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九年高考。
王林言平静地考完一天，谢进来县里看她，顺便看她吃完饭。食堂的饭菜总是平平，恰巧中午遇到一个大方的阿姨，给她多盛了几块肉，谁知道晚饭换了个阿姨，待遇一下就不一样了。
“怎么吃这么少？”谢进坐在她对面，王林言回道：“就这两样，贵死了。”
然后谢进就说了一句让王林言心颤了许久的话：“你爸爸就这么没用吗？不至于让你连饭都吃不好吧。”
王林言想说：爸，您言重了。
晚饭吃得依旧索然无味，谢进问她：“吃完了回宿舍吗？”
王林言摇头，“去班上看书。”
其实王林言算不上好学的，只是实在不想回宿舍，这会儿班上肯定安静，学习效率也能比平常高一些。
“班上的书要不要先拿回去一点？”谢进问。王林言想了想点头，高中三年堆的书实在多，靠谢进那辆摩托车一趟肯定搬不回去，索性先带回去一些。
走到班上看见门口顶上挂着一个粽子，笑笑，还记得今天是端午节呢。
收拾好主科的课本，掂量了一下还挺重，“我送你下去吧。”
谢进把一袋子的书往上抬了抬，随意道：“不用，你复习。”
王林言没理他，直接跟在他后面走。谢进是真的老了，年轻时该是多高大的身板啊，如今背弯得差点成口锅。
“拜拜。”
“嗯。”
那时看着谢进离开得王林言还没意识到自己的父亲的演技了得，算起来，也是王林言看穿人的技术差了些。
第二天高考下了雨，王林言和同学们坐在学校安排的公交车上，跟着其他人无心的笑着，没有太大压力，却也开心不起来。等考场开门的时候鞋袜都湿了，导致王林言脱鞋检查的时候还有一丝丝的尴尬，一切还算顺利，除了稍微摇晃的桌子和差点写不完的文综试卷。
那天还是王林言十八岁的生日，巧得很。半年前就约着和舍友们一起过最后一天。
考完最后一科，一家人都来了县里。王林言沉默着央求父亲给自己买一个生日蛋糕，谢进自然没有拒绝，只是吴溪平话里话外都说着回去自己过。
相较谢进，吴溪平的演技真的差挺多，谢良也想吃蛋糕，被他们一狠心给带回去了。
在这之前，傍晚下了好大的雨，夏天向来天晚的慢些，三人从白日等到了天黑。王林言等人的耐心很差，直到看见冒雨走进校门的谢进。
“你上去吧，我和你妈妈就先回去了。”
王林言向来感性，不知怎么的那个时候心格外的硬，很平静的回了一句“嗯”，好像很高兴的往宿舍楼跑去。大概那个时候觉得，能和舍友们一起过生日的感觉，很好吧。
雨还在下着，王林言还是担心着一家人的安全，打了几个电话确认他们已到家才安下心，突然接到姨妈打来的电话，问她爸妈怎么还没去她那里。
王林言说：“他们已经回去了。”
“哦天，这么大的雨就开摩托车回去了？！我打电话问问啊，先挂了。”
“……嗯”
王林言忽然想起两个小时前谢进说的话：“你是想在学校里和同学过是吧……那我们先回去，我明天再来接你？……蛋糕就蛋糕，我去买……”
其实问之后的王林言她生日过得快不快乐，也实在弄不清楚，有时候觉得是开心的，可明明难过的事有那么那么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