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飞默默地坐在那里,一千多人一起喝酒的场面虽然很壮观很有观赏性,但他却没有半点心情,因为他此时心里已经明白陈起为什么特地让他来参加这场开战动员会了。
作为一个外人却目睹了一座城池的尚未公开的军事动向,通常只有两个结果,加入他们或是彻底闭嘴,但是只有死人才能彻底闭嘴,所以陈起这是在逼林飞站在涿县这一边啊。
果不其然,陈起在得到涿县世家大族的支持后,就对林飞展开了攻势,他举起一杯酒走到林飞身边道:“林将军,恭喜你们八兄弟打败了王旷那个匹夫。”
其实陈起这时才说起这话是有些晚了的,但林飞依然回道:“多谢陈城主。”
陈起不再跟林飞客套,单刀直入道:“林将军,我与方城一旦开战,你五阮关是打算帮谁?”
林飞内心叫苦不已,于慎让他静观其变,可现在陈起这是打算逼着他做决定,他虽然想过先口头答应帮涿县,但马上意识到在这样的场合不管他是真心还是假意,他说出的话代表的就是五阮关的立场。
正当他思考如何搪塞过去时,大门处进来了一个熟悉的人,正是范阳城主吴胜。
林飞心惊,看来吴胜是站在涿县这边了,那么五阮关就不得不做出选择了。
吴胜入座之后向林飞投去一个微笑,林飞见陈起依然等着他的答案,虽然心里已经做了决定,但仍然装做为难道:“陈城主,林某在八兄弟当中其实并说不上什么话,实在是做不了他们的主。”
陈起退了一步,不再逼问五阮关城的选择,但还是问道:“那林将军个人是打算支持谁?”
林飞见好就收,笑道:“俗话说得好,识时务者为俊杰,林某自然是支持城主了。”
陈起闻言立即大笑道:“有你这么识时务的兄弟,我相信五阮关会做出正确的选择的。”
林飞在涿县呆了几天之后就启程回了五阮关,不过他带回了一个“任务”,陈起要他说服五阮关八兄弟出兵一千支持支持涿县。
陈起要五阮关出兵一千,主要是要五阮关做一个选择,表明立场。林飞在涿县期间也与范阳吴胜单独见过面,在他的旁击侧敲下,他发现吴胜其实早就选择站在涿县一边。
林飞回到五阮关后将事情一说,李虎第一个反对道:“出个蛋的兵,要老子帮他打战,想都别想。”
文斌也反对道:“确实,我们与方城之间隔着涿县与范阳,打下方城我们也分不到好处。”
林飞此时心里已经赞成出兵帮助陈起,所以劝道:“可不出兵,等他们打完方城,再回过头来打我们怎么办?”
他的想法得到赵荣、陈崇几人的认同。
所以众人一时间争议不下,渐渐地大家静了下来,齐齐看着于慎,因为一向拿主意的他今天还没有说过一句话。
于慎见大家都静了下来,才道:“大家说得都有道理,出兵对我们没有好处,不出兵又会给我们招来兵祸。”
大家都静静地听着,因为都知道于慎接下来说得才是关键。
于慎继续道:“可这都是建立在支不支持陈起的前提下,不要忘了,我们八兄弟的称号是什么。”
于慎越说越高昂:“我们可是食天八将啊,我们要考虑的不是到底支持谁,而是如何乘此机会将他们一网打尽。”
此言一出,林飞顿感豁然开朗,同时也在懊悔自己的格局还是太小,“食天八将”的名号明明是他想出来的,却这么容易就被眼前的小磨小难给蒙蔽了双眼,忽视了志向,他环视一周,其他几兄弟皆是一副懊恼状。
于慎见众兄弟已经醒悟,于是决定道:“我们要出兵,但不是一千人马,而是全军出击。”
“好,全军出击!”
“把他们一网打尽。”
众兄弟群情激奋。
接下来在讨论具体作战布署的时候,林飞得知了在他离开的这一个多月里,五阮关又募了两千人,现在全军共有七千人马。
看来于慎早就打算在近期内出兵,要不然不会倾全城之力养这么多兵。
三天后,林飞安顿好花不弃后就和文斌带着跟陈起约定好的一千人马先行出发去往涿县。
此时,涿县要攻打方城的消息早已传遍涿郡,全郡笼罩在战争的阴云下,现在五阮关出兵协助涿县的消息一出,人们反而松了一口气,三城打一城一般来说胜负很快就会得出,战争的负面影响会小的多。
这次战役涿县出兵六千,范阳出兵一千,五阮关出兵一千,三城联军共计八千人。而方城方面,在一个月前也积极募兵,兵力也达到了五千人。
八千对五千实力差距看似不是很大,但范阳的五千人中有两千是没有上过战场新兵,而涿县的六千人可都是身经百战的老兵。再加上有五阮关范阳两城相助,人们普遍认为虽有恶战,但最终的胜利者必定会是三城联盟。
三军到了方城城下时,原本人流攒动的城门此时早已禁闭且加固了好几层。
陈起没有马上攻城,而是先来一波心里战,他命令士兵将大量劝降书通过投石机抛进城内,林飞拿了一张看了一下,书上的内容很简单,只有九个字:“杀张方者为方城之主。”
这些书信看似简单,其实作用巨大,既是劝降又是离间之计,给张方和他的部下埋下一颗互相怀疑的种子。
陈起将他涿县的大军驻扎在西门,而将林飞的一千人驻在北门,范阳的一千人驻在南门,而在东门则是不驻扎士兵。看来他是打算集中力量攻打西门,而且这样的布置也很明智,围城的同时给方城士兵留了一个东门逃跑,这样即使他们不背叛张方也能打消他们破釜沉舟之心。
第一天,陈起只是让人在城下劝降,并没有实际作战。当天夜里,陈起将林飞,文斌以及范阳方面的将领召集了一起,他说道:“诸位将军,我三城联军今日在此共讨张贼,可有破敌之计啊?”
林飞他们自然不可能真的为他出谋划策,而范阳吴胜他们却不知为何也是缄口不语。
而陈起当然也没真打算让他们献计,只见他道:“既然诸位都没有什么好办法,那本将军就先说说我的作战方案。”
众人闻此,纷纷拱手道:“陈将军请讲!”
陈起于是道:“现在方城虽号称五千守军,但可用之兵只有三千,我们只要集中力量强攻,不愁拿不下它。”
这个方案说不上有什么高明的地方,陈起之所以将五阮关、范阳的人召集起来无非就是要他们明日攻城的时候卖力些。
其实攻城大多是要强攻的,众人对此早就有所准备,所以都没有什么意见。
第二日,太阳初生时分,陈起就发起了进攻命令,三个方向同时进攻。陈起所在的西门是主攻方向,战事也最为惨烈。
士兵推着破门车和攻城塔向着城门和城墙而去。方城士兵当然要阻止这些攻城器具接近,顿时热油、助燃草、火箭倾泻而下。
城门下顿时一片火海,但士兵死了一批又有新的一批接上去,攻城塔和破门车最终还是到了它们的目的地。
这时一直躲在破门车里的士兵摇起了悬挂在车内的破门槌,“咚”的一声,前部包了铁皮的破门槌狠狠地撞击在了大门上。
与此同时,攻城塔上的士兵也上了城墙与方城士兵短兵相接。
但张方并不是毫无准备,城门包了厚厚的一层铁皮,在被撞击之后依然是毫发无损,而且他的士兵们,从楼上投下巨石,每一块巨石都给破门车上留下一个凹痕。
而大量的火油泼洒在攻城塔上,使它燃起熊熊大火,下面的士兵很难再爬上来。
西门战事激烈而胶着。
林飞,文斌所在的北门相对来说就没有那么惨烈,他们不可能会让五阮关士兵像涿县士兵那般不要命似的去强攻北门,只是草草射过几轮箭之后就让士兵们回来了。如此不断地重复,倒也是一直有在攻打,而且也吸引了不少的方城士兵。
林飞和文斌虽然在北门但也时刻关注着西门的战事,毕竟他们只有一千人,万一一不留神让张方腾出手来一锅端了可就糟了。
南门的吴胜也是一边做做样子一边时刻关注着西门的战事伺机而动。
而在西门的陈起见破门槌不起作用,又使用了新的破门器具。
手下一校尉领过军令后,带着特制的钢矛穿过箭雨到了破门车内。
校尉吩咐士兵将钢矛钉在门上,随着士兵不断敲打,钢矛终于穿越大门,牢牢的固定在门上。
门上很快就插上了四根钢矛,而这些钢矛由绳子连接的另一段是十余匹强健有力的战马,陈起的计划是要由这些战马强行将城门拉开,可不等战马发力,破门车终于承受不住数十吨巨石的重压散架了。
数十吨重的巨石压在破门车上,破门车又压着绳索,任凭战马如何强劲有力,绳索依然紧紧贴在地面上。
双方鏖战了一天,到了入夜时分,陈起鸣金收兵,打算让士兵休息一晚,明日再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