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当先生的可真够狠的,竟然给自己的弟子安排了这么一劫。”林子里的元宝靠在树下喝酒,他身旁甩了几只野鸡和兔子。
“没别的办法,莫从谦必须要在此地经历此劫方能安然到达无量山。”
一道透明的影子慢慢显现出来,是蓝忘生。
即便是残魂的状态显现依旧能从其身上感受到那股儒道大成的尊者风范。
为了此时此刻此地莫从谦的这一劫,蓝忘生付出了巨大的代价,先是以儒家神书《逍遥经》残卷为少年从老叫花子那儿换来了一瓣清桃魂替他死一次。
然后又以那《天心残卷》的前三页作为报酬让元宝护送少年到无量山。
无论是前者还是后者,代价之大都绝对不是某一人甚至是某个宗门能够接受的,可蓝忘生觉得一切都值得,少年值得他这么做。
而要给少年的远远不止于此,他在无量山给少年留下的东西,即便是天见了,也会眼红。
这个棋局从三年前开始,每一子的落下都在按照蓝忘生的布局而进行。
缙云洲有三宗六门十二派,其中有一派叫金林派,这一门派虽然实力在所有宗门之中垫底,不过因为其独门秘法‘寻金要术’能够收罗追踪天地之间的无主法器密宝,所以各个宗门都是以礼相待。
袭击莫从谦的是正是金林派第二代核心弟子周泽,此人既阴亦阳雌雄同体,在寻踪觅宝上的造诣直逼门内长老,深得掌门喜爱,所以行事乖张一向肆无忌惮。
这次正是追踪到了那匕首的气息所以才一路寻了过来,只是他不知道那把匕首就是故意引诱他过来的,而元宝早就察觉到了他的存在故意压制气息隐藏了实力。
时机成熟之后元宝就借故离开赏给他这个机会,周泽根本不会想到,这居然是别人三年前就布下的局。
“护送一个莫从谦根本不需要你付出这么大的代价,你是希望借我的刀来杀一些人吧。”
元宝漫不经心的抬着眼皮看着蓝忘生,后者微微一笑既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他只是把目光投到了少年的方向,“有劳你了,本想以后当面道谢,不过似乎办不到了。”
“我是再也不想见到你了。”元宝起身提着兔子边走边说,“后面的那这件事合我胃口,早就想给那些伪君子一些教训了,所以我就不加钱了。”
蓝忘生看着元宝的背影郑重的行了个儒家大礼,“多谢。”
回到篝火旁,元宝看着人事不省的少年苦笑道:“你可真是有个好先生啊,不过可惜我只擅长杀人不擅长救人,看来你还得再睡一段时间咯。”
他说着把少年抗在了肩上只在原地留下一个残影,之后一道劲风扑来把篝火熄灭。
缙云洲西部有一灵山名为绛玉,其上有一名为无暇阁的山门,李兰儿正在房内练字,今日她的师父让她抄写的是《浮云生》的第三篇。
之前写回长宁村的信也不知道莫从谦收到没有,李兰儿在信上把她的所见所闻,以及这绛玉山的趣事都用图画的方式记了下来连着家书一并寄了回去。
至于道是什么,她也问过师父,不过后者摇头让她自己去悟。
最后一个‘云’字才提了一笔,李兰儿突然觉得自己心口一阵绞痛,她面色苍白一看自己的手腕处的桃花印记正在消失脸上立刻露出惊慌之色,急忙起身跑往大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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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宝扛着莫从谦不过十几息的功夫就出现在了金林派的山门,他将莫从谦放在地上,而后拔刀往上一挥,顷刻间山门就被劈成了两半。
“大胆!何人敢来我金林派放肆!”
一道饱含怒意的咆哮从头顶传来,元宝打了个哈欠将刀收了回去静静地等着对方过来。
片刻之后一个黑袍老人立在了元宝的面前,他一落地之后立刻就觉得眼前这个腰间佩刀的男人不太好惹,再一看不远处昏迷的莫从谦大概就猜到了是怎么回事。
“若这位少年是我金林派弟子所伤,那我等定当给你们一个妥当的说法,可这山门被毁阁下也要给我金林派一个交代。”
老人不卑不亢,元宝听罢点了点头,“恩,说得在理,是该给你们一个交代。”
他话音刚落腰间的佩刀从老人身旁寒光一闪,身后通往大殿的道路瞬间被劈开了一道鸿沟。
“好了,这个交代你们应该满意了,该你们给我一个说法了。”
元宝掸了掸身上的灰尘,对于刚才的举动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惹恼了老人的同时又让后者心中满是惊骇。
“阁下究竟与我金林派有何仇恨竟然能做到这个地步。”老人说着悄悄捏碎了袖中藏着的令符。
“早该这样了,既然喊了帮手这里就没你的事了,滚吧,给你半刻钟迁徙门内弟子。”
元宝的话虽然霸道至极让老人感到屈辱,不过他也非常明白自己绝对不是眼前这个刀客的对手,就刚才那一刀之威明显蕴含了无穷道意,眼前的刀客必定是某位道境大成的尊者,他甚至连名字都不敢去打听。
既然是尊者那就由尊者去对付吧,老人深深看了一眼刀客直接遁去。
元宝坐在昏迷的莫从谦身旁一口一口喝着酒,半刻钟之后他将酒壶放下起身看向了远处走过来的一名白衫儒士。
“十四境巅峰修士,还算有一点点看头。”
他起身立在原地,那人不急不缓走到了元宝面前躬身行礼,“把这天地搅浑,阁下这能承担后果吗?”
“少废话,报上名字,刀下不收无名鬼?”元宝眉头一挑,对方微微一笑,“叶真,方寸山。”
“原来你就是叶真,来得好,你的命我收下了。”
元宝话音一落,刀意立刻铺满了周围的每一寸空间,那无形的刀刃将空气也给切割成了无数片。
而叶真依旧面挂微笑,他袖中飞出一只狼毫毛笔往身前一点,一道笔墨出现在了眼前迅速荡开,一副泼墨山水立刻显现在眼前。
刀锋所过之处万物皆是化作了齑粉,唯独那副山水画纹丝未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