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雪中独行

在西北遥远的草原上，仍然风雪大作，寒冷异常，厚厚的雪覆盖着大地，分不清东南西北，若是风雪停止，这白茫茫的雪原一定美的让人窒息，但是在这暴风雪中，让人感觉到的只有绝望，即使是长年生活在草原上的犬戎人对这样的大风雪也是避之不及。一个人却独自在雪中前行，显得那么的孤独渺小。北风呼呼的怒吼着，他迎着风一路北行，大雪已没过了膝盖，每走一步都是那么的艰难。如果有人看到他一定会有一个疑问，他为什么在这里，是什么强大的信念支撑着他在这极寒之地北行，可是这里没有人，甚至连一棵遮挡风雪的大树或者巨石都没有。风越来越强，雪越下越大，他终于支撑不住了，倒在了雪中，眼中仿佛看到了火光，是幻觉吧，他这样想，即使犬戎人也不会来到这里，这可是被犬戎人都称为死亡冰原的地方。慢慢的，他似乎看到了无数的灯火，自己仿佛置身于宫殿之中，宴会是那么的热闹，觥筹交错，他那时还是个十几岁的少年，穿着皂红色的袍子，人们都围绕着他，祝贺这他的生日。突然间，一切都变了，辉煌的宫殿变成了瓦砾，烽烟四起，喊杀震天，一人身穿王袍被人一刀砍下头颅，“父王。”他声嘶力竭的喊着，一匹马从他身边跑过，马上的大汉哈哈大笑，身前担着一个女子，对着他大喊：“王儿，快跑。”那大汉回马杀来，举起了弯弯的马刀，上面的血还未干掉，滴在他的脸上，眼前陷入一片漆黑，他用尽全力睁开双眼，眼前出现了一个秀丽的脸庞，是母后吗?他伸手够向那个脸庞，嘴中模模糊糊的叫道：“母后，我来救你了。”自己的双手被打开，一个女子骂道：“谁是你母后，都差点冻死了，还毛手毛脚的，看来是死不了了。”这时他看清了眼前的这张脸庞，是一个少女的脸，比自己还小几岁，这女子身穿兽皮，看打扮应是犬戎人的装扮，虽不施脂粉，但面容清秀纯净，看着她的脸仿佛看着一片纯净的湖水。眼角略微挑起，让美丽中透漏出一丝凶悍，一堆眼睛闪着绿光，伯服绝的奇怪，但是异族人眼睛长的不同也不奇怪。女子问道：“你这次算是命大，走到我这里了，这几百里内没有其他人家。”他挣扎的坐了起来，拱手道：“多谢姑娘救命之恩，小可名叫伯服。不知姑娘芳名？”少女冷冷的道：“我又没问你的名字，你身子暖和好了就感觉离开这里，我这里不欢迎外人。”伯服碰了一鼻子灰，一时不知道要说些什么。你道这伯服是何人，他乃是周室之后，周幽王二子姬伯服。伯服看了看房子四周，里面倒是不小，但是十分简陋，没有一件家具，少女坐在一块大石头上，面前挂着一口大锅，里面咕嘟咕嘟煮着东西，伯服躺的这个床其实就是一个茅草堆上面铺着一张鹿皮。伯服很是奇怪，为什么在这人迹罕至的地方会有一个姑娘独居于此？他刚才碰了钉子，心中虽然有疑问，但是也不敢开口问。少女拿出了一个木碗，用一把木勺从锅里盛了一碗递了过来，道：“吃吧。”伯服接过碗来道了声谢，少女也不答话，自顾自的走开了。伯服已几天没好好吃过东西，闻到碗里的肉香，只见碗里是大块大块的肉，哪里忍得住，大口大口的吃了起来。吃出竟然是鹿肉，他还记得上次吃鹿肉还是多年前父王带他打猎时。想到这，心中一阵酸楚，眼泪不觉留了出来。少女见他流泪，问道：“你多久没吃东西了，堂堂男子汉，怎么吃点饭就哭上了？”伯服道：“我不是为了这点吃的哭，只是想到了我的父亲。”少女道：“你的父亲，他怎么了，你母亲呢？”伯服道：“我父亲已经死了，母亲也被抓走了。”少女道：“原来你也是无父无母的可怜人，不过看你的样子，小时候还是受过父母的疼爱，哪像我，一出生父母就都没有了。”伯服道：“姑娘可还有其他亲人，为何独居于此？”少女苦笑道：“亲人？有时候比仇人还可怕。”说着脸一板道：“人没一个好的，比野兽还可怕，你吃完了，就赶快滚吧。”少女一闪身去了外间屋子。伯服暗想，这少女定然遭遇过很多不幸所以脾气才这么古怪。心下并不生气，反而有种惺惺相惜的感觉。伯服又歇了一个时辰，感觉全身都暖和好了，背上行囊起身来到外屋与少女道别，少女拿出一个皮囊，道：“这里有一袋酒，帮你暖身，北边不要再往北走了，折返南边，你应该还能活着走出去。”伯服道了声谢，然后说：“谢谢姑娘的好意，但在下不得不再北行，请问姑娘知道玄冰崖还有多远？”少女道：“既然你非要送死，我也不拦你，往西北方再走五日你才能到，不过我看你一两日便会冻死。”伯服道：“多谢姑娘指路，在下就此别过。”伯服知道自己说太多必然遭到奚落，所以失礼便要离开。少女一跺脚，转身进了里屋。伯服出到门外，外面仍然风雪交加，但是比起之前小了很多，天也亮了起来，周围的景物也可以看清楚了，这少女住的房子已然不小，但是左右还各有两间大屋，比少女的房子大了很多伯服感到奇怪，她一人独居，要这么多房子干嘛？随即想到，也许房子原来就在这里，她只是搬过来的。伯服摇了摇头，暗笑自己怎么对这个只见了一面的少女如此关心。穿过篱笆，伯服向北而行，没走多远，只见前面有一大片雪在向自己移动过来，待走的近了，伯服不由倒吸一口凉气，这那是雪，竟是一大群狼，这些狼的毛是白色的，伯服路过犬戎人的部落时就听说过，在草原上最怕碰见狼，因为狼都是成群的，一般至少十几只，所谓双拳难敌四手，狼虽然比老虎小，但是数量多。而在北边的地方有种冰原狼，全身白毛，个头比普通狼大很多，有小牛犊那么大，而且还有灵性，最为危险。当时伯服并不在意，因为以自己的本事对付十几二十只冰原狼还是没什么问题的，实在不行至少也可以脱身。此时见到如此多的冰原狼，估计得有上千只。密密麻麻的，让人看的头皮发麻。这些冰原狼也已经发现了武庚，两边的冰原狼加快了脚步，看来是想把他围起来。伯服运动法力，脚下生风，逃了出去，这些冰原狼也十分谨慎，并不急着追赶，继续不紧不慢的向前移动。伯服自己逃走还是很容易的，但是看这些冰原狼前进的方向是那少女的家，想到对方的救命之恩，伯服奔向少女的房子，咣的一声推门闯了进去，大喊道：“姑娘，快随我走，有冰原狼，冲这里来了。”只听少女啊的一声尖叫，伯服赶忙冲进里屋，这下少女的尖叫声更大了：“你，你，快出去，人家在洗澡。”伯服赶忙退了出来，虽然少女是在浴盆里，但是还是看到了粉肩，伯服满脸通红，心咚咚咚的直跳，道：“姑娘，在下唐突，我什么也没看到，我发誓。”听到身后门声，回过头来，啪啪两个耳光打在脸上，火辣辣的。少女怒道：“你个淫贼，竟然敢偷看本姑娘洗澡，我一定要把你的眼珠子挖出来。”伯服道：“姑娘，事处紧急，快随我离开这里，等到了安全的地方在向你赔罪，任你处置。”说着便去拉少女的手。少女狠狠的甩开他道：“我哪也不去。”伯服急道：“姑娘，一大群冰原狼冲着这里来了，我们快走，再不走可就该被吃的尸骨无存了。”少女问道：“你急冲冲的跑回来就是为了告诉我这个？”语气已经缓和了很多。伯服道：“是呀，姑娘你应该知道冰原狼的厉害，此地不宜久留。”少女微微一笑，道：“你随我来。说着推开了大门。”伯服跟着出来，那些冰原狼已经陆陆续续的进到院子里，有几只已经呲开了牙齿，呜呜的发出了低沉的吼声。伯服一把将少女拉到身后道：“我当住他们，你快走。”少女一笑，把手指放入嘴中打了一个响哨，所有的狼顿时安静了下来。狼群向两边分开，中间走出两条冰原狼，其中一只略小，但两只都比其他的冰原狼要大上一圈，少女道：“这是我的朋友，你们不用紧张，下去休息吧。”两条头狼带着狼群钻进了两旁的屋子里。院子里面只留下了少女和呆若木鸡的伯服，他可是万没想到这么个小姑娘竟然能指挥这么多的冰原狼。少女一拍他的肩膀道：“你站在这儿不冷吗？”伯服一惊，回头上下打量少女，心道：“她是人是妖，人怎么能控制冰原狼，妖的话，一点妖气都感觉不到，那法力可弱不了。”想到这里，下意识的把手摸到腰间的口袋。但转念一想：“她对我并无恶意，又救过我，应该不会害我。”少女被他看的有些不自在，一板脸，道：“你当我是怪物吗？”伯服赶忙赔礼道：“哪里，在下只是惊奇为何这些冰原狼这么听姑娘的话？”少女叹了口气道：“你刚才见到那么多冰原狼，还想着要保护我，很好，所有见过我驾驭冰原狼的人都会对我躲得远远的，你如果害怕，我不怪你，你走吧，路上它们不会伤害你。”伯服听出她语气中的伤感，挺胸大笑道：“姑娘，你也太小看在下了，如若姑娘不嫌弃，请交下我这个朋友。”少女大喜问道：“此话当真？”伯服道：“大丈夫一言既出驷马难追。”少女将伯服让进屋内道：“昨日你问我名字，我本名叫阿依娜，人们都叫我狼女。”伯服道：“阿依娜，我就叫你依娜吧。”依娜道：“好啊，那你的名字呢？”伯服道：“你瞧我，都忘了先说我的名字了，该打该打，我姓姬，名伯服，你叫我伯服就好了。”依娜道：“好啊。”伯服道：“既然姑娘没有危险，那我就继续赶路了，等我回来的时候再来看姑娘。”依娜道：“伯服大哥，你可不能再往北走了，昨日你我并不相熟，所以我也没怎么拦着你，但是既然现下我们是朋友了，我说什么也不能让你去白白送死。”伯服道：“依娜，你如此拦着我，可是去过玄冰崖？”依娜道：“事到如今我也不瞒你，你看这周围百里除了我之外还有一户人家吗？”伯服道：“没有。”依娜道：“当年我无家可归，正是玄冰崖的主人收留我在此，但是再往北是禁区，我也不能去。”伯服道：“我必须要去玄冰崖，姑娘可否帮我？”依娜一皱眉道：“还没有人能活着从北面回来，你为什么一定要去？”伯服道：“因为我的母亲可能在那里，我要找到她。”依娜道：“你的母亲？对不起，我看你还是放弃了吧，那里没有一个活人，以前我们犬戎的大王帐就在那里，可是自从当年那件事发生之后...”“那件事可是指大王帐一夜之间被冰封？”伯服插嘴道。依娜道：“你也知道这件事？”伯服道：“我正是为了此事来的，我母亲当时应该就在那里，我要找到她。”依娜道：“那你是非去不可了。”“对，非去不可。”伯服坚定的道。依娜道：“那我陪你一起去。”伯服道：“怎么敢劳烦姑娘，路上危险，还是我自己去吧。”依娜道：“你如果当我是朋友，就让我和你一起去吧，再说茫茫雪原，你不熟悉路，怎么找得到。”伯服想想也是，自己人生地不熟的，要找到玄冰崖确实不易，两天前才差点冻死，有依娜引路自然事倍功半，于是欣然答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