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到朝廷收到文书,已是五日之后。
议事殿内皇帝身形愈发佝偻,安临鹤与元晰对坐两旁,殿内静的连窗外蝈蝈的叫声都格外刺耳。
“微臣以为,此病源头在于老鼠,彭城附近城池有商户豢养狸奴,不若派人去买下运往彭城,老鼠数量锐减,便可从源头遏制此病。”安临鹤少时,曾记得有一次家中鼠害严重,父亲便是用的此法,效果立竿见影。
皇帝略一思索,点了点头,“老五可有想法?”
元晰抬头对安临鹤笑了笑:“丞相大人此法甚妙,只是这银子过手便少,不知这银两拨至地方,还剩多少,病疫当前,此事可千万不能让人钻了空子。”
“如此…便派一特使前往,只是这人选……”皇帝有些犹豫。
“儿臣记得户部的宣伦,上月才升了郎中,初出茅庐,与朝中之人牵扯不深,正是此行的最佳人选。”
“五殿下,宣伦人微言轻,若是真的有人打银子的主意,恐怕是保不住啊。”安临鹤皱着眉开口。
“正是根基不稳才不会过于顾及人情,更何况陛下特派,何等殊荣,地方官员定然不敢轻视。”元晰脸上笑容不该,口中的言语却是寸步不让。
皇帝低头思索片刻,“也罢,京城到彭城路途遥远,少年人到底是方便些。此事,便这么定了吧。”
回了府,元晰便着人磨墨,近侍骆弧在一旁侍候,瞥见自家殿下似是在写鼠疫的对策,言语间又不像是上报皇帝,“殿下这是……“
“一会儿将此信送往官驿,加急送往三哥手上。”元晰说着话,手下却不停。
“既有此良策,殿下方才为何不上禀皇上?”骆弧满眼疑惑。
“为君者,单有聪慧远远不够,也得让父皇知道我有襄助兄长的仁心。”元晰嘴角勾起淡淡的弧度,“何况送去官驿,不就是送到父皇眼前吗?”元晰将信封装好,递给骆弧。殿内正熏着栀子香,元晰记得,当年母亲也爱这种香,每月省吃俭用,剩下的银两都去换了此香。
“我记得前几日刚得了个玉如意,那玉成色极好,你顺路,给瑾贵妃娘娘送去吧。”
骆弧心领神会,轻手轻脚的退了出去。
“母亲…”
元晔这几日消瘦了不少,日日都往城里跑亲自监工,却是收效甚微,城外化尸棚日日黑烟滚滚,起初城中还有唢呐声传出,如今,却是死气沉沉的寂静。
“殿下,五殿下给您的信。”
“五弟怎会送信过来?”元晔一脸狐疑的从固时手中接过信,一边嘟囔着一边拆开,目光上下扫动,不过数行,便是眼前一亮。“妙啊!此法,确能解彭城之急。”元晔向固时招手,将信递给他,“去,按这个方法立刻安排下去。”
“公子,五殿下对帝位虎视眈眈,他出的主意,您不得不防啊!”固时有些犹豫。
“此法我看了,是从源头抑制鼠疫之策,如今情势危急,想必五弟也不敢拿满城百姓开玩笑。”元晔不在意的挥了挥手,示意固时快去准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