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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章 天际

尘宁睁开眼,眼前是一片熟悉的景象,无尽的风沙,荒凉、贫瘠而龟裂的土地,整个世界一片混沌,仿佛生死之间被遗忘之处。

但是有点不同,尘宁看着那些碎石穿过自己近乎透明的“身体”,发觉这样也有个好处,那便是不必再去遮挡那些疯狂肆虐的沙尘土石。

仿佛心有所感,尘宁定定的看着某个方向,那个方向与其他所有的方向一模一样,但是她坚定的看着那个方向,直到那里出现了一个佝偻的身影缓缓行来,所过之处风止雷息,万物皆寂,新的生命就在那寂静之中开出花来。

尘宁看着那个佝偻的身躯走近,那个老人似乎永远也不会感到悲伤或是沮丧。

面上布满皱纹,慈祥微笑着的那个老婆婆走近来,朝尘宁伸出手,尘宁的泪水瞬间涌了下来,她紧紧握住那只苍老干枯布满皱纹的手,那手掌传来的温度却比太阳更加温暖。

苍老的手一下一下抚摸着尘宁的额头,直到她从哭泣中平静下来。

“我该怎么办?请您告诉我,究竟怎样做才是对的,我应该忘记过去吗?”

“孩子,有的时候,眼睛是会骗人的。如果你感到迷茫,那就让你的心指引你。”

尘宁茫然的看着老婆婆。

“孩子,闭上眼睛吧。”

老婆婆干枯粗糙的手掌轻轻拂过尘宁的双眼,尘宁闭上双眼。

“闭上眼睛,去看看那些被遗忘的过去吧。”

…………………………………………………………………………………………………………………………………….

绝巅之上,一个沉静潇然的男子盘膝而坐,而他身边的小女孩满脸严肃,努力保持和他相同的呼吸,凛冽的风吹拂过他们的衣衫,初生的太阳洒下万丈金光,云鹤共舞,山川遥望。

直到太阳完全升起,小女孩忍不住偷偷瞟了父亲一眼,父亲依旧闭目冥思,仿佛入定。

小女孩悄悄活动了一下发麻的手脚,伸了个懒腰。

“静息,平心。”拓跋出云丝毫未动,仿佛这句话不是出自他口。

小女孩吓了一跳,赶紧重新坐好。

太阳渐渐升到最高,绝巅上的温度也随之升高,周围喧闹起来,各种各样的鸟儿从面前的山峰间飞掠过,留下一连串清脆的叫声。

小女孩百无聊赖的数着掠过的飞鸟,小脑袋一栽一栽,几乎要睡过去了。

拓跋出云睁开眼,看了小女孩一眼,笑道:“今天就到这里吧。”

小女孩立即打起精神,道:“好!爹爹,我们去逛庙会吧!”

“你的功课都写完了吗?”

“写完了!”

“不错,走吧。”

拓跋出云牵起小女孩的手,向绝巅外走出,步入高空,水载其身,于此同时,面前的空气中勾勒出一道水镜,他们走入其中,水镜荡起一片涟漪,重新化作无数小水滴漂浮在空中。

“威血——威血——威血——”

数万妖兵齐声高呼,声震天地,红缨飘舞的阅兵场之中,望不到尽头的妖兵们同时高喊“威血”,仿佛一个立于天地之间的巨人迸发出怒吼,而阅兵台上身着黑甲、英姿飒爽的女子——威血将军冷相允,将手中的长戟向地面重重一顿,所有妖兵立即收声,站姿笔挺列队整齐如一排排雕塑。

“众将士,鬼界鬼族,狼子野心,大有蠢蠢欲动之意,我等需时刻备战,自今日起,东庭边境巡逻力度增加一倍,一旦鬼族有所挑衅,我等绝不留情!”

“诺!”

营帐之中,冷相允卸下盔甲,揉了揉太阳穴。而后将桌子上卷成一卷的东庭地形图铺展开,盯着其中几个画着红圈的地方皱起眉头。

一双温暖的小手认真的抚开她紧皱的眉头,一个清越的声音响起:“娘亲别皱眉。”

冷相允抬起头看去,笑了起来:“宁儿,你们怎么来了?”

拓跋出云将小女孩举了起来,好让她能越过宽大的桌子够到冷相允的眉头。

“当然是宁儿想娘亲了。”拓跋出云笑道。

“爹爹怎么只说宁儿,不知道是哪个老家伙整天念叨娘亲。”

“你这小皮猴,一见到娘亲,爹爹就变成老家伙了?”

小女孩高傲的扬起头,道:“有娘亲给我撑腰。”

拓跋出云失笑道:“好,好,任你怎么说。”

营帐内一片欢声笑语,仿佛一切美好都能永存。

…………………………………………………………………………………………………………………………….

尘宁睁开眼时早已泪流满面,她看着老婆婆苍老的面容,问道:“这些是我的记忆吗?可是怎么可能,我的母亲明明是琴泷香,我的父亲明明是卓英,为什么我会有这样的记忆,我到底是谁?”

“你会知道的,等有一天,你准备好去面对那真相的时候。”

“您是谁?我仿佛认识您很久了,您是我的亲人吗?”

老婆婆慈祥的笑了笑,道:“孩子,有时候你需要看清事情背后的真相,即使那真相不是你所期待的。”

“可是我已经死了,我现在是个游魂,我什么也做不了。”

“孩子,你看,那是什么?”

尘宁向着老婆婆手指的方向望去,那里出现了一座小山丘,山丘上布满青草,星星点点的缀着几棵野花,在山丘最高的地方,生长着一棵桃树,而在山丘的下方,有一只小小的猴子。

“一座小山丘和一只猴子。”

“你觉得那只猴子能攀上去吗?”

“能。”

那只猴子果然灵巧的跃上山丘,爬到了桃树上。

“那么这样呢?”

那座小山丘霎那间增大了一倍,变得有些高,但不算太高,可以称之为一座小山了,而那颗桃树依旧伫立在山顶。

“能。”

猴子有些费力的攀上小山,爬到树上。

“这样呢?”

那座小山再度拔高,变得陡峭而险峻起来,桃树生长的地方变成了断崖的最高处。

“我……我不知道。”

猴子向上攀爬,落石从猴子的身边滑落,但是它的眼睛看着那株桃树,灵巧的躲过它们,爬到一半,它已经疲惫不堪,但是它没有停下,它专注的看着那株桃树,仿佛它的世界中只有那株桃树,最终,它成功了。

“你知道它为什么能上去吗?”

“因为它有力量,敏捷……”

“因为它很饿,不吃到桃子它就会饿死,所以它必须攀上去。”

尘宁怔怔的看着那山、那只心满意足吃着桃子的猴子,许久,朝老婆婆行了一礼,道:“我要走了。”

老婆婆慈祥的面容上浮现一抹微笑,道:“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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