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力之光在鼻孔前徘徊半晌,习不平捂着鼻子,闭着眼睛,咬牙切齿地顿着脚,让灵力之光摸爬着滚进了鼻孔。
鼻孔如一座山洞,空旷幽深,不浓不密的野草,伸着长长的触手偶尔会挡住去路。它们把根须扎在血红的山梁上,展示着深厚的根基。
“哼!不过几根鼻毛而已,犯得着这么装大葱么?”灵力之光带着习不平的意识,他发现鼻孔里空空荡荡,没有半点粘腻,“这还不错,是迎客之道。”
空旷的鼻腔山洞中,尽头处有两扇似开似合的大门之帘,应该没有上锁,只待有人推动,只须轻轻一拂,便会开启。简直是似拒欲迎,天赋好机。习不平迈动灵光脚步,飞步冲帘而去,冲过门帘,就可以迂回抵达眉心,发现宝物包括学生卡贮藏之地就水到自然成渠了。
不可否认,师傅的爱好差不多已经成为了他们自身的爱好了。灵力之光载带着的虽然仅仅是习不平的一缕意识,而其癫狂已使得微光连翻筋斗了。
门帘背后传来一声叹息,微弱得似不可闻,然后还是传到了习不平的意识中,站在外边的习不平禁不住打了个冷战,旁边一直注视着的秦时风马上捕捉到了。
“如若得手,马上将他……”秦时风话未说完,一旁的习不平猛烈地打起了喷嚏。
“阿啼!”秦时风过去抚抚他的背,走到正面要递给他一片纸巾擦擦。
“阿啼!”……一连七响,一条长长的鼻涕蛇从习不平的鼻孔里拖出来,直接甩到了秦时风靠近的脸上。
秦时风递出的手马上缩回,纸巾也回擦在自己的脸上,还兀自不停地作呕。习不平伸出待接的手呆楞在半空,然后,无奈地摆摆,说了一句话:“好爽呀!”目光迷离。
“有病!事儿办得怎么样?”
“进去了,通道到了,眉心在……在……望了!”习不平鼻子还在不停地抽搐着,控制不住随时要鼻涕喷出腔膛的样子。
“弄好了,别忘了——”说完,作了一个毁灭的手势。
“嗯,”习不平使劲忍住喷嚏的冲动,含混不清地回答,再努力地点了点头。
“哎呦,有点疼!”习不平突然变得呲牙裂嘴,“这光,好刺好刺!极似深窟玉光。赶紧,摸他腰间!”
陈之谦没马上动,他实在不能相信,玉弓的腰间会有什么。刚才,那可都是他扫描过的地方,说是扫描,效果和扫摸也没什么区别,但是,什么都没有。所以,他不想动。
但是,秦时风动了。几乎是迅雷不及掩耳,双手一左一右砸向玉弓双腰。那是摸东西吗?那是要命吧。
“砰”的一声,伴随着一声惨叫,秦时风的手上鲜血淋漓飞洒向空中及四方,一只玉盒也从玉弓腰间飞了出来,那盒子棱角分明,线条如刀,但上面却滴血不沾,光耀圣洁,让人禁不住怀疑这桩溅血惨案是否与之有关。
玉盒优美地飞了出来,感觉不是暴力压榨而出,只是出来放放风而已,放风结束就得重新回到玉弓的腰间。
秦时风那容它逃脱,不顾手伤脚残,奋力一跃直冲云天要将玉盒抓在手中。旁边灰影一道,出手飞身比他更迅捷。秦时风一时着急,“缚龙云,去!”撒开捆缚玉弓的缚龙云,直接缠缚玉盒而去,“小样,想半路劫桃子,优先邀师功!我还在呢。”
那盒子被缚龙云裹住,果然不再跳跃。秦时风大喜,而另外两人则大叫:“将元凶放走,你罪大了!”
不知是操作失误还是绑缚不严,玉盒从缚龙云中掉落出来,无巧不巧地落在习不平的正上方,习不平灵力之光还没回体,竟然眼冒金星没看到,结果“当”地一声当头砸落,金星大冒之下,手却抱住玉盒不放,三人混抢在一起,也混滚在了一起。
没了缚龙云牵制的玉弓甩了甩手,踢了踢腿,丝毫无滞,也不着慌,扬了扬拳曲的右手,这是第几次扬右手?第一次?转头大步而去。
斗鸡学堂东墙外有一片宽阔的场地,场地上有几棵大树孤傲地矗立。平时,斗鸡学堂的学生们都喜欢东向而视,无遮无挡,一目万里。
可是,今天,大树上有一个人在荡秋千,从这杆枝上,再荡到那杆枝上。起初,也没人注意,不就一野孩子,进不了斗鸡学堂,只好偷窥偷窥聊以望梅而止渴,到头来,只怕你越望越渴。即使偶一瞥眼的,也是“哼”的一声,带着俯视怜悯的味道。
但那人的确很自在,在他眼中,如同手中一样,只有这棵大树和他的枝丫,一条条,一枝枝,翻过来,荡过去,似乎要荡遍所有,那么专注,那么沉浸,那么心无旁骛。
学堂内,各人目瞪口呆。学堂门的巨大斗鸡,高挺威猛;学堂中的通天酒坛,眼下正围坐着臧老诸人,诸人头顶酒光浩浩,灵蕴蒸蒸;东墙边一块高耸的坡上,诸生斗志昂昂,气动云霄……可是,可是,这一切,都不如树端树间的一枝一条!
“哪来的野猴子,竟敢在斗鸡学堂撒野!”喊话的是个胖塔一般的人物,声震高坡。
“猴子,滚!别在这丢人现眼了。在斗鸡学堂,你什么都不是!”一坡的人似乎被震醒,赶紧附喝,还冲胖塔献媚,“魏重哥,你说是吧?”斗鸡学堂学生中,魏重已是二人之下,万人之上了,一呼千应。
“当然不是,这只野猴子,怎么可能进斗鸡学堂?”魏重轻蔑地说,他没认出树上的野猴子来。
“对对对,任你攀遍枝丫,你丫不过还是个野猴子,休想和我等相提并论。”
“还想并论,提都不能提!”
这些言语丝毫没影响到东墙外树枝上荡攀的“猴子”。他依旧攀枝过叶,决意将每一根枝条荡遍。
“据我看,这人有些来历,他这么做,明显有些意图的。我敢说,他的意图已经部分达成了。”一人刚来,出口发声如悠扬的琴音。
“讨厌的家伙,又来和我唱对台了。”魏重看来非常忌惮。
“桐梧哥!”
“桐梧哥!”
……
是一连串的叫声,“桐梧哥,你看下面这人……”
“不简单!真的不简单!”桐梧声音不震却响。下面荡树枝的人,刹那间顿了一下,一直无视众人存在的眼睛,犀利有神地看向了桐梧,竟然点了点头。大家再观桐梧,也是一般地点了点头。
“嗯,是个好对手!希望你能进入斗鸡学堂,我就不寂寞了!”
听到桐梧的话,众人一色大惊,有人正色而问桐梧,“何以见得?就因为他象耍猴一般玩得转树枝,也特小儿科了吧?”震得众人耳膜嗡嗡作响,正是魏重!
“直觉,仅仅直觉!”桐梧看着那只拳曲的右手,幽然一说。
“我倒很想去验证一下你的直觉,看看是准还是不准。”
“随你的便!”桐梧依旧盯着在树枝叶条间攀荡的“猴子”。
在坡上俯视这棵时,只觉其大,如今下到树前,更大,而且高不可攀。
“他不下来,我们无法抓到他,修理他就成为奢望了。”
“是吗?他能攀,我们不能攀?他能荡,我们不能荡?”魏重晃着强壮的身体,拍胸顿足,就要窜上树去。来到树前,突然一顿,停了下来。一股奇特的味道,轻微不显,但一曾闻过,将永世不忘——就是死老鼠之味,难道是他?魏重钢牙咬碎。
“你,过来,爬爬看。”
那人比魏重略轻,弓腰缩背,“蹬蹬蹬”窜树而上,身轻如燕,敏捷赛猴,四五十个起落已爬至树干一半。
“加油,”下面喊成一片,光凭声音的力量似乎就能将他吹到树巅。
“不错,看样子他是你们中的佼佼者。我就纳闷,这么好的学堂,你们就废成这样?”玉弓一挫身,在两根相距五六米的枝丫间荡跃,其晃荡的双腿带着尖利的腿风从那人耳边飘过。
本在高速上爬,一鼓作气。突然双手抱紧树干,身体也紧紧贴在上面,如一只粘在树干上的虫子,一动不动。
“是胆子太小还是气力不继?”本来喊着“加油”的,一见此情,十分不解,不避嫌地问了出来。
干上的“虫子”静粘不动,而枝上的“猴子”荡得更欢。动静之中,下面的人茫然无知。
“要进速进,不进快退!”那荡跃就象不停的呵斥,静粘者就象噤声的寒蝉,惹得魏重极不开心,大声叫嚷,震得树叶都不停飘舞。
静粘着的努力地向上爬,不过几米,似乎被什么东西砸中样的,脚下一松,居然快速滑落下来。
“没用,真没用,被人家一外人说中了!”那人下得树来,跌坐地上,魏重在旁,并不去扶,还满嘴的责备,那人被说得面红耳赤。
“喂,树上那位,下来,咱们聊聊。”魏重朝树上喊道。
“咱们认识吗?你认识我还是我认识你呀?”
“不,下来不就认识了吗?哦,我叫魏重,你叫什么?”
树上的没说话,树下的却开了锅。
“能认识魏大哥,是你的福气,赶紧下来呀。”
“快点呀,别磨蹭了。”
“机会难得,别错过了!”
掉地下的那人被桐梧请了过去,“你刚才为什么始上而后坠?我看你不是胆小鬼,也并非没出息,是受到攻击了吗?”
“不是,我越是靠近,越是攀得艰难,而且不是气力不继。”
桐梧很想问,但却没有开口,只是用眼睛鼓励他继续说。
“一开始,我只是恍惚觉得来自师兄的压力,你知道,学堂从来以艺高为尊,以印高为尊,以卡高为尊,不问出身,不问年份。恍恍惚惚,他携有绝卡一般,除了卡上有学堂的至尊印,还有三位主考大人的联名。”
“既是这样,那他为啥没有进入斗鸡学堂?”桐梧将他拉到一边,避开众人。此人叫巫飞,因意外机缘,得食巫草,打通部分巫识,的确有些神验感知。
“我也很奇怪,怀绝卡而不入,这是看不起我们学堂?因此,我加意接近,却发现另一种威压——龙爪之威,当场惊得掉下树来!”
“这事蹊跷,千万别外泄!而且,仅仅感知,也无法证实。”桐梧不知为什么,下了封嘴令,“不过,他那拳曲的右手……”
“错过就错过了,我又不是第一回错过!”
“听你这么说,我知道你谁了——弃子挂玉弓。唔,不错,一错成永,你永远入不了斗鸡学堂。连这棵树也不容你侵犯,滚下来,我单抬一个脚趾头就能压死你!”提起玉弓,魏重欲狂,他脚板高抬,却不愿碰到树干,在没有习得飞纵术之前,他不会轻易做傻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