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离开的第二天,郎中的院落之中来了一位客人。
“秦升,你来这里做什么?”郎中眉头一皱显得有些不快。
他面前一身穿金丝蟒纹黑袍的中年男人笑道:“邢太医,咱们俩都八年没见了,你怎么对我还怎么大的敌意,你看看地板都碎了,这可是上好的大理石材质,你不心疼我还心疼呢。”
郎中身上的气息外扩把地面的几块大理石给蹦成了几块,他脸色一沉说道:“这也要算在报酬里面。”
“没问题,几块大理石秦某还是赔的起的。”秦升哈哈大笑,郎中叹了口气眉头一展,“说吧,这次来的目的又是什么?”
“咱们边喝边聊?”中年男人手掌一翻,两只酒葫芦被他捏在了手里,郎中瞥了一眼淡淡道:“我喝酒,只跟朋友喝,你自便。”
中年男人也不恼,他笑着拔开壶塞灌了两口走到了亭中坐下,郎中也走了进去。
“我这次是来取药方的,八年了,应该成了吧?”秦升问,郎中眯着眼盯着他看了一会说道:“你们延武皇帝等不及了吗?”
“邢道林,皇兄已经等了十八年,原本他和延武可以再等两年,可这次的大祭因为蓝先生有了变故,我们也不得不做出一些调整。”
秦升说完,郎中叹了口气,“若知道你们从一开始就有如此算计,就算再给我观摩十座道碑我也决计不会答应你们的要求,更别说是你们延武国的太医身份。”
十八年前,邢道林还只是十二境修士,他游历四方来到了延武国,本只想拜访一位堪称当世医仙看看能不能尊其为师,不过这时候延武国的皇帝微服私访与他结交成了挚友。
再后来这位皇帝在一次酩酊大醉之后不经意吐露出自己的身份,并且告知皇宫之中有先帝留下的道碑,若能从中观摩一二,那日后对踏上大道只有百益而无一害。
这个消息的诱惑程度对他而言简直是无法拒绝,那时候的邢道林一心求大道,到延武国的目的就是想去跟那位医仙讨教,而道碑无疑是一条捷径。
之后,邢道林主动提出了为延武国效命的请求,而他也顺理成章成为了延武国第一太医并且得到了一窥道碑的机会,最后的收获也是超出他的预料。
三年时间从十二境修士一跃成为十三境巅峰半尊,这在当时还掀起了不小的震动。
而延武国的强力的竞争对手雪北国在当年就因此而暴退三百里拱手让出了一直在争的一块城池。
这对邢道林也好还是延武也罢,看起来都是一桩互赢的买卖,不过直到延武国皇帝也是他的挚友——秦蒙,提出了一个请求,他立刻就知道他这是亏得血本无归。
一剂药方,能够改换国运百年不衰的药方,秦蒙的野心并不是与某一强国平起平坐,而是要成为这天地间唯一的霸主。
邢道林在听到这个请求的时候道心立刻就裂了一条缝,他马上就想到了他的这位挚友恐怕从第一次见面开始就在跟他布局,除了观摩道碑修为精进,其余一切都是假的,只是为了让他答应这个请求而已。
若只是增强国运那其实不难,找个仙山灵脉将镇国宝物放进去供养就行了。
若是在二十年前,那根本不需要找到邢道林,延武国自己在各个宗门的势力就能办到。
可现在是二十年后,延武国的镇国宝物——武道玉因为大祭而崩了,自此之后延武国气运开始衰败。
秦蒙即位立刻着手改换国运的方法,后来更是请了三位尊者共同推演总算是得到了一个方法,那就是找到一位能写下一味药方的人。
这十八年的摸索让邢道林找到了秦蒙所需要的药方:至臻儒心,傲然剑骨,霸绝刀意,以这三味药引配合三座灵山根基重新炼出一个镇国至宝。
他袖袍轻轻一挥,药引和灵山的名字在虚空浮现,秦升猛然站了起来,他盯着那些字看了许久倒吸了口凉气,“邢太医,这份恩情我延武国记下了,多谢。”
“不用了,我跟你们的因果就从这里斩断吧,大道朝天各走半边,我现在就给你们立个规矩,延武国任何修士在我面前若是十息之内不离开,力斩。”邢道林说。
秦升面色变了变最终点头:“好。”,而后便化作清风遁去。
对方的气息彻底消失之后,邢道林才怅然若失一屁股坐在亭中取出了一壶酒猛灌了两口,他一声长叹之后头发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花白,这一瞬间他苍老了数十载。
——————
延武国皇宫大殿之上,身穿龙袍的男人正听着秦升的汇报之前在邢道林那儿的事情。
他是延武国皇帝秦蒙,这是个身无一身修为但是却让那些修士深深忌惮的男人,他胸中韬略让那些山上被称为仙人的大能都由心敬佩。
而手段自然是不必多说,能在国运衰败的情况之下支撑延武国与雪北国分庭对抗甚至还因为邢道林这件事逼退对方三百里,让后者不敢动弹,由此可见秦蒙的不一般。
“三座灵山,三味药引。”秦蒙眯着眼想了一会,他起身道:“既然药方有了那就该行动了,药引的事情先放一放,还没成长起来,三座灵山得先下手了。”
秦升点头随后叹了口气,“可惜,那方寸山竟然被那该死的财迷一刀劈了,这可是给我们当头一棒啊。”
“那有什么办法,人家是武人十六境,这普天之下放眼整个缙云洲谁能挨他一刀?”
秦蒙说道这儿眼中闪过一丝寒光,他冷哼道:“那叶真也是死有余辜,自持半尊的实力竟然想给一个不足挂齿的金林派出头,就算他叶真不死,就凭方寸山这一刀,我也要想方设法宰了他。”
“皇兄,我觉得这件事当中隐隐透着一种古怪,就算那叫莫从谦的少年是剑种,怎么会如此巧合一出来就被杀人夺宝?而且那财迷跟他一行,他会不知道有人心存歹念躲在周围?”
秦升说出了他的疑惑,而话刚一说出,他的那位皇兄就放声大笑,他不解便问所笑为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