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趁着雨势渐弱,很快就动身离开了山洞。
山里的白雾比一个时辰前褪却了些,空气中逐渐漫上来点薄荷似的清香与泥土的新鲜腥味,随着空濛的雨气涌入口鼻,使人顿感润湿清爽。
因为林间的能见度变高,孙嘉宇远远地就辨认出了那一片明显的空地与茅草屋的尖顶。
等二人走近,看到那打理得井井有条的院落,孙嘉宇更是啧啧称奇。
“厉害啊,弄这些得花不少精力吧。”
“还好。”就伸手点个接收的功夫。
说话间,谢浮黎把孙嘉宇背进茅草屋放下,让他把伤腿支高靠在床沿,问到:“怎么样,你有什么特殊办法联系到队友吗?”
孙嘉宇点点头,说道:“应该是没问题,我包里除了没有药,装备还真挺齐全的。”
谢浮黎把包递给他,“那我出去办点事儿,你先弄着。”
“成,”孙嘉宇边翻着包,边不放心地叮嘱道,“哥你早点回来哈。”
“不走远,有事大声喊我。”谢浮黎从门口的竹篓里拿了把油纸伞,指了指后院的方向。
他打算去把自己的第二份奖励给领掉。
谢浮黎跨过篱笆出了门,特意多往林内走了几百米,以防止那个讲究大场面的系统又弄出什么幺蛾子。
信件跟上一封是差不多的内容,只是把奖励物品更换成了一张据说是异界联络卡的东西,里面还附送了三分钟的通话时长。
谢浮黎仔细阅读了一遍奖励说明,明白了这个异界联络卡可以帮助用户联系到原世界的亲朋好友。
用户只要点开这张联络卡上的通话按钮,开始默想那个人的名字和面孔,就可以向此人发送类似于申请与其进行面对面通话的讯息。此人如果在神识内同意了这个连接请求,双方之间的联系就正式建立了。也就是说,二者可以直接无障碍地交流。
仔细思索了下,为了表达一下尊师重道,谢浮黎还是决定先给自家师父报个平安。
“对不起,您所拨打的跨界视频电话暂时无法接通,请稍后再拨。Sorry!The subscriber you dialed can not be connected for the moment, please redial later ……”
他才刚想完这个老不修的脸,名字都只念了一个姓呢,怎么立刻就无法接通了?
谢浮黎不信邪地又试了两次,耳边终于不再传来这句冷静的女声,而是诡异地响起了一段他从没听过的旋律。
“没有酒,我像个荒诞的可怜人……你的酒馆对我打了烊……”
???
谢浮黎生平第一次体会到了什么叫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一脸懵圈地在原地等待了一会儿,他的眼前终于在一阵模糊后出现了画面。
只见他的好师父正卧在美人榻上,半撑着手臂,一副发髻凌乱,将醒未醒的模样,四周躺了一地的酒瓶。
辣眼睛。
太辣眼睛。
谢浮黎忍不住捂脸。
“我说谁大白天烦我呢,原来是小黎呀……”老头子嘟嘟囔囔。
“……你也知道是大白天,”谢浮黎一时无语,“你这是又喝了多少?”
“哈哈哈,”老头子干笑了几声,偷偷掐了个术法,瞬间把周围清扫得干干净净后,这才举起一瓶酒来晃了晃,“你看,我刚开始喝,今天这第一瓶,还剩了大半呢。”
“你当我瞎吗?”谢浮黎木着脸质问,“这几天你是不是把地窖里的酒全喝光了?”
“这这这,”老头子连忙顾左右而言其他,“哎,对了,小黎在那边呆得怎么样啊?习不习惯?”
“我渡劫之前刚酿了十几坛,你可真……不对,你怎么知道的?”谢浮黎突然反应过来。
“你也不看看你师父我是谁?那可是十里八乡最……”骄傲地摸了摸胡须。
“行了行了,你既然算到了,我就去找师弟师妹了。”谢浮黎无情又果断地按断了电话。
平静了片刻,谢浮黎吸吸鼻子,抹了把脸,这才试图联络师弟。
“骑上我心爱的小摩托,它永远不会堵车……”
这又是个什么鬼东西?
不同于上一次漫长的通话等待,这次歌曲刚唱了两句,通讯请求立刻就被接通了。
“师弟,早啊。”谢浮黎摆出一个稳重的笑容。
“师兄,”师弟面无表情地转头看了一下身后的天空,说道:“已经未时三刻了。”
“哦,吃午饭了没?”谢浮黎笑容不变。
“师兄不……做饭……我就辟谷……了。”通讯的画面突然卡在了师弟放大的俊脸上,只有声音还断断续续地传来。
“你在干什么?这通讯怎么时断时续的?”谢浮黎疑惑。
“我在……御剑……练习。”片刻后,画面重新出现,远远地可以看到一个人影正飞行在万丈高空,“等师哥回来……切磋……”
“既然如此,那我得告诉你一个好消息,”谢浮黎郑重宣布道,“我决定以后要吃一日三餐了。”
“这是……异界的修炼秘法?”人影一下子靠近过来。
“不是,”谢浮黎瞥了他一眼,慢悠悠地说道,”因为我境界掉到炼气一层了。”
“!”人影瞬间从画面中消失了。
谢浮黎不慌不忙地把视角重新拉远,眼睁睁地看着那个熟悉的身影从剑上四仰八叉地掉了下去,这才心满意足地挂断了通话。
看你以后还追不追着我切磋。
暗爽了片刻后,谢浮黎扫了眼联络卡上那停止变动的字符。虽然他看不懂这些奇形怪状的记号,但感觉应该是还有不少时间。
再给师妹打个这什么视频电话好了,难得的机会不能浪费。
“有一个姑娘,她有一些任性,她还有一些疯狂……哈~我就是这个姑娘……”
呵……他似乎明白这些个旋律是怎么回事了。
看来他师门里每个人的小心思暴露地不要太明显。
“师妹。”谢浮黎居高临下地审视着正趴在地上的“这个姑娘”。
“啊!师哥!我就知道是你!”画面中出现了一张兴高采烈的泥巴脸。
谢浮黎被吓了一跳,语气颤抖地问道:“师妹,你在做什么?”
“我在掏蚂蚁窝。”师妹举起了一根爬满乌泱乌泱的蚂蚁的树枝,距离近得快要戳到谢浮黎脸上。
谢浮黎下意识地偏了偏头,“你掏人家蚂蚁干什么?”
“喂鸡。”师妹换了个地方继续掏。
“我们山上自己养过鸡吗?”谢浮黎回忆,后山不是有野鸡来着?
“刚养的,”师妹满不在乎地拿袖子抹了下嘴,“一点都不肥。”
“……”谢浮黎沉默了片刻,一种熟悉的不详感涌上心头,他连连追问道,“你养的什么鸡?那鸡是从哪儿来的?养来干嘛?”
“当然是……”
讯号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