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世上存在理所当然的事情吗？
能力越大，责任真地就越大吗？
命运？
抗争命运是一个令人激动同时也令人不解的说法。
因为似乎抗争本身才是命运。
知道这一点后，抗争命运的过程似乎变得索然无味了起来。
但其实……世界上并不存在什么理所当然的事情。
……
江雪房间的门刚刚关上，文程然就听见一个声音从身后响起：
『文少爷，门口有人在等。』
是管家大爷的声音，很平淡，似乎并不知道是谁来找他，用了这样含糊其辞的说法。
『知道了。』
文程然似乎对这样的情况有所预料，但没有想到来的那么快。
这一切说来话长，核心是文程然的能力和觉暂集团千年以来的“梦想”，尽管还不知道是具体要做什么，总之他又因为自己“想做什么”而被盯上了。
他曾经拒绝过集团的盛情邀请一次，那是在刚出实验室的时候，集团的专员给他展示了这个世界的“全貌”。但文程然无法理解，并不是不能理解这个世界，而是不能理解所谓人的内心和动机。他没有任何理由去帮助觉暂集团完成他们的愿望。
而集团也逼不了他，没有对他做什么，还给了他一个“家庭”。
现在想想，提出给他一个家庭这个点子的人恐怕现在在集团内已经被捧得高高的了。这确实有效，文程然的第一个“动机”就是家人的愿望。
动机出现了，那么集团自然会利用这个动机做事情。
文程然也是多多少少预料到了这一点，但步伐如此迅速，还是有点出乎他的意料。
到了宅邸门口，一道修长的身影靠在暗藏玄机的黑色轿车上，望着天边，那是江家的护卫。环顾了一下四周，并没有发现其他人影。
文程然向其开口问道：『请问一下，这里刚才有人等我吗？』
『等你的就是我，上车吧少爷。』那男人看了一下表，再看了一下文程然。
这不是在看时间，而是在提醒文程然“时间”这个概念。
程然并不想在这件事情上多花时间。对他来说，睡觉是一件还算享受的事情。他在“教育仪”中过他的“前几世”的时候，甚至都不知道有睡眠这个概念。
但眼前的关键并不在此，文程然明白，如果不处理好这件事情，他怕不是再也回不到这里了。
『上车吧，少爷。』文程然愣了一下，那人再强调了一遍将程然从自己纠缠的思绪中拉出。
然而尽管他的内心的想法纠结缠绕，面孔上没有透露一丝不喜或是烦郁。这并不是说他隐藏了自己的情感，而是文程然确实内心没有波动，也不觉得有必要表现得有情绪波动。
轿车的内部的装饰称得上标致，标致到了一个地步以至于要用庄严来形容。银色的饰件在黑色的基调中显得落寞。
而文程然也看得出来，材料和工艺，还有暗藏的机关设计都完全和轿车带来的仪式感相背，乃是这个时代复合材料，智能机电工业的最高成就的实体表现。
目的究竟是保护他这个“VIP”还是做“押运”工作，谁知道呢，说不定是一回事。
轿车开到路上，周围的车也好，表面偶然经过的直升机也好，似乎又都昭示了文程然的所谓地位。
周围的灯光逐渐稀疏，轿车逐渐开离市区，但这条路并非在远离欲望与梦想的聚居地，而是在深入人类之愿的最中心。
『我们这是要去哪儿？』文程然向司机和“保安”发问
『我记得没有蒙上你的眼睛吧。』保安则是那么回答。
『那……』
『提前知道目的地是没有意义的。』冷淡的嗓音陈述着事实。
『那大概什么时候能到？』
『……大概还有五分钟。』
只是文程然感觉稍许尴尬所以问出来了这问题，被陌生，或者说并不熟悉的男人狭小空间内一直盯着，还是着实很令人不舒服的。这种尴尬是源自文程然觉得这样看着对方也会感到不适，或者是感受到了一些敌意？
然而这么一问，似乎更为尴尬了，文程然只能继续看着窗外的景色，似乎是到了集团下工业区附近的样子。对外算是工业区，实际上应该算是实验室吧，也有不少关于这里的都市传说。和一般的都市传说不一样，扯上了集团旗下“绿铭”实验室的，往往是事实远超传说。
毕竟都市传说里不会包含什么难记的术语，而一般来普通市民也无法理解实验室的工作。
『到了。』
下车后，文程然环顾四周，这是一个像是仓库的地方，周围的……应该说是作战人员几乎是全副武装。剩下的那些也不是没有武装到牙齿，只是他们身上的装备看上去过于特殊，不用能全装来简单地形容。
文程然跟随着那位带他来的保安走进仓库的大门，身后还跟着几个“护卫”，门内侧的空间比想象中的小很多……似乎只是其中一个房间而已。过一会儿就明白了，这不是什么比较大的房间，而是电梯。
从电梯启动到停下，要将近两分钟的时间，在走过一段走廊，便是最终的目的地了。
一个很抽象的空间。
墙壁的质感和磨砂金属相当，但其硬度和韧性表明其是极为高端的复合材料。
这空间是如此的大，但墙壁和地板上找不到一处接缝，乃是近乎完美的立方体空间。
就连刚刚进来的门似乎也是凭空出现的。
而房间的中间……是……
一位小姐姐。
『你好呀，你就是今天的客人？』，她正在阅览着厚厚的一叠档案，听到了开门的声音抬起头打了招呼，清脆悦耳而又有一定穿透力的声音跨越文程然和其之间大约百米的距离传到其耳中，虽然隔着这么远，但能确定是讲给文程然听的，小姐姐似乎是有受过某方面的训练，或者是改造。
『啊……』文程然慢慢走过去，差不多走到跟前才想着回复『大概吧，我也不知道。』
『他就是了。』倒是护送人员替他回答了这个问题。
『好的，我是今天负责接待的工作人员，叫我彩姐就好，我还是第一次接触你和这样的工作，并且比较匆忙，可能有诸多考虑不周的地方，还请谅解哈。』
『好……的？』文程然似乎有些被吓着了。在这等场合登场的这样一位女性似乎是有些不合时宜。他也一时间没有想到为什么只要这样一位女性来“接待”。
其实也确实不止她，无数的眼睛此时正在文程然看不到的地方观察着文程然的一举一动，眼神包含着的多是凝重和警惕。这些人多少明白一些，不能凭文程然的样貌就断定其价值。
彩姐翻过一页档案，对文程然说：『那么，你叫文程然对吧，这位你身边的护卫，也是江家侍卫，叫宁武远，平常叫代号冷凝也行，江迎春先生平常也是这么叫的。你先表演一下吧，有些观众似乎还不太理解你的能力到底是这么一回事。』
『那怎么……』还未说完几个字，地面一阵微震，在两人面前就有一个台球桌“浮了出来”，并不是打开了什么地板门，而是地板的某一部分变成了台球桌的形状和颜色，台球以同样的方式零散地从台球桌里浮了出来。
文程然看着这一切，大概懂了要做什么。
从台球桌展示给他，到球全部进洞，只花了16秒，一杆。
『这可不只是台球打的好哦，先生们。』彩姐对着天花板说道，似乎是那里有什么人。
然后，第二次的，球换了一种布局，零散地从桌中浮出。
而这一次全部进洞只花了8秒。
一经过处理的人声自四周响起：『够了。』
『这就够了吗？』文程然戏谑着问道。
『现在够了。』那声音背后的人似是有些动摇。『本来就有听说过，现在稍许见识下只是算认识的更清楚了罢了。』
声音所属的白发老人此时正处于一个离文程然数十公里远的房间内，同一房间内还有不少负责记录观察的人员和“大人物”。其中一位发型略显古怪的精瘦男子嘲笑那老人：『我不是说了后生可畏吗？』那老人回头瞪了其一下。『可畏者不是后生，而是他。』
『那叫我来这里，就是为了演示一下能力吗？你们肯定还是想拿我的能力做什么吧？』文程然也对着天花板说道，开门见山，直入正题。
『那是自然……不过希望文程然先生理解，我们这样做的目的……』那声音支支吾吾的，似是决心还未坚定。
『我不关心。』
『嗯？』那老者面如死灰，倒是彩姐有些乐呵地笑了起来，也不知是在笑些什么。
『你只需要确保江雪的事情不会受到你们的阻拦，我会考虑你们要做的事情的。』
冷酷，不带情感地说着要保护家人的事情。
那是现在对文程然来说唯一确定的动机。
『我们不会提出很过分的事，文程然先生。』
『谁知道呢，那说吧，你们要交给我什么事情，我也不能做到过于复杂的事情？』文程然叹了一口气。
『但是稍等，我们还有另一项测验，我们需要验证一下你的能力上限。』那声音突然又沉稳了下来。
『什么测验？』文程然问道。
那声音没有回答。
文程然转头看向彩姐：『是什么事？』
『压力测试，大概就是要让你和那些大人物打一架吧。』彩姐微笑着回答道。
『打架……』已经来不及吐槽这个说法了，莫非是要测试什么武力值什么的？他现在手无寸铁，也没有看到敌人。
不过下一刻文程然就看到了，在房间的尽头，出现了几位身着样式极具科技感的作战服的
人，有的是女性身材，曲线曼妙，而有的则似巨人，穿着厚重的服装还棱角分明。而这所有这些人的手里，都是有“枪”一般的武器的。
这个巨大的房间震颤起来，突然四周的墙壁和地板，全都浮出各式各样的结构和墙壁，整个房间似是一个开始转动的魔方一般迅速变换，身边的彩姐和宁武远，以及其他一些护卫都消失了。
『这是要我击倒他们？』
文程然迅速开启了自己的侦查模式，开始过滤出他所需要集中在上面的感知。
分析房间的材质构成，结构变化和一切他所能感觉到的关于人的动静。
他注意到有一样物体带着巨大的动能，撞碎了沿路的墙壁，正在向他的位置冲来。
第一个任务很快就确定了，是“回避”
随着巨响快速逼近，文程然看到这个物体的真身了，那是一个人，身材魁梧到不像人类。像大型犀牛一般冲垮沿路的障碍，逼近文程然，他还不只是冲过来这么简单。其背部的武器已经瞄准了文程然。
是火箭炮，没有给文程然进一步行动的机会，直接发射。
然而就在即将要击中文程然的一刹那，那火箭似乎是被其他什么东西射中了，偏离了轨道，擦过文程然，在背后较远的地方炸开来，“很凑巧”。
『啧』那巨硕的躯壳里传出不悦的声音。
『我可是差点就死了啊？你们就是这么求人办事的？』文程然吐槽道。
不过他感知到了另外两个枪口已经对准了自己，已经没有闲余资源能分配给语言和社交功能上了。
接下来要全力应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