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西下,残阳如血。最后一抹阳光,刺眼,却不温暖,夹杂着一抹令人惊心的绯红,如那战场上万人的赤血,妖娆,而又美艳。兵刃随意的丢弃在地上,血肆无忌惮的流淌。四周尸横遍野,一眼望不到尽头。
温晚跪在一了无生气的俊朗男子旁,她应该是很伤心的吧,眼泪大滴大滴地往下掉,好像都没知觉了。
这时,只见敌军阵中渐渐分开出了一条仅容一人通过的小路,一着戎装的马尾少年骑着匹黑马缓缓而来。他眉宇间不乏少年郎的朝气,却隐藏着不可抗拒的霸道。面上带着玩世不恭的笑容,却看不出他的眼中有半点笑意,反而是带着逼人的凛冽锐气,直直地望了过来。
“温晚,你怎么不去死。”
温晚,你怎么不去死。
温晚,你怎么不去死。
薄唇轻启,语调寒凉。
他是谁!他到底是谁!为什么这么说我?凭什么这么说我!
蓦的,眼前一黑,温晚只觉心痛,如若剜心之苦、刀绞之痛。
温晚猛然睁开了眼睛。
晚风轻柔地拂过她的脸庞,香气馥郁,因着是初春,桃花还未打**,犹如一颗颗小红豆,因着风的缘故,在树上蹦啊跳啊的,可爱极了。
“只恐东风能作恶,乱红如雨坠窗纱。”
“小姐?”
熟悉的嗓音轻柔地响起,一只粗糙却不乏温暖的手摸了摸她的额头。
温晚登时心安不少。
“小姐可是又给魇着了?”只见一绿裙丫鬟轻柔地撩开床帐,从外面探进来半个身子,圆圆的脸,明亮的眼睛,嫣红的嘴唇,健康红润的皮肤,标准的奶妈说的“好养活、有福气”的样貌。她从矮几上端来一杯温茶,秀眉微颦,心疼地给温晚递了过去。
白衣女子大汗淋漓,面若金纸,接过茶盏,急切却不失优雅地喝了下去。
“小姐近半个月总是这般,何不请太后娘娘那边叫个御医来瞧瞧?”翠儿细心地又为温晚掖了掖杯角,将已被汗水打湿的枕头换了一个新的来。
“姑母每日管理后宫早已疲惫不堪,这等小事,又怎好意思去劳烦她。”温晚垂了垂眸子,想努力地再想起梦中那个少年的模样,却早已忘了个干净,只依稀记得他那双灿若星辰的眸子。
这到底是为什么?这些场景在她安稳富贵的人生十三年定是不会有的。可为何,那梦中的一切,那么真实呢?真实的,就像真实发生过一般。
那般真实的心痛,那般真实的绝望,怎会是假的呢?
翌日。
湛蓝的天空下,楚国皇宫那金黄色的瓦重檐殿顶,显得格外辉煌。
就如楚国一般,自建立以来不过堪堪四十载,不过才经两位皇帝之手,往后只要除掉燕国这一心腹大患,便可在这乱世中称王称霸,风头无两。
“刑公公,娘娘现下和谁在里头呢?”温晚一袭白衣,恍若人间仙子。
“嗳,原来是温小姐。娘娘现下正与宜宁公主说话呢。小姐可要奴才通报一声?”刑公公见是温晚,急忙哈着腰,以此来表达对温晚的敬意,那张白净的脸上满脸堆笑,像一个满是褶皱的包子。
趁着温晚略微思忖的空档,翠儿连忙不动声色地给刑公公塞了个荷包,刑公公登时笑得更灿烂了。
“不必,我且在这候着吧。”温晚语音娇柔婉转,但语气之中似乎也没丝毫暖意,斯文的话语自有一股威严,教人难以违抗。
“嗳,温小姐且到树下等着吧,这日头毒。”
翠儿抬头看了看春日温和的暖暖日光,笑了笑。
“公公费心了,一点阳光,不碍事。”
刑公公当下不禁对这位看似弱不禁风的温小姐敬佩起来,这些个千金小姐,哪个不是一见着点日头便皱眉嗔怨?
唯有这温小姐,当真是担得起这“人间仙子”的名号。
慈宁宫内。
金丝檀木桌上的香炉内正燃着沉水香,连着人的心,也沉静下来。
“娘娘,殿外可是那温家阿晚?”说话的女子皮肤白皙细腻,明眸皓齿,眉眼中满是柔情,身形娇小纤细,弱不胜风,樱唇轻启,宛如一只小鹿,让人忍不住去欺负一番。
“哦?柔儿认得?”
楚子柔毫不避讳地对上那凛冽威严的凤眸,掩唇轻笑道:“只要是太后娘娘说过的人、事,柔儿向来铭记于心。”
“嗯,宜宁有心了。”太后不咸不淡地回了一句。
楚子柔倒也不恼,反而恭谦道:“尽心服侍太后娘娘,乃柔儿之职责。”
“如此甚好。”太后顺着楚子柔的话头往下说,模样却是瞧着有些漫不经心。
楚子柔心中微有不快,行过礼后,便郁郁告退了。
温晚远远地看了一眼楚子柔,只觉身材纤细,长相柔美,却也无甚特别之处,行了一礼,太后便唤她进去了。
行过礼后,太后便拉着温晚坐了下来。
“你这容貌生的像你母亲,可是惹人怜的紧!”太后说着,点了点温晚的额头。又是一番嘘寒问暖。
末了,温晚柔柔一笑,道:“家兄尚且在宫外等着晚儿,温晚……”
“嗯,本宫也却有些乏了,你便先行退下吧。”
施施然行了一礼,温晚便告退了,其声听着极是温柔顺从,清脆明亮,如击玉罄。
“太后娘娘对小姐还真是好!”
温晚淡然一笑,教人看不透她在想什么。
两人一路沉默着。
“小姐小心!”翠儿忽然大叫了一声。
尚在沉思中的温晚还未反应过来,只觉一阵风向自己吹来,便被一鹅黄色衣服的小人儿扑了个满怀。
“姐姐好香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