”
寻白水微微一笑,捋了捋胡须。
大袖一挥,那副仿制的形势图在空中闪烁。一条条龙气正在正缓缓向武安城汇聚而来!
左阳脸上这才露出匪夷所思的表情。
“你以为那个人只是最近才出现在这里?你又以为当初鬼谷一脉是谁所创?上一代鬼谷传人空山,候鸟为何心甘情愿为大秦赴汤蹈火在所不辞?又为何我与黑流儿并未拜师空山候鸟门下却成了继空山候鸟之后新一代鬼谷传人?这一副仿山河形势图从何而来?你还不明白?”
左阳已回复神情望向夜空“好大一局棋,执棋者已然不再是执棋着这是何止将棋子玩弄于股掌之间?应当是玩弄于轮回之间。”
“所以我现在所想的如果那个人是执棋者,那么和他对弈的又是怎样一个存在?这些秘密或许只有等始皇帝与蔡姬上仙重返人间才能得知。”
左阳似乎想到了什么“始皇帝理当有所觉察,可是为何还是心甘情愿沦为棋子?”
论起修为境界与战力当世方云洲或许唯有左阳立于山巅。
可是论起阴谋阳谋推理算计整个穹庐能与鬼谷一脉并肩而立的少之又少。
寻白水道“或许甘愿沦为棋子的不是始皇帝而是蔡姬上仙。始皇帝一生未娶妻并无嫡系传人这才落得大秦末年女帝一人肩挑之”
左阳反问道“当年圣山内幕你知道多少又从何得知?”
寻白水并无隐瞒如实回答“是家师与我和黑流儿曾透露丝丝底细,但并未交代清楚。我只知上仙征道后始皇帝并身死这是天底下公认的,上仙征道也确确实实成功了,不然何以镇压其余大洲,只是为何突然消失在人世间并未去往那个神秘地方就不得而知。”
左阳如枯井无波没有丝毫情绪波动,关于蔡姬上仙的往事,糜山可以说是最为清楚不过,寻白水此时所说大多他都可以推演出来。
突然二人四目相对异口同声“那个地方有问题!”
“糜山有确凿证据,圣山上记录的征道者密密麻麻数不胜数,为何如今这世界有记录的寥寥无几?女娲伏羲,太一与巫,三帝逐鹿,张家玉帝先争佛门后争上仙!”
越想到深处寻白水脸色越发不好看。他问道“据说是其余四洲共伐之,而当时的理由是当时并未到所谓的年份,所以与之争到的征道者并未出现,上仙钻了空子,惹得其余四洲蛰伏者群起而攻之!”
左阳不置可否“年份一说却是属实,始作俑者还是张家!但是上仙是如何钻的了空子?又是从何处寻得的空子?自古征道者皆是天底下最强者,为何他们寻不得空子却被上仙所寻?当年道家祖师爷何等功德境界可直辖飞升,最后还不是生不逢时错过了年份最后化为一捧黄土唯有道果遗留人间。”
左阳与寻白水陷入沉思。
此间二人不在说话,不是无话可说而是不敢再说,这些隐秘,这盘棋,环环相扣,黑白颠倒因果难分,越发深思下去越会感觉到元丹之中有缕缕秽气无形之中在元丹里四处游荡所到之处如沙漠风暴一掠而过寸草不生。
他们就像行走在平静的海面上,水与天一色,分不清真像。
海面之下却是波涛汹涌。
许久后左阳才递给寻白水一块玉牌说道“这是我师傅传给我的,普通玉石,如果劫子降世寓意深长是真的,你可以将玉牌交给他,他持玉牌来糜山并可成为我的弟子我会护他周全,殷氏后裔所剩无几总该给你们留点香火,就当替糜山还了始皇帝的因果。至于最后始皇帝能不能降世就看造化了。如果真还有另一个执棋人,我们也只好走一步看一步,对于你大商王朝的气数我糜山不会管也不会问。”
寻白水接过玉牌,细细打量忽然玩味笑道“如果始皇帝与上仙只能回来一个该如何?”
左阳凌空一步跨出,早已出现在千里之外,寻白水识海激荡左阳的声音在脑海中挥之不去“如果是这样,我会毫不犹豫抹杀一切大秦血脉。”
寻白水身体摇摇欲坠扶着围栏,嘴角渗血许久才恢复过来。
寻白水握紧玉牌稍微用力,玉牌并崩裂开,只留下一角碎片挂在绳上,一瞬间一股强大无比的法则力量径直冲向他的元丹发出三声砰砰砰的声响如有人敲击门扉。
又过了片刻,寻白水颤颤巍巍起身,元丹中那些缕缕秽气尽数消失,只是这么多年暗自推演计算,元丹内早已汇聚出拳头大小的秽气,与之元丹内的“天地”而言太过渺小,虽然早有感觉不妥,可是却从未发现问题所在,今日被左阳察觉出一些问题,及时制止,但是元丹内冰山一角早已死气沉沉,毫无生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