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鸿蒙之初,唯若泡影。念法皆无,物质俱空。]
又是这种感觉,却又什么也感觉不到。牧丘仿佛再次陷入了数年前,在暗金蛋中的混沌浑噩。一切都是那么的模糊,感觉不到自己的身体,感觉不到自己的意识,感觉不到自己的存在。
[我这是,又要亡了?怎么…老是死掉,不死行不行啊?]
“醒来,主上……”
“你是……发财?……发财!你在哪里?!我有点累了…”
“醒来啊,主上,我在这里!”
一点微光,拂如春风。渐渐地,在混沌浑噩之中,牧丘能看见这点微光,越来越近,也越来越大。
几乎是瞬息之间,又或者亦是数年。当牧丘再次睁开眼时,却发现自己躺在了一片亮堂的空间里。不过,这里什么也没有,有的只是,光溜溜的自己,而且还是五六年前刚破壳时的模样。
“发财,发财!你在哪里?我醒了!”
无人应答。
“发财,别丢下我……老猴,你又在哪里?!”
还是无人应答。
渐渐地,小牧丘开始沮丧起来。他捂着面堂,跪于这亮堂的虚空之中,一颗泪珠滴落而下。
[我还是这么孤独……]
“哒…哒哒……”
未曾想,这虚空之中也是有界限,伴随着滴答落地的声响,那一点泪珠瞬间喷涌如泉,四散而开,犹如江河倾注,最终汇聚成海。
“这是……我的神识之海?”
牧丘也发现了这等异状,同时下面那片海洋,似乎还与自己有着某种联系。
这片由泪珠化成的海,风平浪静,毫无波澜。牧丘看着海中一点,感觉那里有什么东西正在异动。果不其然!一点银芒初现…慢慢地,一座银色尖山从海面突起,最终化为一块巨大的菱形银色神石。
“信仰之石!”牧丘大喊道。
只见那块信仰之石,越升越高,直至牧丘所在的虚空跟前。
牧丘伸出双手,去触碰银石。一瞬间,牧丘身体发生了变化,四肢逐渐变长,身材逐渐变壮实,一头黑发也落于腰间,已是少年模样。
而此时的海面,却已经不再风平浪静。一点土黄再次突起,慢慢地变成一片。最终,一块平整的大陆生成其中,与海面平分秋色,各占一方。
牧丘自然而然地落在陆地之上。当他再次抬头高望时,却发现银色信仰之石,如同金乌一般高挂空中,照耀了整片空间。
忽闻低吼,又闻嘶鸣,随即咆哮。金龙若隐若现,腾于云间;凤鸟若有若无,舞于长空;紫蛟乍明乍灭,栖于海面。
而后一声怒嚎,苍毛红面、赤足朱身的巨大苍猿猴,持棍指天,现于料峭山岩。
再是一丝啼鸣,鹿角银纹,通体顺白的金蹄玄天兽,背弓奔腾,朝向大地之心。
“主上,我来啦~哈哈哈哈哈!”
“???”牧丘一脸黑人问号脸。
“我没死?那我怎么在回忆这些年遇到的事情?”
“主上这么想死啊?啊啊…呸呸呸!主上没那么容易死掉!只是那日弯弓怒射雷劫,你透支神识反而晕了过去。本鹿不过比你早醒那么一点…”鹿发财被牧丘死死地抱着,他能叫唤痛,说明真的没死。
旋即放开了鹿发财,牧丘询问道:“那…它们怎么出现在这里?这里又是哪里?”
“既然你诚心诚意地问了,本鹿就大发慈悲地%@#¥!@#&…啊好好说,咳咳…恭喜主上!神识再次突破,这里是你的神识空间,名曰藏须界!”鹿发财耍了嘴炮又被锁喉,只得求饶后老老实实地回答牧丘。
牧丘恍然大悟,旋即说道:“明白了。原来藏须界就是如此。方才我只是在回忆神识境内的成长过程吧。真是神奇。它们的出现,或许也与本身的因果有关系。不知它们是否有独自的意识?”
“主上可以唤来试试看。”
“那就……老猴,速来!嗯?…”
“看来仅是虚影了。”
“也罢,几只蛮荒巨兽在此,就当阵阵场面吧,发财你别说,看着它们还挺威风的,哈哈!”牧丘自顾自地打趣道。
“主上,你还有心思开玩笑?顾妹子在外面都要哭成泪人儿了。”鹿发财好心提醒道。
牧丘内心一沉,旋即说道:“都忘了现在还在神识境内。既然神识已恢复,我们便出去吧。”
………………
床上这个臭家伙和那只傻鹿,已经昏迷六七天了,即便顾墨再怎么唤,也唤不醒。
为何只有顾墨前来照顾?还不是因为那三只小噬金蛊蛛。一旦韩小方或者耶布等人靠近牧丘,噬金蛊蛛就一跃而起,撑着前颚,吐着蛛丝不准他们前进。
而这三只小东西,却只让亲近它们的顾墨前来。所以在大家都很无奈地情况下,只好让顾墨前来照顾这一人一鹿了。
“我…还是这么孤独…”牧丘在床上躺着,喃喃道。
顾墨一闻这声,方才还趴在一旁休息的她,立马腾起,继而皱眉愁容,自言自语道:
“臭家伙,你不孤独,有我……我们在,大家都陪着你呢!”
原来是牧丘还在昏迷之中,近三天来,他慢慢地开始说些糊涂话,这兴许是要好转的迹象了!
就在昨天,顾墨还羞红着脸蛋,给牧丘擦拭脸庞,居然发现这家伙还流了泪,顿时吓得顾墨不知所措来,生怕是自己哪里做得不对,毕竟自己从小都是被别人照顾长大的。
想到这里,顾墨轻轻地锤了牧丘一粉拳,小声说道:“快醒来吧,都守了你好几天了,还等着你陪我一同去苍云逛逛呢…”
“牧丘,你看看今天的我,好看吗,是你送我的发簪啊!”顾墨摸了摸自己头上的那根湛蓝色发簪,笑盈盈地说道。
她想了想,旋即又有些娇嗔道:“你个笨蛋,那么笨拙的雕工,一看就是出自你的手,还骗我说,是买来的便宜货…”
“其实,你人挺好的。在森林的第一次…接触,我也没有怪过你,毕竟是无心之举…”
“但人家是女孩子,才没那么容易原谅你呢!”……
“那…果汁,你喝了吗?”
“喝了呀~挺甜的,还等着你再做给人家…啊…你你你!”顾墨捂着小嘴,秀眉紧蹙,不可置信地看向前面。
牧丘醒来了,但是他却呲牙咧嘴道:“嘶…姑奶奶,如果我说,是你把我手臂压疼了,我才醒来的,你信吗?”
顾墨闻言,赶忙站起了身,羞红了脸,背过身去说道:“臭家伙…你…方才那些话,都听到了?”
“嘿嘿…顾妹子今天真美,特别是发簪,诶?咋这么眼熟呢?”
“你混蛋!~不理你了……”
顾墨捂着脸,跑出了房间。
“嘶…主上,你也把本鹿压疼了!挪一下腿……诶轻点儿~麻麻麻…”
………………
牧丘安抚着那三个小东西,直接拿出所剩不多的最后一点精金矿喂食,看得鹿发财那是一个劲儿地咽口水。牧丘的内心深处,实则是无比地感激这三只小噬金蛊蛛,不然自己也不会被顾墨照顾一周,让两人独处一室,想想就激动啊。
看着眼前的这把无悔弓,牧丘也觉得自己冒死抗雷是正确的选择。
拉开弓弦,劲道无比的反弹力传遍全身。牧丘右手一松,无需箭簇,一枚神识自成的无影箭,带着电芒吐息自动射出,满是麻痹焦化效果;再是一箭,磅礴土元素之力呼啸而过,将虚空禁锢于料峭山岩之中;又是一箭,碧绿射线,随着紫蛟虚影贯穿长空,将一片树叶瞬间石化。
[神识突刺无影箭:焦化、灼烧、穿刺、麻痹、禁锢、石化]。
无悔弓一弯,后悔人间来。就是如此霸道。
牧丘站起身子,再拉满一弦,想试试射程,朝天一射,神识竟然能引导其达到五里开外的效果,甚是惊人!
“好!恭喜牧大哥,修为再精进啊!”
“小方,你来了。真是抱歉,毁了你家房子……”
“说这些干甚?难道我差那一所偏房不成?能以这么小的代价,换来牧大哥的修为精进,再多的房子我也愿意给你劈啊!哈哈哈哈!”
“哈哈!够仗义。我方才观测,大家都没受到我的影响,这是最好不过的事情。既然玉娘也来了,便前往内堂一叙吧。”牧丘收好无悔弓,对韩小方说道。
“看来牧大哥的神识修为,也进一步提升,恭喜!走吧,随我来,大家早已等候多时了!”
………………
西塞城韩府,内堂中,韩山大摆宴席,但就坐的并无几位。
“牧小兄弟修为再次精进,老夫在这里给你恭贺道喜了!哈哈!来,大家共饮此杯!”早已离开了轮椅的韩山,此时也是意气风发,虽已年迈但锐气却丝毫不减。
牧丘站起身来,端着杯盏,敬向了在坐的几位,说道:“没有老前辈和诸位的关心,牧丘何德何能会精进突破?祝愿韩山老前辈寿比南山,青松不老!”
韩山摆了摆手,连忙说道:“没有牧小兄弟赠我的神药,我这残烛之躯也不会恢复得如此之快!我等就不再推杯换盏了,俗气得很!哈哈,来畅饮!”
“痛快!,来!”
酒过三巡,众人都进入了状态,唯独耶布有些闷。
牧丘早就看出了他的不对劲,但也未曾放在心上。只是敬了耶布一杯酒,感谢他这六七天以来,为自己守卫在门外,实则是一语双关。
果不其然,耶布中了牧丘的套路,摔杯而去,弄得众人尴尬不已。
好在玉娘在场,这等场面何曾难住过她?三两句就劝宽了心,让众人不再计较过往了。
而女孩子家却也面薄,自己下属无礼,这个当主子的面子上自然也会过不去。随即顾墨起身赔了不是,便也离席而去了。
待到两人离席后,韩山便略带提醒地小声说道:“牧小兄弟,慧眼识人呐!多留个心眼,不是坏事!”
牧丘淡然一笑,随即像是故意要说得特别大声,道:“倭夷胆敢垂涎?神圣主权临进犯,看我雄狮,手段全!”
随即引得哄堂大笑,明人不说暗话,这少年倒也耿直,但却羞得刚踏出厅门的顾墨,赶忙加快了脚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