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站的不是军姿,是正骨、增高、当男神的终极意志!
——题记
14级新训学员的全体见面会于20:20散会。
过了还不到十二个小时,他们又重新集合在一起,这一次是在学院的训练场上。
天空中散布着丝丝缕缕的带状白云、地面上还没有风、八九点钟的太阳映射着新训学员们略显稚嫩的脸庞,呈现出青春特有的色彩。蓝白横条相间的海魂衫在阳光下照射下色彩对比愈加鲜明,新配发的胸牌上写着队别和姓名以期方便教官尽快认识他们。昨天上午还多姿多彩、形态各异的发型已经被统一为干净利落的“三毫米”,近三百人当中也只有五个人例外:四个女生剪成了齐耳的短发,另有一个个性十足的主儿理了寸头,像假小子一般。
早晨八九点钟的太阳,在常人眼中是充满无限希望和愿景的象征,于宋海龙这些新训学院而言,则是痛苦和磨难的始作俑者、见证人和助推者。
太阳同样照射着黄诚的脸庞,他的年龄是这些新学员的二倍还有余,青春焕发的色彩早和他分道扬镳,属于他的是沉稳凝重的神色和处变不惊的气韵,偶尔的眉头紧锁和仰天长叹透露着他这个年龄段的男人特有的焦虑。
“军姿,是部队官兵必须掌握的单个军人徒手队列动作。也是一切队列动作的基础。如果拔军姿这一关过不了,正步走、齐步走的时候,你根本就控制不住你的上身,会晃动的非常厉害。”
“你们不是我带的第一批新训学员了,我和以前的学员也就队列训练的问题交流过。我承认,目前,我们部队是有一些形式主义的东西。但是,队列训练,特别是站军姿不是,真的不是。”
“站军姿,不光是可以改变和端正你的体态,让你的身体更适合穿军装;铸形炼魄,也会提升你的气质和风度,影响你的精神面貌,完成你由民到兵的转变。我们学院历年来培养出来的毕业生都非常优秀,在坊间被称为“海军男神女生的制造工厂”。可是,想当男神女神哪有那么容易的?这个过程是充满了艰辛和磨砺的。我们学院历来有个说法“练步就是练人”“走好队列是走好人生的第一步”……这个事,等有时间再和你们细说。”
左冲右突、瞻前顾后、见缝插针、再杀他个“回马枪”,黄诚在141队学员的队伍里不停地穿梭走动,纠正和调试这些年轻学员不太标准的军姿。至于他们今天的这个队列,即使在喜欢偷懒耍滑混日子的兵油子看来都是不能称其为队列的,黄诚对此更是心知肚明。不过,他并没有花太多时间来修整队列,以后有的是时间来做这个。今天是新训学员的第一课,也是队列训练的第一项内容:
站军姿
“于洪波”
“到”
“背诵站军姿的要领”黄诚问道。
“两脚尖分开大约六十度,脚跟并拢,小腿挺直,腹部微收,胸向上挺,两肩稍向后张,两臂自然下垂,五指并拢拇指贴于食指第二节中指贴于裤缝。头要正,颈要直,口要闭,两眼目视前方,每过15秒可眨眼一次。报告,回答完毕。”
“很好!说到更要做到,行为永远比语言更重要。”背着双手、塌着肩膀、微微猫着腰、踱着步子来到队列的前方,黄诚对于于洪波的回答相当满意,表示赞许地点点头。
“说你呢!刚刚听完军姿要求就放松自己?你是身体不好使唤,还是态度有问题?仰头干什么,天上有天鹅也不会看上你的。腰挺直点,再直点。好,保持住。”伴随着教官连连的呵斥,放松了十秒钟的小胖子立即调整姿势,让自己紧张起来。谁让自己站在第一排这么显眼的位置呢?
“还有你。江楠,对吧?小伙儿是长得单薄了一点,有点弱不禁风。可你不至于老是这么晃来晃去吧?你也没啥毛病吧?不至于一条腿长、一条腿短吧?再说了,现在也没有风啊。要是真刮起来七八级东北风,你难道还飘起来,飞到楼顶上站军姿吗?”听了老黄的一段数落和指摘,本来就面子薄的江楠有些羞愧难当,要是在高中那儿会儿,他会把头埋得很低很低,要低到胸里的样子。苦于站军姿的要求,他的身体不能有任何动作,心态和体态的不统一让他更加难受。
“记着啊,你要是前后晃,我暂时可以不管。左右晃,绝对不行。”说完之后,老黄又踱到了队伍的后面,巡查着其他人。
面对着态度十分认真,又多少有些“毒舌”和“刁钻”的黄诚教官。一向自恃才高、常以个人独战多数为荣、被某些高中同学都戏称为“人民教师公害”的宋海龙不敢有丝毫懈怠,只能认真再认真,力求动作标准再标准。
此时的宋海龙,收着下巴、抻着脖子、靠着肩膀向后收的力量挺起瘦弱的胸膛、平坦的小腹根本无从可收、只能把二尺一的小蛮腰挺直、并拢双腿之后尝试着把力量集中在前脚掌上,这样可以让身体显得更加笔直。
五分钟、十分钟、二十分钟,时间在一分一秒地过去……
先是感觉有一点点疲劳,尚属可以容易控制的程度;继而收着的下颌骨能感觉出不太舒服、脖子上的筋也逐渐僵硬、长期伏案做题的上身姿势使得肩膀后张难以维持、腰和背也有些酸和麻了、提起的膝盖也隐隐有些疼痛。这一系列的身体感觉和高中上完晚自习之后的极度疲劳有些相似,尽管不太相同。
“现在到底几点了?估摸着大概过去了一个小时了吧?”
“以前在学校里军训,站军姿半个小时,最多四十分钟就会休息。今天是怎么了,老黄怎么老是不喊休息呢?”腰酸背痛、四肢麻木的宋海龙心里直犯嘀咕,可也没人喊报告啊,自己怎么能出头呢?
“罢了,姑且靠数前排这位仁兄的头发来打发时间吧。嘻嘻,他的后脑勺还挺好看啊。”这么想着,宋海龙在神不知、鬼不知、老黄更不知的情况下,开始去数头发了。
天空中的太阳在缓缓朝着偏南的方向位移,相应地,太阳的体积在缩小,而光线强度和热量辐射却在增强。
这加剧了新训学员的疲劳和不适感,所有人的面颊和后脖颈都开始出汗,个别人的手掌上也全是汗水。有些人的身体姿态渐渐地松弛,军姿也变得不再那么标准。有三分之一的学员都无法站稳,身体出现前后摇晃。
这一切,自然都逃不过老黄的法眼。但是他也知道,这些学员毕竟都还是些孩子,都又是第一次队列训练,所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好。只有几个军姿明显走形,晃动幅度太大的,他才会去纠正。
“报告”后排的小女生忽然喊道。
“什么情况”
“教官,我们是不是应该休息了?”
“休息是应该的,可不是在现在。训练的进度由我全权把握即可。以后,不许再问这类多余的问题。知道吗?”老黄一口气把话说完,早有准备的样子。
“是”小女生怯怯地回答,明显有点害怕。
“第1020根,1021根,1022根……”宋海龙津津有味地数着,即便如此腰酸背痛腿抽筋的感觉还是越来越剧烈,肩膀的后张和展开更是让整个上身感觉不适,恨不得立即变回高中时代那种含胸驼背的自然状态,无益但舒服。
前排的几个兄弟,后背都被汗水给浸湿了,顺着胳膊流淌的汗水经由小拇指一滴一滴地向下滴答,酷似天龙八部里的段誉公子,利用不成熟的六脉神剑技法把酒水逼出体外一般。不同点在于,段誉这么做是轻松而有趣的;学员们这样,是站军姿的辛苦劳累所致。
咕咚~~~一声,宋海龙都能感到脚下的地面有些颤动和震荡。
“报告。有人晕倒了!”第一排有人大声疾呼。
瞬间,全体学员定位和探求的眼神集中到了第一排最右边那个刚刚晕倒在地的男生身上。一种紧张、不安又夹杂着恐惧的感觉,经由空气弥散在学员们中间。
黄诚一个箭步冲到前排,扶住晕倒学员的上身,查看他的状况。随即招手,呼唤着在队伍后方等待着的两位医生。医生以最快的速度将晕倒学员带到卫生所,对他进行简单的救治……
“全体都有了。立——正。按要求把军姿站好,不要受到外界的干扰。队列训练中,这种情况是很常见的。”黄诚一字一句地说道,一副见怪不怪的样子。
“咕咚”~~~
“哎呦喂~~好痛啊”十分钟以后,又有一个男学员晕倒在地和一个女学员身体重心不稳摔倒在地。紧张和恐慌的气氛让学员们都有些害怕了。
“我能行。我是最棒的。男人怎么能说不行呢。我只是个机器,机器是不会累的。”有些头重脚轻、眼冒金星的宋海龙不得不停止了数头发的大业。现在,他看到前排的那个哥们儿长了两个后脑勺了。就这样,他还是在用“我是机器”之类的心理暗示给自己打气,不希望自己像前三个人那样。
宋海龙感觉意识在丧失,一阵强烈的眩晕感让人再难以保持站立的姿势了。
一声长长的哨音径直撕裂开了空气,“全体都有了,稍微活动一下,带回讲评。”
听到这句话的宋海龙,顺势坐到了地上,双手支撑着地面,身体尽量后仰,大口大口地呼吸着空气尽量让自己好受一些。尽管浑身酸痛,肌肉僵硬,想要立即站起来是不可能的,宋海龙还是想办法让自己快点恢复,“不能倒下”“不能服输”的信念还是在顽强地支撑着他有些透支的身体。
同宿舍的几个兄弟都来到了他的身边,关切地询问着他的状态,看看他是否还需要其他的帮助。
蹲在地上的老黄,不停地在他眼前挥舞着手掌,试图判断他的意识还是否清醒。
“这是几?”
“五”
“这个呢?”
“八”
“现在呢?”
宋海龙睲着眼睛,直接用手握住了老黄比划数字的右手摸了两下,哈哈大笑后又一把甩开。
“这是剪刀。”宋海龙有些调皮地回答。
“哈哈哈哈哈…”
“这个小子还有点意思。”老黄起立转身,背着手,迈开步子,朝不远处上官德清所在的方向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