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光荏苒岁月如梭,很快两年就过去了。
这两年间,张彤舒的家里有了些变化。
她离婚了。丈夫汤建业病情恶化,甚至出现了经常在家里随地大小便的情况。为了不影响到儿子汤伟,他自家的兄弟在两位老人的同意下,把他接了回去,并主动提出了离婚。
对于这场婚姻,张彤舒没有太多感触,毕竟从一开始便存在着不幸的隐患,这样处理的方式,对她和孩子来说都是最合适的结局。关键是,在她看来,离离合合,都是命!
毕竟,他们的生活还要继续。
汤伟已经7岁,到了适学的年纪,该上小学了。
这件事实际上用不着花什么心思。作为铁路子女,理所当然的会进入铁路小学里就读。
作为监护人所需要做的,是在学校招生报名的日子,带着自家的孩子去报名。
8月26日,是K城铁路小学报名的第一天。
一大早,张彤舒和郭文元带着两个孩子出了门。
因为郭燕也到了6岁;按政策,就学年龄是从6-7岁开始。汤伟其实去年就参加过报名的,只是,由于铁路系统内部的适学子女太多,被迫延后了。
当时,这在华夏国这并不是个别现象,是因为人口大爆炸而产生的必然。
虽然如此,也不能一概而论,也有孩子是6岁就开始就读的,只能说看运气,当然这只是场面话。
四人顺着去机务段的路一直走,路的尽头入眼的是几条铁路线。
顺着最近的一条铁路线往两边延伸。
左边,是火车的机车库房。一台台绿白相间的“东方红”内燃机车错落有致的停放在车库内。库房的工作间里,时有值班的人员进进出出;在库房的旁边,是机务段的办公大楼。
右边,不超过十米的范围内,有一个空心铁管搭建的避雨棚和值班室,这是火车机车出库时最后的防线。每当机车出库的时候,行驶到值班室前必然停靠,列检员顺着车底敲敲打打,对机车做最后的检查后,车辆方能驶离。
张彤舒一行人走到避雨棚里等着,她们在等单位里专门用来接送学生的轨道车。
铁路小学与张彤舒的住所,隔着4-5公里的距离,所以机务段的领导特别向分局里申请了一辆不经常使用的轨道车来负责接送住在新建铁路小区的就读小学的职工子女,约有近百人。
轨道车的后面加载一个简易的自制车厢,同样有空心铁管焊接而成的栅栏,顶上盖着铝合金。
每当学校正常开课的日子,每天早晨,都有数十名小学生,背着自己的大书包,三五成群的沿着公路走到避雨棚这里,等着乘车去上学。
无论是一年级还是六年级的孩子,没有一个人会有家长接送,都是独自踏出家门的。
整个上学途中,只有乘坐轨道车这一节点上,有单位专门安排的看护人员照看孩子们。毕竟,都是铁路子弟,从小看着火车头长大,扒个机车之类的事情,就算明知道有危险性,可大多数孩子都不当会事儿,不仅是男孩子,会扒车的女孩也不在少数。在车辆行驶的过程中,很随意就会运行过程中上下车。
因为还未开学,等车的人并不多,有些要到城区去的,还有下夜班回家的。
不一会车来了,众人上了车。
下车的地点在彩云路最北端的机务段旧址,那里有一个机车调头用的转盘,出口处与此相邻的,就是铁路医院的正门。
86年的时候彩云路还没有路名,这个路名还是世纪后市内重新规划时才起的。
但在当时这条路却是K城最繁华的道路之一。
虽然和一公里外市中心崇文路相比它的人流量小一些,经济繁荣度却一点不差。
在这条不到一公里的水泥路上,有一家医院、四个单位、一所幼儿园、一所小学,而且,铁路分局的办公大楼以及机关食堂大楼、休闲娱乐大楼也坐落在这条路上。
而在这些建筑之间,除了火车站占据了一部分空间,其余的地方,基本上都是铁路职工及家属居住的住宅区域。
所以,这条路在哪个年代就很自然的形成了一个经济带。早晨,路边挤满了出售蔬菜的农民和摆摊卖各类早点的小贩;而午后,早期的图书出租摊、街头零食摊和冷饮摊又如期而至。
铁路小学坐落在彩云路靠近最南端的一头,由两栋教学楼和一栋办公楼呈长方形围建组成,校内有1200-1300名左右的在校学生。在80-90年代,不对外招生的情况下,每年招收进去的铁路子女,分为5-6个班,约在160-220人之间。
这当然不是铁路分局的全部适龄小学生,因为K城铁小不能安排住宿,铁路沿线很多小站上的孩子,都被分流到ZC铁小去就读了,那里可以住宿。
走进学校大门,张彤舒就看见在左手边的方向齐齐摆放着一排课桌椅,不少家长已经带着自家的孩子在那里排队,老师们则忙碌地接待着。
排队等了一个多小时才轮到了他们。
“你们好!”
“你好!”
接待他们的是名看上去30多岁的女性教员,“请问两个孩子上过幼儿园吗?”
这话可不是因为无聊才问的。事实上,在80年代的华夏国,有很多地方的孩子根本没有上幼稚园的条件。而当时城镇里的幼稚园,
尽管辞去了临时工,用人制度趋于正规化,但早期幼师毕业的老师们,还是主要延续了老一辈们对孩子的教育方式,虽然或多或少会教一些基础的加减法以及简单的常用字,却完全不能与世纪后相比。
事实上,在有些发达国家,幼稚园禁止教受学龄前儿童语文、数学、外语这一类的学科课程,强调幼稚园和学校必须区分开。儿童在幼稚园里能学到的东西不外乎是简单的交通规则、有爱心、有公德心、垃圾的分类之类的事情。可以尽情做的事就是玩,或者自由的画画,有些幼稚园里还专门备有一个房间,让还在在里面的墙壁上尽情的发挥想象。
这种情形在世纪后的华夏国很难想象,“别让孩子输在起跑线上”这句话,忽悠的可不只是一代人。
当然,这些事情此时的张彤舒并不知道,即使是知道,以她命由天定的理念,也不会太过在意。
既然问孩子有没有上过幼儿园,只要确实的回答就好,“都上过。”
女教员听了,拿出两张事先打印好的纸张,上面印着几个简单的常用字和几道加减法的数学题放到两个孩子面前说,“先念念字,再做题。”
汤伟和郭燕照着做了。
“还不错,”女教员看两个孩子都做对了,称赞了一句,又问道,“还会别的吗?”
汤伟摇摇头,郭燕则背了乘法口诀表。
女教员笑着又赞了她一句,然后侧身指了指另一张桌子,“你们去那边。”
汤伟牵着郭燕的手一蹦一跳的跑向那里,只见这张桌子上放着一本图册,上面有些奇怪的画。
接待的另一名女教员让他们坐下,翻了几页图册让郭燕识别颜色,之后换了另一张图又让汤伟去认。事了,又让他们去另一张桌子。
第三张桌子后面坐着两位教员,一男一女,桌上放着一本名册登记表。
刚走过去,那名男教员抬头看了一眼他们,问,“两个孩子叫什么?”
在家长的鼓励下,两个孩子自己作了回答,“我叫汤伟、我叫郭燕。”
“啊,原来你们不是一家人啊?”这教员有些显得有些意外,他以为看上去其乐融融的几个人是一家子,接着有又轻声嘀咕,“完全看不出来不像一家人。”
尽管他声音不大,还是被张、郭二人听见了,张彤舒连忙否认,“不不不,不是的,你误会了!”
郭文元却没有说话,咪咪的笑着,眼神闪烁,似乎在想着什么。
男教员轻轻说了句“抱歉!”又冲两个小孩问道,“几岁了啊?”
两个孩子报上了年龄。
男教员听了,在表格上写下了汤伟的名字,又对郭文元解释了下不录取郭燕的原因。
报名完毕,四人从学校出来,回了家。一路上,郭燕因为不能上学的事伤心的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