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哥留步!能不能听兄弟把话讲完!如果听我说得不对,小弟甘心任凭大哥处置,死而无怨!”聂鉈锋极力要端出自己的想法,争取到生存的最大希望。马伯飞转过身来,冷冷地看着他,“那好,说吧!我听着呢!”聂鉈锋继续说:“本来以为大哥是个敢作敢当的硬汉子,可我不信连听句真话的胆子都没有吧?”马伯飞虽然觉得这话刺耳,但知道是拿话相激,只好磨磨叽叽坐回原位。
“假如有一天,我是说假如,大哥,山寨突然变了天,有人拿刀架到你脖子上,那些平日依从你的人纷纷倒戈降敌,那个时候,你会咋想?是不是懊悔自己不识人?又特别恨那些当即背叛你的软骨头?古人说得好,‘家贫出孝子,国破显忠臣’。我不敢自比忠臣,但我敢对天发誓:如果我聂鉈锋做出背叛大哥,对不起山寨弟兄们的事,让我不得善终,死在枪炮之下!”马伯飞似有感动,张了张口,但没言语。听聂鉈锋继续说:“恕我直言,大哥目前应该有两怕,是一人一物,人嘛,刚才已经说了,那物呢?就是那一对狗头金。你一怕这个人迟早会不择手段掠走它,献给别人;也怕他为了此物铤而走险,倒反山寨,发生火拼,后果不堪设想!大哥,即使你不让我说,我也要说!宝物啊,在藏得住或能被保护的时候才是宝贝,当两样都不具备的时候,非但不是宝,反而是祸根,现在警察局早已知晓是咱们劫掠了尹家,得了宝物。虽然说,这对狗头金,本该是我聂家的,但是它给聂家招来的是灭门之灾,后来到了尹家手里。还不是......”
马伯飞听到这里,瞪了他一眼,聂鉈锋知道自己说漏了嘴,急忙把话拉回来。继续说:“大哥你看,警察局是官府的执法机关,要剿灭山寨是合法的,他们可以和军阀联合起来扫平咱们白龙岭,根据山寨的实力,只能说寨毁人亡,不可避免,这一点我相信大哥也早明白。他们之所以没有动武,有两个原因,一是有人想利用咱们找到尹家的全部藏宝后,再采取行动;第二,单靠警察局的力量抄山灭寨办不到,要联合军方吧,他们之间又有矛盾,灭了山寨对他们来说没有任何好处。于是,就在山寨收买‘内鬼’,用合法的手段了达到目的。因此,山寨的一举一动就掌握在了人家手掌之中了。目前,白龙岭要想破这个局,只有四个字。”
“那四个字?”马伯飞为之一振,忙问。“破釜沉舟”。“怎么解释?”“既然到了这一步,‘两害相权取其轻’,大哥觉得是你的命和山寨的弟兄们重要,还是狗头金重要?我认为,财宝没了,可以再去找,山寨毁了,可以再建;但若人没了,会怎么样?”聂鉈锋反问道。
“你甭饶弯子啦!挑明了说吧!你到底咋想的?只要都说出来,我不但不杀你,还要立马送你下山,你信不信?”马伯飞终于表露了自己的本意。“真的?”聂鉈锋问罢,见马伯飞点了点头,就放开胆子说:“根据我得到的消息,三天后特务营就会来抄山,捉拿吴良是引子,后面的事还用得着明说吗?神州大地谁不知道,张宗昌的大兵比他妈的强盗还凶狠?从今以后,白龙岭的三星寨就会永远消失了。与其这样,不如我带着狗头金,前去特务营,李营长曾说拿它献给张宗昌,让他取消命令,能确保山寨无事。”马伯飞听罢,沉思不语。聂鉈锋好像看出来他有顾虑,就赶紧又说:“大哥如果不信我,可以让候七带上几个可靠的兄弟,一路护送到军营,如何?大哥,你不必心疼,我向您保证,等躲过这一劫,一定继续寻找尹家的藏宝,我想得到那镇宅之宝----七星断魂刀,是有可能的!”“啊?真的吗?为什么不早说?不会是故意哄骗我吧?”马伯飞一把抓住对方的胳膊,惊异的看着他的眼神,想捕捉一下真假的暗示。
“因为没有把握,我不会早点张扬出来,显出我故意拿来做求生的筹码。眼下,受大哥的情义感召,留下诺言,以明其心。”聂鉈锋说完,马伯飞像重新认识对方似得,审视了片刻,点了点头。然后说:“好啦!有你这话,我心里畅快多了,就按你说的,我马上吩咐候七去安排,和你连夜下山。记住,此番你就是改换了门庭,我不怪你,但是,你要对得起山寨的弟兄们,刚才你也已经发过誓了,咱就不再多说了。七儿!进来!”在门外的候七听见义父呼唤,连忙进屋,马伯飞把他拉到一旁,耳语了几句,候七随即出屋走了。
时间不大,候七身背着一个黄布包裹,里面好像是一个锦匣,来到禁闭室门外,身边还站着三个年轻力壮的小伙子。马伯飞也陪着聂鉈锋走出来,他们转身正要去马厩牵马,突然,被一大群人拦住去路,十几支火把亮如白昼,为首的正是二寨主吴良。马伯飞一看,心想:看来这小子早有眼线,自己反倒受得了他的监视。禁不住心中大怒,他是虎心豹胆,瞪眼就宰人的匪首,能怕这事?只见他,往前一站,大黑脸往下一沉,厉声喝道:“二寨主,吴良!你,还有你们!想干什么?想造反吗?”此话一出,再看候七,迅速抽出盒子枪,后面的三人分别是孟大、季虎和季彪,都是候七的‘铁哥们’,与此同时,也一起端起了步枪,子弹上膛!候七一扬右手,“啪!”朝天就是一枪!然后用枪指点众人,“谁命令你们集合的?谁?”话音未落,吴良往前一站,用公鸭嗓子喊道:“是,是我,是我集合大家来的,有事要问大寨主,我们不是造反,也不是哗变,不信你看看,大家带武器没有哇?”后面的人也随声附和,替吴良助威。
马伯飞一看,聂鉈锋的计划,也有必要向大家解释清楚,不然,被吴良一搅和,人心涣散,山寨不就垮了?于是就说:“老二,好,大哥服你,既然事情到这份上,有话你就问吧!”
吴良扯着公鸭嗓说:“大寨主,我不是故意与你作对,可你有事不该防着我呀!白天的时候,本来你下令明天要杀这个三寨主的,为什么半夜三更,你们仨寨主在禁闭室里议事,现在又要送走这个奸细,嘿嘿!告诉你吧,我早有预料,你压根就没想杀他,姓聂的回来的目的瞒不过我,如果我没说错,候七身后背的,一定是我们大家拼上性命得来的那对宝贝‘狗头金’!候七,现在当着众人,你敢不敢解下来,给我们看看?”“对!二寨主说得对,应该解下来让我们看看!”“对!......”“......”吴良身后一阵喧哗。
候七用眼瞅着大寨主,意思是要不要解下来,只见马伯飞往前斜跨了一步,挡在了候七前面,摆摆手,叫大家静下来,说道:“不用解下来看,我坦白地告诉大家,就是二寨主说的那件宝物,你们不要受人挑唆,听信谗言。弟兄们跟了我二十多年了,我马伯飞没有老婆孩子,没有家,我害过大家吗?多吃多占了吗?我是个粗人,不会说大道理,就问你们一个问题,世上人都说黄金是宝贝,如果有人想拿黄金换你们的脑袋,你们有谁愿意?愿意的到右边去,咱们当场试试!来,七儿,解下来!砍下脑袋,看看他能不能拿走黄金?”候七答应一声,解下包裹,轻轻放在地上。问:“大寨主问你们话呢,有谁愿意用脑袋换黄金?”
现场无人答言,沉默了片刻,吴良喊道:“大寨主,你这不是强人所难吗?没了脑袋还能抱走黄金?还是不要兜圈子了吧?当初得宝的时候,我吴良没少出力吧?现在要带走,你总得让我们知道拿它干什么吧?”“是啊......”,“.......”。众人又是一阵吵嚷。
马伯飞等大家静下来,早已把话想好,就说:“现在,有一人能用狗头金换脑袋,而且不是一个人的脑袋,是我们全山寨人的脑袋。实话对你们说吧,那个省主席张宗昌已经命令他的特务营,三天之后剿灭白龙岭三星寨,你们想想,咱们人不过百,武器落后,山上又无险可守,咱们拿什么跟官军对抗,若不是三寨主回山报信,我们大家啊,说不定啥时候就会尸横遍野呀!弟兄们,我马伯飞是怕死的人吗?可我是心疼你们哪!我不能眼睁睁看着山寨被毁,血流成河啊!现在,三寨主甘愿舍身取义,愿意携带狗头金去省城,去见张宗昌,代我们请罪!张宗昌是啥人想必都知道吧?现在自任直鲁联军总司令,他性情残暴,多疑好杀。瞪眼就宰活人呀!你们说说,把宝物送出去,难道我不心疼?三寨主说了,如果有人愿意以身犯险一块去,他欢迎,说不定兴许会留下当大兵唻!我也宣布,在这个时候走的,改换门庭者,我也绝不阻拦!”这话说完,多数人都已低头不语。
吴良一看要坏事,急忙捅了身边的张小六一下。这个张小六是个悍匪,手下有几个铁哥们,都是亡命之徒,最近与吴良走的很近。吴良在他耳边一嘀咕,他便高声说:“大寨主!谁能担保三寨主不是为了自己?办不成事跑了怎么办?弟兄们,我们不能受骗,先把宝贝夺下来再说!”说完,就要带着人过来抢包裹。候七再次举枪,眼看就要发生火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