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都最繁华的酒楼一品楼的雅间里坐着一个衣着华贵的翩翩公子,他手握一把折扇,若有所思得盯着窗外熙熙攘攘的街道上的一群人,他身侧站着一个随从打扮的黑衣人顺着他的目光,看到了穆静彤一行人。
“殿下,局已经布好了,我们只用静待结果”
那被叫做殿下的男子转过头来不是穆亦安又是哪个,他依旧恋恋不舍得盯着人群中那一抹紫色的身影说“向东,这局无论结果如何,务必保她不受伤害”
那被唤作向东的黑衣男子,并未立刻答话,思索了一下说“殿下,我会交代下去,让他们不得伤害穆大小姐”
听他这么说穆亦安稍稍放心了一些,尽管那女子的身影早已远去他还是贪恋的望着她离去的方向,自言自语道“她怕疼,自小磕了碰了都能哭上半天”说着不由自主的带出一个宠溺的笑,自他五岁起,便一直陪在她身旁,她哭了闹了是他第一时间去哄她,饿了是他拿吹凉了的米糊喂她的,渴了是他为她送上一杯热茶,她的一饮一啜,一颦一笑皆是在他的看顾之下,一晃都十五年了,她也长成风姿绰约的妙龄少女了。
定远侯府中,赵嬷嬷看着自己一手带大的长公主因为伤情引发心疾别提有多心疼了,将自己亲手炖了几个时辰的人参茯苓茶递给了长公主。“公主,老奴虽然不知道你为何如此伤心,但看你对那位穆姑娘的态度,想来是让你想起不太愉快的往事了,可事情都过去那么久了,奴婢觉得您也该放下了”
“阿嬷,你可知道她是谁?”看着长公主泫然欲泣的模样,听着她叫已经许久不曾叫过的阿嬷,赵嬷嬷心都碎了,赶紧上前替她擦去眼角泪水。“她,是那个女人的女儿,那个女人不仅和沈默彦有个女儿,而且还好端端的站在我面前,我看黎儿今日的形容,怕是对那女子动了不该动的心思,他们是兄妹啊,叫我如何能不伤心郁结?”
赵嬷嬷内心咯噔一下,心里暗道一声冤孽呀,“公主,您别多心了,兴许是穆远将军嘱托世子好好照顾他外甥女,所以世子才对她格外看重些”
“哼,穆远,他以为我不知道穆远的底细么,只是我不说罢了,这么多年我都在骗自己说,只要他肯回来,肯顾惜我和孩子们,就算他明里暗里寻那贱人的下落,我也只当不知,可是他不仅找到了那贱人,而且将沈家的传家宝肴山紫玉钗给那贱人的女儿,我如何咽得下这口气啊”一向姿态优雅的宁国长公主此时因为愤恨秀丽的面庞都变得有些扭曲了。
赵嬷嬷轻轻拍了拍长公主的背,这个动作有些逾矩,但此时长公主正沉浸在悲伤中扑在赵嬷嬷的肩膀上痛哭,赵嬷嬷安抚住和安之后说“公主,您别哭了,要不老奴替您料理那个野丫头吧,当年能料理她娘,如今自然能料理她”长公主听见赵嬷嬷如此说,停止了抽泣,一个好字差点儿脱口而出,她想到了自己的驸马爷,这宁国的定远侯,他终究是自己的夫君,无论自己承认与否,他都是这丫头的父亲。以自己之尊要了结穆静彤就如同碾死一只蚂蚁一样简单,可是她不能不估计顾忌沈默彦的感受,如果趁他不在,她便要了穆静彤的命,那她们夫妻二人之间便有了一道难以磨灭的裂痕,“阿嬷,当年我没有狠下心来要了穆千紫的命,如今,我也不想要了她女儿的命,我只想让她消失在我眼前,再者我也不想侯爷因为那对母女与我生分,容我再想想吧。”
赵嬷嬷怜爱的看着眼圈红红的和安长公主,心道长公主还是太过良善,不过这样也好,只要他们不过分,自己也不会为难他们,若他们胆敢欺侮长公主,那定让他们付出惨痛的代价。
“阿嬷,你去唤黎儿过来,我都很久没跟他坐在一起好好说说话了”已经整理妆容的长公主想起自己的儿子,心头多少有些安慰,可自己究竟该不该同他讲一讲那女子的身世,她一时间还有些拿不准注意。“母亲,这么晚唤孩儿过来,可是有要事要交代?”沈黎刚进府门便听说母亲召唤自己,以为母亲身体有碍,连忙快步走向清晖堂,一进门看见母亲一如往常眉目祥和,心里先松了一口气。
“黎儿,母亲无事,你这次离家这么多天,我心中有些惦念,就想你来陪我说说话罢了”
“那就好,黎儿也很挂念母亲,此次回来定当好好陪陪母亲”
和安长公主看着眼前的儿子,目光中满是温柔慈爱,“黎儿,你是如何识得穆姑娘的?在你穆叔叔府上?”她状似不经意的问。
“母亲是说静彤啊,我们是在清无镇遇到的,说起来也是一段奇缘,他们还救了敏敏呢”
“他们?他们是谁?”和安长公主不由得握紧了衣袖。
“哦,是静彤和她的师兄穆亦安,他们本是到南都寻亲的,只不过后来亦安兄有事离开了,便托我一路上看顾静彤,谁知她竟然是穆叔叔的外甥女,这缘分果然很是奇妙呢”
听着沈黎说到寻亲,和安长公主的脸色微微变了一变,“黎儿口渴了吧,来,这是前些天你舅舅赏赐的碧浮春,你且尝一下好不好喝”说着递给了沈黎一个象牙白的茶盏。沈黎喝了一口,赞了一句好茶,正待说话,只见长公主以手抚额,似是身体不适,赶忙站起来说“母亲可是身体不适?都怪孩儿不孝,都这么晚了还拉着母亲闲话家常,孩儿这就告退了,母亲且好好休息,孩儿明日再来请安。”说罢行了个礼就要退下了,“黎儿,你,父亲可曾见过穆姑娘?”沈黎有些奇怪,不知母亲为何有此一问,不过他没有多想便答“想来应该没有见过,毕竟穆叔叔也是第一次见静彤”
“好了,母亲只是随口问问,退下吧。对了,你父亲就快回来了,府中诸事你要打点妥当,切莫让他操心。”沈黎出门的时候还细心的替他母亲将房门关好,虽然春天了,但是春风料峭,容易寒邪入侵。
穆静彤这一天都在外面疯玩,有沈黎在她身旁,在南都城里她便是横着走,旁边的人也会给她鼓掌,夸她走的不拘一格。她浑然没有注意到路对面酒楼的雅间里那一直追随她的目光,更不曾想到自己的母亲和这定远侯府竟有着解不开的联系。而她的前面正有一张大网,等着她扑上去,好搅乱这看似风平浪静的南都乃至宁国朝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