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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楔子·苦痛的源头

女孩被羞辱,被虐待,被侵害,女性成长过程中遇到的层层叠叠的障碍,女性在职场中遭遇的天花板,女性面临的事业与家庭两难的困境……所有的一切问题,都指向一个核心——性别歧视。

当女孩被设定为“女奴”,男孩就会被养成“暴君”;女孩是讨好型的,男孩就是火药桶型的;男孩是“烂泥扶不上墙”,女孩就是“扶弟魔”……

这就像一个硬币的两面,男女两性形成了社会中的文化对冲。

近年来,针对女性的恶性暴力案件被频频曝光:

“女孩拒绝男同学求爱被扔下19楼”

“校花被男同学性侵杀害”

“空姐搭载顺风车被性侵杀害”

“女孩被前男友故意放火烧死在路虎车里”

……

与此同时,一些伤害案件也屡屡突破大众心理底线:

“工作失意,在小学门口袭击儿童”

“公交车纵火”

“校园砍杀”

……

根据中国最高法院公布的数据,涉及恶性暴力犯罪的案件里,罪犯超过92%都为男性。有研究表明,对女性的歧视,会令一些凶手特意挑选女性作为泄愤对象。

歧视—仇恨—暴力—伤害,这究竟是怎么一步步演变出来的?

先说个真实的故事。

有这么一对姐弟,姐姐7岁,乖巧懂事,看人都是讨好的眼神。

弟弟5岁,性格暴虐。

两个小孩并肩奔跑,姐姐跑得比他快,弟弟直接伸手使劲一推,姐姐一个跟头摔进了路边的沟里。沟1米多深,里面都是带刺的藤蔓。

推完姐姐,他转头看着赶来制止的大人,一脸狠相。

这两个孩子的妈妈,5年剖宫产4次——和3个不同的男人。

我们叫她梅吧。

梅的妈妈是被人贩子拐卖来的,卖给了梅爸,生了梅和梅弟弟。

在20多年前,只能花钱买女人成家的男人,自然是村里最无能的窝囊之辈。

梅妈对这个男人并无忠诚可言,与村里很多男人不清不楚,且异常嫌弃这个男人。

梅还没成年,就有人给她介绍了一个远在新疆打工的男人。订婚给了8000元,两人刚一见面,“对象”就带她开了房。

媒人怪她不自重,意思是再拿捏一下,原本可以要到更多彩礼的,梅睁大眼睛:“可是他说他喜欢我啊!”

生下女儿,对方嫌弃她傻,把她赶回了娘家,女儿留下了。

第二家,又是别人介绍的,梅妈不同意,觉得对方没诚意,很滑头,但梅又是和对方一见面就“滚了床单”,然后直接住到了对方家里。

一年后梅生了儿子,对方又嫌她傻,不想要她了。拉拉扯扯中,梅又怀孕了,生了个女儿。

对方把儿子留下了,把女儿连梅一起赶走。梅把女儿带回了家,梅妈养着,就是故事里7岁的姐姐。

第三家,家里很穷,这家的男主人因工伤去世了,厂里赔偿了一笔钱。女主人用这个钱里的一大部分,向梅妈买了梅当儿媳妇。梅弟正好急着用钱来娶媳妇,于是梅妈答应了。

梅嫁过去,很快又怀孕,生了一个儿子。这个儿子便是一开头我们说的那个异常暴虐的小男孩。

梅几乎是文盲,不识字。但她的弟弟上过学,至少读完了初中,还去温州打过工,回来后开了个小作坊,用家里卖姐姐得来的钱,娶了老婆并贴补家用。

梅7岁的女儿,做事畏畏缩缩,处处看人脸色,不敢索要哪怕是自己应得的任何物质。

梅最小的儿子酷似舅舅,对姐姐暴虐凶狠,霸道好斗。而这一切,是被家人鼓励的。

如果梅的女儿生命中没有出现奇迹,那么这个女孩跟她弟弟,10多年后将重复他们母亲和舅舅的轮回——姐姐沦为生育工具,弟弟榨取家族所有的资源,恣意妄为。

梅妈的两个孩子,梅的两个孩子,浓缩了最糟糕的性别歧视家庭的一切特征——女儿从来得不到爱、尊重与发展的机会。她不被允许接受教育,成年后唯一的价值就是子宫,甚至尚未成年,就可能被售卖了;儿子掠夺了家庭里的一切资源,而且天然地认为,这些就该是为他准备的,如果得不到自己想要的,那一定是世界错了。

前者是“血食”,后者是“食肉魔”。前者牺牲成性,从来不把自己当人;后者榨取成性,从来不把别人当人。

当一个家庭把女性成员养成血食,就必然会喂养出“吸血鬼”。

再来说说那些具有反社会人格的人的特点:

绝大多数是男性,从外貌、受教育水平、所占社会资源等因素综合起来评判,他们得分较低;他们中的大多数不善言辞,在沟通与人际交往上较弱;他们的心理多处于两极分化状态,经常在抑郁与躁狂之间摇摆;他们对行为的控制力较弱,遇事以自我为中心,同时,缺乏同理心与同情心,不理解或不接受谈判、妥协与让步。

在他们有限的认知里,世界应该围着他们转——世界欠他们一个女人,而女人欠他们一个世界。

一旦离开那个予取予求的“村落”,他们的认知会遭受严重挫败。

他们有限的经验和狭隘的人格,会被现实打得头破血流。尤其是遇到另一个文明体系里的异性时,他们会遭受巨大的挫败感——而他们绝不会接受这样的挫败。

这就是那些路虎纵火案、19楼扔女同学案、校花遇害案里凶手们共同的心路:

“满足我,否则死!”

当女人不被当成人,男人就会变成野兽。

时至今日,竟然还有那么多男人相信,剥夺女性受教育的机会,剥夺她们能与自己比肩而立的机会,只看见她们肉体、子宫的价值,是有利于男性共同体的。

《美女与野兽》之所以流传甚广,恰恰在于其中的隐喻——没有女人的男性,就是野兽。在女人的引领下,他们的兽性才能褪去,成为绅士。

某种意义上,女性是文明的精灵、大地的祭司与和平的星光。

判断任何一个种族的进化与跃升,女性所处的地位、受教育的水准都是其标杆。

《魔鬼经济学》里提到过一个著名的、颇具争议的案例调查。

“犯罪率为何下降?”“因为堕胎合法化。”

(我本人是主张积极避孕、反对堕胎的人道主义者。)

美国在20世纪将堕胎合法化了,于是大量的母亲可以避免她不想要的孩子来到人世,这类母亲大多数是身处贫民区的黑人女性。她们来不及学会避孕,也没有做好任何抚养孩子的准备,此时生下来的孩子,女孩大多重复母亲的命运,早早地成为少女妈妈(当时,三代单亲妈妈是很多黑人家庭的典型悲剧),男孩则成为黑帮的预备炮灰。

这个调查佐证了另一个规律:非自愿生育的母亲,在得不到足够资源支撑的前提下,她的后代(尤其是男性),极易沦为犯罪分子。

同样,在中国很多贫困地区,存在大量没有做好准备的年轻母亲,而且,这个族群的年龄还在不断降低。

如今,各大视频平台上,不断出现少女妈妈,甚至童婚女孩。她们面对镜头,展露自己稚气的面孔和高高隆起的肚子——在对世界一无所知的时候,就和梅一样,草率地成了母亲。

她们的后代,会是什么处境,令人担忧。

这就是我们为什么要致力帮助那些身处困境的儿童,尤其是女童的原因;这也是我们为什么一直努力帮助女性,尤其是贫困、绝望中的母亲的原因。

今天,让一个女孩接受了教育,让一个母亲有了出路,让一个孩子能在正常的环境里生长;未来,这个世界上就少了一个梅那样的女奴,也少了一个“魔鬼制造者”,而在都市的马路上,也许就少了一把凭空劈向我们孩子的、疯狂的刀。

对于正在读这本书的女孩子们,我想给你们一个忠告,也是警告——不要选择和一个从重男轻女家庭里走出来的男孩子恋爱、结婚。

对于正在读这本书的男孩子们,我也想给你们一个忠告,也是警告——“漫天的星斗是新的转机,更是未来人们凝视的眼睛。”全新的世纪已经来临,尊重和呵护女孩,是你们在这个世纪里生存、发展的首要法则,否则你们会感觉自己像一个野蛮人闯入了都市,格格不入、处处碰壁。

亲爱的女孩们,你们的未来,是可以选择的,请从这本书开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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