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日,上午十点多。
感谢饭饭和身边各位朋友们都没骚扰我,我得到了一个太阳照屁股式的自然醒,其实也不是真的自然醒,我是被空荡荡的肚子叫醒的。
打开冰箱,没有任何可以充饥的东西,无奈之下先喝点矿泉水占一下地方。
要是有个人给我做饭该多好?一个人的日子不太好过,琳琳还没回来吗?也不知道玩的怎么样了?虽然她从来没做过饭给我吃。
拿起电话拨过去,问候一下再道个歉,毕竟我是男人,大度一点是应该的。拨通了一直没人接,,继续打还是没人接。这是故意不接电话?还是忘记拿电话了?还是没听到电话铃声?这三个选项的几率大小使我分析的脑袋快冒烟了,正寻思着,来了条信息——回来了,勿念,分手吧!不要再打给我了。
这就被分手了?心里说不上来到底是什么感觉,气愤?委屈?或是别的什么?难道我们之间产生的问题都是我的错吗?两个人不是应该互相包容互相体谅吗?况且我们之间也没什么太大的问题啊?我想不通。
下楼,一脚油门到了琳琳家楼下。按门铃一直没人开门,打电话一直拒接,我感觉自己快要失控了。
“为什么不见我?又是耍小孩子脾气吗?我在你家楼下,有什么话当面说清楚。”我发了个信息过去,等了一会还真回了我:“不想再见面了,有些话说与不说已经不重要了,我不在家。”
凝望了一会儿她家的窗户,无奈之下的我开车离开了。开到了城郊,停在路边,点支烟,靠在车里发呆,感觉自己的世界就好像车窗外的空地一样荒芜。
我可以接受分手,就如当初初恋那样离开,我依然可以祝福她,毕竟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追求,可这样不明不白的结束,我真的不能理解,也有一点无法忍受。
委屈,有一点点,无奈,多一点点,更多的是挫败感。一时间跟琳琳之间的点点滴滴都浮现在眼前,末了只能叹息,也许,只怪自己不够优秀吧!
拿起手机,把自己的心酸和不舍都压下去,发一条信息给她“既然你决定了,那我尊重你的决定,以后的日子记得好好照顾自己,希望你一直幸福。”放下手机,也仿佛放下了最后的挣扎和难舍,就这样吧!
之后一段时间,我终于体会到了一句话“感觉自己被掏空”。在单位强颜欢笑,回到家行尸走肉;看电视目无焦点,看同事两眼无神。饭饭这期间喊我几次,我都没出现。这家伙又伙同别的朋友一起喊我,我也都拒绝了。
我觉得只有孤独才能疗伤,才能彻底忘掉已经逝去的这段感情,多希望可以像电脑一样格式化自己的记忆。
如果可以,我也想没有忧伤。黑夜可以遮盖光明,却掩不住我内心的慌乱和迷茫。
如果可以,我也想忘记过往。那里镌刻的,都是曾经抹不掉的甜蜜和幻想。
我做不到的,发生过的和经历过的都那么难忘,就如同斧凿刀刻,永远留在脑海里无法遗忘。
我能做到的,仅仅只是让它们藏起来,深一点,再深一点,深到心底,深到不去特意触碰就不会疼痛,暂不忧伤。
一个星期后,终于在悲伤中病倒了。感冒、发烧、流鼻涕,打了几天的针没好利索,突然觉得脑后勺神经每隔一分钟就刺痛一下,怀疑自己是不是脑子最近使用的太频繁坏掉了,吃止痛药挺了两天未见好转。
早晨起床发觉自己的脸有些麻木,照着镜子一看,吓了自己一跳!嘴歪眼斜、面目狰狞。这还是我吗?这是怎么了?吓得我开车直奔医院诊治,结果为病毒式面部神经麻痹。医生告诉我是因为最近的心情压抑,身体的抵抗力减弱,感冒的病毒一直留在体内未排除,把脸部神经破坏了,导致了右边的脸不会动了。父母得知了消息第一时间赶到市里的医院,看到我这样儿,母亲眼圈红了,父亲极力的安慰着我,医生在旁也明确表示,配合针灸治疗一个多月一定会恢复本来面目的。反正我是想好了,假如恢复不了,不如就直接改造整型吧!没准还能更帅点。
父母要留在医院陪我针灸,被我拒绝了,他们工作都很忙,我已经老大不小了,不想再让他们为我担心。说好找饭饭或其他哥们儿每天来医院陪着我针灸治疗,也好让父母觉得有人照顾我,让他们安心的回去做自己的事情。
在针灸治疗的一个多月里,饭饭几次要陪我去医院针灸,都被我严词拒绝了,我怕看见他心情更糟糕。我每天除了针灸、喝中药以外狂吃水果,补充维生素,努力让自己心情愉悦,不过有时心态还是把握不好,总是想起那些不开心的郁闷事儿。
单位的领导看到我这个胖小伙儿还未成家就得了这个口斜眼歪的病,担心我以后找媳妇儿费劲儿,准许了我长期病假治疗,我每天早上独自去医院针灸治疗,午后有时开着我的那辆小白,到附近的山沟河流去散心,也有时戴着帽子、墨镜、口罩,捂得严严实实的去商场独自闲逛,服务员看我的形象都有点战战兢兢的,大多数都会投来奇怪的目光。
晚上夜深人静,自己在家附近压马路,总是感觉自己在寻找着什么?感情的失败、生活的迷茫让我毫无头绪、漫无目地的体验着孤独。
坐在环城河路出口的台阶下,借着路灯发出的光摸着自己的帽檐发呆。想抓住一切,却什么也抓不住的挫败感另我总是躲在我的棒球帽檐下,满脑子在想什么才是我想要的生活?情感的失败、平庸的工作、身体的亚健康,这难道是我活着的意义吗?反问着为什么把自己搞到这种地步?是继续这种毫无意义的生活还是勇敢的踏出一步?犹豫不决中怎么也给不了自己答案,一切变得那么矛盾、那么彷徨,不知道自己是否有能力去改变现在的生活状态。
我在朋友圈里消失了一个多月,面部基本恢复,一场病,带给了我太多的思考,同时也瘦了十多斤。暂时找不到目标的我只好收拾凌乱的心情,准备继续迎接枯燥的、及其有节奏的生活。
昏昏迷迷的又到了周末,早上七点起床洗漱,没有睡到自然醒是因为今天有件喜事,跟表哥约好一起回老家去参加堂弟的婚礼。
表哥王强大我一岁,已婚,在亲戚中我们哥俩的感情是最好的。我俩一个月左右必须得见见面,不然我俩都会很想念对方的,这是我俩从小到大的习惯。
表哥的工作是在家具厂制作和安装,每天工作量很大很累,下班后最大的爱好就是喝酒,即使不出去跟朋友们喝也会自己在家喝两瓶啤酒。
我于八点钟准时跟表哥在县城汇合,然后坐上了表哥的车一起回到了生育我的老家——平顶山村。
为什么叫平顶山村?奶奶在世的时候告诉我很多关于平顶山村的事儿,可我却只记得一点点,平顶山村在平顶山的脚下,这是一座海拔大概三百米左右的小荒山,对于我来说挺高的,我爬到山顶需要间歇好几次呢!山顶有一块是平的,所以叫平顶山。
传说山顶有一口老井,井口有一串很粗的铁链顺延到井底,但是谁也拉不动这串铁链,只有谁家生出十个男娃,这十个男娃一起才能拉动这条铁链,铁链拉动之后就会在井底有无数的金银财宝被拽上来。这个传说真假我没有考证过,但是小时候去山顶溜达玩的确看到有口枯井,枯井里确实有一串锈迹斑斑的铁链。
一路跟表哥闲聊,表哥早已得知了我最近悲催的情感经历,真挚的劝我有些不属于我的应当放下,再想也是没有意义,然后又笑嘻嘻的告诉我没有什么事情是一瓶啤酒解决不了的,即使有,那也是两瓶啤酒的事儿。
谈了一会儿不开心的事情,表哥故意缓和语气的说道:“你还记得咱们在奶奶家玩,你掉水缸里的事情吗?”
我回忆起来真是后怕,多亏了奶奶家的那条小灰,不然我就英年早逝了。
记得我大概五六岁时的一天,爸爸妈妈把我寄放在奶奶家,我和表哥堂弟还有奶奶家养的一条灰色的名字叫小灰的小狗一起玩耍,他们大人去农田里干活了。
玩着玩着表哥堂弟他俩要去村头的小卖店去买雪糕吃,我和小灰在院子里等他俩。那时的我有够淘气的,奶奶家院子里有口井,井旁有口缸,里面存有多半缸的水,是用来在院子里干活方便取水用的。我跟小灰在院子里无聊的等着,也不知我哪根弦搭错了,我在院子里发现了一个破凳子,就把破凳子搬到了这口缸旁边,我爬上凳子,上半身趴在水缸口双手拨楞着里面的水,玩的兴致勃勃。
突然咔嚓一声,凳子有一条腿莫名其妙的折了,我站在凳子上晃晃荡荡的大头朝下插进了水缸里。
我戏剧性的头朝下掉进了水缸,狂乱的扑楞着里面的水,使劲儿挣扎着却怎样也出不来,耳边就听见小灰在旁边狂吠。
我一边挣扎着一边喝着缸里面的水,真希望自己能一口气把这多半缸的水喝光,可那都是之后的趣谈了,我在人事不醒前只感觉到有什么拽我的裤脚。
当我再次醒来时看见了奶奶叔叔他们都围在我旁边,奶奶抱着我,眼眶湿润着,手一直抚摸着我的额头。
后来听他们说是小灰救的我,硬是把我从水缸里拽了出来,从此小灰成了我们家的英雄。
可是不久后我带小灰去村外野地里面玩,路过村外不远处一个垃圾坑,小灰冲进坑里用前抓刨着什么,当时的我没太在意它的举动,以为它在玩,我就在附近拿着弹弓捡着石头子寻找着鸟打。
过了一会儿我发觉小灰没跟上来,回头去找小灰,这才发现小灰在土里刨出了几块带有腐肉的骨头,在那津津有味的啃着,吓得我赶忙拉着小灰回家了。
第二天小灰疯了一样见谁咬谁,我告诉了叔叔之前小灰跟我在村边垃圾坑发生的事情。
“不好了,那坑里面埋的是病死的马,小灰吃了病马肉一定是感染狂犬病了。”叔叔有所顿悟的说。
叔叔说完转身回屋子里取了一根一米多长的木棍,毅然决然的向院子里的小灰走去。我再笨也看懂了叔叔要做什么,拦着叔叔不让他走出屋子。小灰在院子里狂吠着,我在屋子里哭着,奶奶跑过来搂住我说“让你叔叔去吧!小灰染了这个病治不好了。”
我听完奶奶说的话“哇”的一声哭了出来,叔叔提着棍子向疯了的小灰一点点靠近着。
小灰看见叔叔拿着棍子向它走去,嘴里流着哈喇子,眼睛通红怒视着叔叔,狂吠了一声冲向叔叔,叔叔拿起棍子挥了过去。这一棍打的很准,打在了小灰的嘴巴上,把小灰打的滚出能有两米远。小灰再次站起来,嘴角流出了鲜红的血,狂叫一声又一次冲了上来,叔叔身子向旁边侧了一下,躲开小灰的同时又一次的挥出了木棍,这一次打的偏了些,刮在了小灰的后腿上,小灰疼的嗷嗷直叫,一瘸一拐的向后退了几步。
看到小灰这样的惨状我哭的满脸泪水,拼命的往院子里涌,奶奶用尽全力的抱住我不让我出去,我眼看着叔叔提着棍子一步一步的逼向小灰。叔叔离小灰越来越近了,小灰用它那血红的眼睛瞪着叔叔,呼哧呼哧的喘着气,冲叔叔狂吠着,叔叔再次的挥起了棍子,向小灰的头砸去,小灰一个转身向旁边跳开了,应该是由于小灰之前腿被砸伤,跳的慢了些,这一棍子正中了小灰的腰上。
小灰在地上挣扎了好几下才勉强站了起来,我眼看小灰快被叔叔打死了,用尽全力挣脱开奶奶的怀抱,冲到院子里拼命的向小灰喊着:“小灰,你快跑吧,叔叔会打死你的。”
小灰血红的眼睛看向我,像听懂了我的话似的往后退了一步,侧头冲我叫了两声,转头就往院子里的材火垛上跑,爬上材火垛顺着院墙蹦了出去,一瘸一拐跑没影了。
叔叔拿着棍子站在原地,并没有出去追,转过身来看着我,我挣脱开奶奶哭着冲向叔叔,用尽全身的力气拍打着叔叔的大腿。叔叔把棍子挫在旁边蹲下身扶住我说:“小灰得了疯狗病,今天我没打死它,它跑出去也活不了多久的,被人看见一样会打死。”
叔叔说完转身回了自己的屋子,我望着小灰逃走的方向歇斯底里的哭着,奶奶默默的站在我旁边抚摸着我的头。
从此我再也没见过小灰,心里一直认为小灰救了我,而我却害死了它。小灰在我心中是永远说不出来的痛,这些年我从没想过养任何宠物,并且看到别人家的小猫、小狗我也躲的远远的,因为我怕看到它们会想起小灰。
突然回忆起小灰,黯然的沉默了一会儿,表哥看我默默无语,觉得好像自己又提起了不该提的事情,有点不太自然的干咳了两声。我怕表哥尴尬,苦笑着打趣道:“这么多年过去了,好像一切都是昨天发生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