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个被放在木箱子深处用红布细线细心包着的包裹。
一个白发苍苍的老妪将它放在自己的腿上,轻轻拂去红布上并不明显的灰迹,递给了对面端坐着,略显拘谨的年轻女孩。
纪曼琸双手接过,小心翼翼地解开细线,打开那层红布。
里面是一个木匣子,和另一个用藏青色布包着的包裹,里头是两本笔记本。
一本黑皮硬面,一本则在封面上有个红色十字。泛黄的纸页有些许皱起,本子看上去有很多年了,但磨损却并不是很大,看得出主人把它们保护得很好。
打开木匣子,一股木头独有的木屑香掺杂着淡淡墨香随即扑鼻而来。
那是一张相片和厚厚一沓泛黄的信件。
信件中有的保留着信封,有的信纸曝露,有些颜色泛黄但犹如新纸,有些皱皱巴巴的失了样子,但仅管这样,这些信件按时间顺序很好排列着保存在木匣里。
这小小木匣里,装的,是两个人,一段情,一份情思,整个世纪。
“这些是我的祖父母留下来的。”
“黑皮这本是我祖父的,他毕生的植物研究都记录在这前半本中,你想要知道的也应该都在这里。”老妪倚坐在红棕编椅中,看着纪曼琸缓缓说道。
“那后半部分呢?”纪曼琸问道。那是跟前半部分完全不同的纸张,承载的时间仿佛更加久远。
“后半部分啊,后半部分是我祖母加上的。是我祖父参军时候的日记本,我祖母可宝贝着呢,悉心保存了好多年。”老妪带着笑意说着,目光投向远方,仿佛想起了些什么,眼睛里闪着熠熠的光芒。
“那婆婆您的祖父母一定很恩爱吧?”纪曼琸看着那沓信件最上方的那张缺了一个小角的黑白照片,问道。
“是啊,那是一个很长、很长的故事了……”老妪缓缓道。
“那我可以听听他们的故事吗?”相片里是一个含着淡笑的年轻俊朗的男子和身旁没带什么表情,容貌十分清丽秀雅的女子,纪曼琸看着,倏地抬起头,期待地问老妪。
纪曼琸本是经朋友介绍,为自己的新书题材来这儿了解一番有关于植物的知识,面前这位婆婆的爷爷,是著名的植物研究者,她慕名而来,可现在,这里似乎,有着更令她着迷的故事,让她忘记了来这的初衷。
“好啊,我以前也总喜欢黏在我祖母身边,听她讲故事呢。”
“我的祖母她是一个很好很好的人,我的祖父也是。”老妪讲到这,顿了顿,眼睛愈发明亮有神。
“他们的故事啊,要从光绪年间说起,那可是一个不安稳的年代,大雨欲来风满城……”
窗外的雨还在淅淅沥沥地下着,风轻轻拍打着窗棂,老妪缓缓述说着那个年代的故事,纪曼琸边听着,边看着日记开头那排娟秀的簪花小字,思绪逐渐跟着飘远。
那小字写着:“皆愿,平安喜乐,万事胜意,新年胜旧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