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步在云端在竹林里,饶了很远的一段路,才找到一扇偏僻的铜门,不能说多破旧,但是也乌漆嘛黑的,很难让人相信和前面玄门处的气势山洪,联想到一起。
而门出口处,空出一大片空地,一大帮小孩子聚集在一起,粗略的算起来,竟有二三百人之多。
阿姑兴奋的指着铜门说道:“狼崽子,你看,这才是,我们该来的地方“龙门”。不过,现在过了时辰,我们今夜只能在旁边,歇息一下了,明日开园后才能进去,尊卑有别,前门不是我们这种奴才能去的地方,不过你那么厉害,一定可以鱼跃龙门的,阿姑相信你。”
我嬉笑的点头,对此不予回应,看来,明帝的“平等”,在这一刻,就已成空谈罢了,不过,至少还是给了一个拼搏争取的机会。
“龙门”嘛?我凝望紧闭的府门,要是我不是早有计划的话,或许真的会是一个不错的地方。
夜风微凉,场中处,孩子们都紧紧的靠在一起取暖,护送押运的大人们,点燃炉火,骂骂咧咧的围在一起,吃着蒸饼,煮着浓汤,远远的香味,让孩子们干咽了不少口水,肚子叫的起伏声,不绝于耳。
却没人敢奢望得到一口吃食,乱哭乱叫,走到这里的幼童,都明白活着的规矩。
阿姑不想叨扰那群围火的人,招惹不必要的麻烦。
所以牵着我的手,走到一个狭小的角落,既不会离吵杂的人群太远,又不会离小孩子那里太近。
然后拿出视若至珍的蒸饼,就着凉水,大口的干噎着,我也从怀里拿出肉脯,细嚼慢咽起来。
修行格外耗费能量,所以师父临行前,给我准备了大量的肉食,补充体魄,可惜这已经是最后一顿了,还是在阿姑不愿食用的情况下。
阿姑不食肉,几乎到了偏执的程度,我胡思乱想中,慢慢的,或许能够理解,也就不再勉强。
我们两人,在这个诺大的门场前,并不显眼,所以不时也会有零丁的后来人,加入热闹的人群中,没人打扰我们,只是看起来格外的孤单罢了。
寒风过境,人群更加全缩到一起,连围火的人,也骂的更凶了,脾气暴躁的埋怨,接了门苦差事,在这里挨冷受罪。
不过,这不影响我此时愉悦激动的心情,肚中有食,身有着衫,更别提,经过师父天工开物后的经脉,气感充盈,让我几乎感觉不到凉意。
但我还是紧紧的怀抱阿姑,期望给她些许的温暖。
阿姑微笑的摸着我的头,近日来的奔波,让她疲惫的闭上双眼,安歇下来。
看着阿姑逐渐睡熟,我轻轻的把阿姑放倒地上,脱下微不足道的外衫,盖在她身上。
然后拿出火折,利用提前叫哼哼叼过来的干柴,引燃了起来。
一瞬间温暖驱散了寒意,阿姑在睡梦中,露出了满足的笑意。
哼哼,在一旁鼻子不是鼻子,脸不是脸的看着我,对我使唤它捡柴这种事,满腹醪糟。
好在我提前嘱咐过它,不要引人瞩目,外人在场的时候,就好好的藏起来,小心驶得万年船,仗着哼哼又有遁地之能,面对的那群又都是俗人,所以才不至于引来怀璧其罪的风险。
但是没想到,引来麻烦的却不是哼哼。
就在我闭目修习的时候,耳边突然传来细微沙沙的声,我心生警惕,眼睛还未睁开,就立即跃然而起,抽出身后的匕首,奔着声源俯冲过去。
“啊”
匕首近在咽喉,只有发丝距离,我才睁开双眼,看着出现在眼前,水汪汪,泫然欲泣的大眼睛,一副娃娃脸,被我吓坏了的表情,顿时不知该如何是好。
她被吓坏了,除了刚才本能的“啊”了一声,连多余反应都没有,僵立在原地,身子不停的颤抖。
“呼”
擦了擦,额头的冷汗,好险,暗怪自己警惕心太重,差点伤了人命。
收起匕首,露出一个自认为温暖的笑容,冲着小女孩微微一乐。
这回可不好了,小女孩顿时反应过来,哭的那叫一个惊天动地,差点没把我的耳膜喊破。
我赶忙堵住她的嘴巴,不让她吸引太多的目光。
好在火群人处,更加吵杂,没人在意我们这小小的插曲。
暗松了口气,我转过身来,看着那双仍然泫然欲泣的大眼睛,装作凶狠狠地小声说道:“我现在松开你,你不许哭哦,不然我把把你的舌头拔了,知道嘛?”
小女孩眼泪汪汪,害怕的点了点头。
但是等我刚松开手,她就仍情不自禁的大喊起来,只好又不耐烦的堵了起来。
如此反复数次,我的耐心渐渐不够用了,但是小女孩吓坏了,本来小孩就藏不住情绪,这回更好,彻底把我当妖魔鬼怪了一般。
孩子那么小,我又不能出手打晕她,尤其是看到那双水汪汪的大眼睛,顿时被她哭的没了脾气。
认命的从怀里掏出一枚自己都舍不得吃的芋头,咽了咽口水,冲着小女孩小声说道:“你乖,听话,不哭,不喊,这只芋头就给你怎么样?”
我觉得我此时像极了一个拿着棒棒糖,哄骗萝莉的怪叔叔,暗暗的为自己擦了把冷汗。
小女孩顿时被芋头吸引了目光,一时间竟忘记了害怕,狠狠地吞了口好多的口水,小脑袋啪叽啪叽的用力点着。
我慢慢松开手掌,她顿时如饿虎扑食一般夺去了,我另只手里的芋头,痛哭流涕,狼吞虎咽的撕咬着,可知是有多饿,芋头有多诱惑。
“慢点吃,没人和你抢。”我上前抚着她的背,递过一袋凉水。
她看都不看一眼,转过身后,警惕的继续吃着,生怕被人夺走一样。
我在旁好笑的看着她,心里也有些无奈的想到,那是我为数不多的余粮了,看来回去的路,没有补给的话,真的要饿肚子了。
见她吃完,不在那么害怕,警惕我后,才缓慢问道。
“刚才不好意思啊,吓到你了。我有些举动过激,不过你来这里干什么啊?貌似我们不认识?”
奴隶很少有会不按规矩办事,哪怕是孩童,也格外的早熟,不应该如此莽撞。
“你好,哥哥,我叫阿奇,我姐姐有点病了,很冷,我是来借个火种的。”小女孩委屈巴巴的,不敢看我,低头小声说道。
“哦,原来是这样啊,真不好意思,我太紧张了,你等等。”
转身,从柴火处,分出了一把燃烧的干柴,拿在掌心,递给阿奇。
阿奇有些惶恐,我如此的慷慨,她们一大帮人找了好久,才搜罗到了一点点的木柴,其中不易,昭然若揭,还是怕被大人们夺走的情况下,才来我这里,冒险借个火种。
我这么随意,不珍惜的就拿出了一大把,还给了自己那么好的食物,阿奇顿时眼泪汪汪的不知道说什么是好。
看着她可怜的样,我有些怜惜的摸了摸她的头,难得自己良心发现一次,好事做到底。
“走吧,带我去看看你姐姐,兴许,我能帮得上忙。”
“啊,嗯嗯。”
阿奇惊讶的看着我,半响,缓过神来,眼神灵动惊喜的拼命点头。
上前拽过我闲置的手,往人群中一个偏僻的角落用力挤去。
孩子们,身无长物,不着寸缕,冻得浑身嘚瑟,脸色青紫,颤抖不已,哪怕聚集在一起也是一样。
如果我不是比他们幸运一些的话,或者此时没什么两样。
穿过人海,来到阿奇姐姐的身旁,几根纤细的木枝,近在眼前,这几根木枝,就算燃了又有什么用处?挥发多少热量?
暗叹口气,把带来的木柴引入其中,周围的孩子顿时环绕而来,眼见阿奇和她的姐姐,就要被人群淹没。
我匕首亮堂而出,面目阴冷,表情恐怖的凶残说道:“都给我靠后,不然我活剐了他。”
奴性深入骨髓,这帮孩子,顿时被我霸道凶残的脸吓得不轻,纷纷靠后而去,不敢前来,哪怕要承受更加寒冷的深夜,也不敢做出一点反抗的举动。
哀其不幸?怒其不争?他们还是孩子,这就是活着的代价。
他们没资格选择,能活着,怎么活着都不重要了。
抚过阿奇和她的姐姐来到火边,才知道原来她有两个姐姐,一个身材粗壮,竟然比我还高了一个个头,看起来,怎么说那。嗯,很阳刚,假小子一样就是这样。
刚才也是她俯身在地护着着病不起的妹妹,免得被孩子群践踏,另一个生病的女孩格外清秀。
很少有奴园出生的孩子,这么好看的,个个不是面黄肌瘦,就是皮包骨头,能好看到哪里去,我以为只有阿奇和她的强壮姐姐特殊,想不到她们仨个,个个让我出其不意。
抚了下她的额头,低烧,好在还不是很严重,不然只怕就算有郎中,也于事无补,更何况我们这些无根的小草,没人在意。
从怀中掏出师父临行前,赋予的丹药,取出一颗对症的,喂入其中,才发现已经昏迷不醒的,到了不能下咽的程度了。
“嗨,这下真的被当成怪叔叔了。”
暗自苦闷,把丹药含在嘴中,吞入凉水,咀嚼半响,嘴对嘴的接引而入。
“咦,苦死我了。”
我龇牙咧嘴的拿过水袋,涮了半天的口腔,才把嘴里苦涩的烟味去除干净。
好在良药苦口,阿奇姐姐的身子总算没有在发烧了。
看了看已经相安无事的人,我放下心来,往回走去。
但见人群悄悄异动,料想我走后,这点小小的火苗,到底是福是祸那,他们都是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