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物品放久了，会变旧。
一个人活得久了，会变老。
所以是否有用陈旧形容老人的时候呢？
你也许会说——扯淡吧？不可能吧？没有吧？这么说好别扭啊！之类的。但是似乎也没人规定“陈旧”就是拿来形容物品的，而不能拿起来形容人。
所以此处，我就拿来形容了一个人，一个暗杀者。
也许陈旧这个词都无法形容他所度过的岁月，也许只有古老才配得上他历遍的沧桑。这位暗杀者，这位老者，它和一字道一样，古老到无法想象。
一字道的领袖被称为尊圣，整个泛大陆上最超然的几位领袖之一——但实际上，他只不过是一个“代理”领袖，据野史记载，一字道的尊圣自将近六千年前一字道建立第一个宗门国家之时，就再未变过。而这位隐没在一字道巍峨“悟道崖”的阴影之下的尊圣，这位存在了六千载的暗杀者——
为什么老要提“暗杀者”？因为他真的是一位暗杀者。
说来令人难以置信，尊圣如此神圣的位置上竟然是一个见不得光的暗杀者，这一坐还坐了快六千年。但从另一方面来讲，正因为他是一位能隐藏在暗处的暗杀者，才能如此自然地在暗处守护一字道，于无形中给予所有觊觎着一字道的人无限的恐惧。
当然，这位暗杀者，这位实际上的尊圣不只是一字道真正的掌控者，还是这六千年来所有内门弟子的师傅——而“明面上的”尊圣的弟子也不过是有机会进入内门。
……
悟道崖下，悟道洞们依旧闪烁着点点灯火。
“道”这东西，既要悟，也要寻，更要问，而林栖基本已经过了悟的阶段，进入了寻的阶段，至于“问”，这是一辈子的事，不算阶段。
现在，林栖又站在了洞前，只是洞里没有看到那个沉在阴影里的身影。少顷，林栖迈步走进了洞中。
“怎么，这回又有什么问题？先说明，我不解答任何恋爱方面的问题。”声音穿越过层层历史的迷雾，透过深沉的岩壁，从每一个阴影中缓缓飘出。“只要不是因为我一不小心撩到了师娘就对了。”贫嘴这玩意儿怕是有师承的，还是跨越六千年的师承——难道每代尊圣都是贫嘴？
哦……我还以为林栖只有跟龙星陨在一起的时候才这么小嘴抹了蜜。
“我倒想知道是怎样的女孩能打破小神乐给你带来的严重的‘后遗症’的，难不成这世上还有比小神乐更能撩拨你的人？”
“我说了她就会变成我的师娘吗？”
很明显，他们俩就是揣着明白装糊涂，顺带相互检验口吐芬芳的本事是否有精进。
当林栖走到洞的尽头，一个看起来只有三十岁左右的男人正盘腿坐在一块大石头上。
这里是一个天穹状的洞厅，顶部岩石光滑平整，就像是被水流打磨了上千年；洞底只有很小的一块地面，仅可站立九人其余部分几乎都被道之泉填满；泉水中央，孤零零地浮着一块大石头，那里正是尊圣日常冥想的地方。
“呵呵……算了算了不跟你小子皮了。”尊圣起身，突然落入暗影，转眼间又从岸边某个暗影中窜了出来，“跨越六七代人也想要找寻的先祖必定是存在的，但是这一例可能很低，毕竟当年报的是‘失踪’而不是‘殉职’，也许当年会有很大的寻找动力，但毕竟就算找到了也很难追授功勋，没有荣誉感驱使，这么多代人之后很容易就被遗忘了。”
“何况代数一多，按照传统就从寻找‘遗骸’变成寻找‘遗迹’了。”
“那么我留下的东西是否还有价值？”林栖转身看向尊圣，“虽然我也不能确定她是否就是船长的后人。”
“也不尽然，当然要看你怎么定义这个‘有意义’了。”尊圣慢慢绕到了远离了洞口的一端，“有的时候意义不止一种，就如同每个字不只有一种解释一样，你所留下的东西不止有让她寻根问祖的意义，也许有些什么你自己也不知道或者无心插柳的意义。”
“当然，心中有惑你才会来问，这个惑也许就是仓促之间有什么很重要的东西你忘了考虑造成的。而这个‘忘了考虑’的事情又是一个会使你无比犹豫的东西。”
林栖默不作声。
毕竟天才不等于全才，总有些东西是他驾驭不了的。
“不如……你试着跟小祈表白？”
“你个糟老头怎么这么坏呢？”
突然，道之泉沸腾起来，腾起的水雾、水珠在空中飞舞盘旋，聚散分合，最后汇集到洞顶，融合成一个古老的泉海文字——兜。
……
两个月。
龙星流自己都在怀疑自己是怎么耐住寂寞的，要在以前，一天不出去风流潇洒他绝对要发疯，没想到乘上废墟列车号出去的着两个月他竟然屁事没有。呃……到了他日常潇洒快活的地方之后他才知道问题出在哪里——他对这些“曾经很美”的女人们已经完全没有兴趣了！！！小小年纪不学好，竟然长大突然懂事了？
龙老爷子大概会高兴的瞬间返老还童，某个被宠上天的不肖子终于开窍了！
“这是个什么毛病？”龙星流完全一脸懵逼，他现在不但没有一点兴趣，甚至还有一种快点离开的冲动——这要放在过去简直是不可思议，可现在他却觉得这样反而挺“正常”的。
“见识过赤的容颜的人，很难再对世间其他女子心动，你也不过是个‘后遗症’的受害者。”屋顶上传来的声音让龙星流不禁抬头。
屋顶上坐着一个男子——这么描述也许有些简单。
他浑身是健康的古铜色，肌肉结实，线条优美，脸上没有多余的胡子，头发简短干练，生得一张康巴汉子的面庞（不要怀疑，就是帅出天际的康巴汉子！）。他的肩上靠着一根杆子，杆子一头分化成丫字形，上面挂着一个酒壶。
这个男人，看起来就像一个除了帅就只是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浪客，但是潜意识告诉龙星流——这个人深不可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