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杰子，姑姑昨天的时候，是不是喝多了……”天刚蒙蒙亮，方百花便惊叫一声，从床上跳了起来，一阵风跑进方杰所住的柴房，楸着方杰的耳朵问道。
自然是喝多了……方杰拼命忍住耳朵撕裂般的疼，急忙点头。
“是不是答应了他们点什么？”方百花接着问道。
自然是答应了……提到这个，方杰便羞愤难平，只是，依旧不敢表达什么不满，只能频频点头。
自己的耳朵，可还在姑姑的手里攥着呢，咱得识时务……
“哪个，是不是有人趁机占了姑姑的便宜啊……”方百花指着胸膛高耸处一个油腻腻的大手印，问道。
占你的便宜，谁敢占您的便宜啊……方杰心下戚戚然，喝到最后，也不知道是谁掀翻了桌子，将柴大官人扑倒在地上，在柴大官人的脸上，狠狠咬了一口的。
这个，虽然说不合礼仪，可是，柴大官人也是自保吧……
方杰刚想点头，又准备摇头，只是耳朵在方百花的手里死死的拉扯着，这个头，可是摇不得啊。
“看样子，老娘也没有吃亏吗……”方百花满意的松开手。
“这都什么时辰了，太阳都晒屁股了，你还躺在这里睡懒觉，快点起床烧水，老娘要洗漱了……”方百花突然双手叉腰，对着方杰喊道，“这可是老娘自出道以来的第一次登台演出，自然要美美的打扮一番，要是搞砸了，小心你的耳朵……”
方杰欲哭无泪，这才什么点啊，太阳才刚露头好不好，以往，您不都是快中午的时候，才起床吃早饭吗，而且，您这哪里是什么登台演出，只是去大栅栏里卖唱好不好，很丢人现眼的……
随意的划拉了几口早饭，方百花便迫不及待的坐到了梳妆台前。
“这是什么破镜子，模模糊糊看不清楚，把老娘照的跟鬼似的……”方百花嘀咕了一句，平时爱不释手的雕花铜镜，在手中转了一圈，便被无情的抛在了一旁。
“小杰子，把姑屋里那口大箱子拉出来，就是银白色的哪个行李箱，”方百花嚷嚷着，吩咐道，“幸亏老娘早有准备，随身携带了一些化妆品，要不然，这丢脸可就丢大了……”
“今天老娘就让那群土包子见识见识，什么是真正的中华化妆术……”方百花心里美滋滋道。
方杰可以肯定，在家里的时候，自己从来没有见过这口箱子，而且也从来没有在外面见到过这种样式的箱子，通体耀眼的银白，仿佛是用上等的白银打磨而成的，还有手里巴掌大的琉璃镜子，这是什么手艺，才可以将琉璃打造成薄薄的镜子，并且将人照映的清清楚楚，纤毫毕现，简直是巧夺天工。
箱子里，那些个琉璃瓶子里，装的是胭脂水粉吗，这么精致的琉璃瓶子，这得多少银子，里面的胭脂水粉又得多少银子，方杰不敢想象。
自己的姑姑，什么时候置办了如此贵重的……难道是嫁妆！
“瞧你那土包子样，真特么给老娘丢人……”看到方杰傻站在哪里，一副目瞪口呆的模样，方百花不满的撇撇嘴，嚷嚷道，“这是雅诗兰黛，一套要好几千呢，也就，大概，一大腚金子应该就足够了吧，对了，回头记得提醒我找柴进报账，这妆容费，怎么也得让他出点血，那小子是大财主，大个钻石王老五级别的，有的是钱……”
什么是雅诗兰黛，要几千两银子吗……方杰的手有些发抖了，方杰虽然不缺银子花，手里也存了一些私房钱，可几千两，依旧是个天文数字，把自己家的漆园卖了，也不值这个数吧。
“把哪个口红拿过来，就是你手旁边哪个，”方百花随口招呼道，随后便皱起眉头，“小心点，毛手毛脚的，那可是老娘的珍藏版，好几万呢，把你卖了……这破地方，也找不来另一根……”
好几万两吗……方杰的手，抖的更厉害了。
“小杰子，看姑姑这脸，画的怎么样，漂亮吗，有没有需要改进的地方……”忙忙活活小半个时辰，方百花终于化好了妆，扭头便招呼方杰。
方杰哪里敢盯着方百花的脸看，这可是自己的姑姑啊，上下尊卑不要了，只是忍不住的惊鸿一瞥，依旧可以看得出……惊艳，这还是自己所熟悉的姑姑方百花吗，简直就像是换了一个人似的。
“知道什么是亚洲四大邪术吗，”从方杰的眼神里感受到了惊讶，方百花很是高兴，笑道。
方杰木然，方杰哪里知道这个……
“算了，说了你也不懂，真为这个时代的女子们悲哀……”方百花兴奋道，“走，拿上姑姑的吉他，跟姑姑踢场子去……”
东京汴梁城，出名的青楼有几十家，大多集中在官宝街、杀猪巷跟柴进所住的南北斜街等处，而大栅栏却不是这里，而是外城的一处大瓦当。
声色犬马的浮夸子弟们，哪有大白天去逛青楼的，白天，那里是才子佳人的地盘，他们都是晚上去，白天吗，自然是逗逗鸟，溜溜狗，听听小曲儿，看看杂耍，顺便调戏一下良家妇女……嗯，大栅栏就是这样的地方。
汴梁城里，大点的瓦当自然不止是大栅栏一处，是否能碰到高大少爷赏脸，这也是看运气，腿在人家高衙内身上长着，谁知道他要去哪里逛荡，也有点守株待兔的意思。
方百花赶到大栅栏的时候，柴进早已为方百花清理出了一片地方。
一颗路旁的大槐树下，原本是一个露天的小茶摊，如今老板已经捂着被打的青肿的脸，手捧银子跑了，现在被柴大官人霸占，该拆的拆，该扔的扔，只剩下了一张桌子跟几个板凳，桌面上的托盘里，是新沏好的龙井，柴进大马金刀的坐在哪里，周围站着十几名小厮和一帮护卫，当然还有怡红院的几位姑娘，妥妥的一个富家子弟浪荡少爷姿态。
柴进头上戴了一个大大的斗笠，压低着帽檐，差不多将整个脸都藏在了帽檐底下，一身宽大的员外服，也不知道里面塞满了什么，看起来臃肿不堪，远远的看到方百花，便向周围招呼一声，带领着一大帮人，迈着六亲不认的步伐，浩浩荡荡的离开了。
“柴大官人今天这是怎么了，总感觉怪怪的……”看到柴进奇怪的装束，方百花疑惑的问道。
“可能是，没脸见人了吧！”方杰模仿着方百花的语气，难得的开了一句玩笑。
小杰子大有学坏的趋势啊，方百花赞同的点点头，一屁股坐在凳子上，随手拎起茶壶，灌了满满的几大口。
“敢占老娘便宜的人，”方百花满意的说道，“还没有出生呢！”
方杰急忙附和着点头，姑姑的泼辣，方杰可是非常的明白，明白的不得了。
桌面上，托盘的一角压着一张便签，标签上，则是一段龙飞凤舞的英文短句。
身后一百米左转，大石头旁小胡同，鲁达……
方百花扭过头望去，身后百米处，果然有一块大青石，大青石的旁边，便是胡同口，胡同口冷冷清清，并没有什么人进出，想必是一条死胡同吧，鲁达就应该躲在里面。
这便是柴进找到的僻静处吗，还真是有心了，只是，方百花得意的笑，你以为你写的剧本，别人就得顺着你的剧本演，老娘我偏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