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垂安目送安知然跑出教室,略一回味她的话,总算反应过来了。
她一拍脑门,哀嚎道:“手机!”
去吗?去啊。钱包里没多少钱,必须拿回来的是手机。她本来就少的存款都给妈妈做小吃店的装修费了,肯定没钱再买一部,一直借用别人的手机也不好。
“哎,”她习惯性叹口气,拿上搭讲台上的外套,一瘸一拐的离开,嘴里还念,“所以说中午费那么大劲躲是为什么?”
教学楼和校门之间的街道两旁,整整齐齐排满梧桐,余晖穿过叶间缝隙漏到地面,每一个正在行走的人都被暖暖的橘光包裹。
易垂安本来就走得不快,看到校门口倚在车前的安知白,走得更慢了,十几米的距离好像要让她走上半个小时。
她一边龟速挪动,一边注视安知白。
这个人,把校服换成西装,运动鞋换成锃亮的皮鞋以后,不好看是假的。他就悠哉地倚着车,嘴角噙笑,极富耐心的等她,看她作。于是,易垂安小心翼翼的偷窥变成光明正大的打量,连背都不自觉挺直了。
四中老旧的梧桐小道上,一个人走,一个人等,这样的场景让易垂安感觉恍惚回到九年前。不过九年前一直在走的那个人不是她,那个走的人也从来没有抬过头。
终于,漫长的十分钟过去,易垂安总算要踏出校门。就在她准备说话,安知白站直准备朝她走的时候,他身后的车窗被摇下来。
车里的男人伸出手推他,问:“大哥,你到底在等谁?”
“别闹。”安知白侧身躲开那人的手,目光还留在易垂安身上。
他一躲开,车里人的脸便露出来。易垂安顿时浑身僵硬,不自觉的去摸脖子。
安知白皱眉,还没来得及喊她,她竟转身步子僵硬的离开。
易垂安不停地摸自己的脖子,开始是一只手,后来变成两只手,很快白皙的脖子就被她蹭红。
“谁啊?”余深探出脑袋不解地问安知白。
安知白没说话,打开车门拿上后座的东西大步流星去追易垂安。
“易垂安。”
他喊了几遍,易垂安硬是一点速度没减,最后他有些恼火,三两步跑到她身后,把她扳过来。
“刚才还跟蜗牛似的,现在脚底下安风火轮了?”
易垂安受惊地仰头看他,他看见她眼眶湿润,火气顿时消失。
她脖子红了一圈,安知白想也没想就捧着她的下巴,弯腰要去看她脖子。
某个男人手上冰凉的触感惊得易垂安瞬间清醒,她伸出手一巴掌往他脸上呼去,在他瞪大眼睛的时候刹住车。
气氛忽然尴尬,两个人大眼瞪小眼,安知白似乎不敢相信这女人居然要扇他耳光。
“咳,”易垂安假咳一声,甩甩脑袋甩开他的手,说得理直气壮,“谁让你非礼我,扇你怎么了?”
“我非礼你?”安知白被气笑,对她翻个白眼,颇为嫌弃,“拜托你多吃点,把自己的肉养多点再说这种话,好吧。”
肉养多点!易垂安瞪眼,“安知白,你流氓啊你!”
安知白疑惑的问她:“不是不知道我名字吗,而且,我说的是脸,你在想什么?”
要不是他状似无意地扫了一眼她的胸口,她还真信了。
“呵。”她扯出个冷笑,要去抢她的包。
安知白也不躲随她抢,被抢的还有个塑料袋。
易垂安看到塑料袋里的药,又是高兴又是无言。
这是她年少不经事时,所暗恋的男生买的药。
她忽然收掉所有表情,就那么盯着安知白。安知白完全不觉她奇怪,自顾自的说:“就你这胆子,肯定在办公室躲着没去医务室,早擦药早好,别拖。且不说我没理由蹲守你,就算有我哪来那么多时间?”
“对。”
易垂安重重点头,安知白没去思考她在对什么,接了通四中教导主任的电话,忙着走。
“易垂安。”他走出去几步折回来,满脸认真的对她说:“我把我号码存你手机里了,改天我会约你,我们之间有些误会需要处理一下。”
“一定要接我电话”他郑重叮嘱一句后,不等易垂安回答径直走了。
易垂安看着他挺拔的背影,没由来失落,直到属于他的车开走,她才慢慢走出校园。
透过后视镜看到易垂安走出校门,坐在路边长椅上涂药,安知白才放下心加快速度。
副驾驶座上,余深逐渐从惊讶中回神,试探性地问安知白:“刚才的女人,是易垂安?”
“嗯,”安知白点头,以为他要和陈老一样说易垂安的不是,“当初的事情和她没关系,你们别动不动说她,她胆子小,再跑我就又找不到了。”
“嗯。”余深转头避开他的视线,若有所思地看向窗外。
晚上,易垂安坐在床上,盯着通讯录里多出来的陌生号码,完全没有困意。
她把通讯录翻到底,点开最后一个没有备注的号码,觉得自己又可笑又可悲。
“原来存的是假号码,居然还当宝贝藏这么久,你是要笑死谁啊易垂安。”
话是这么说,可是她终究没有删掉其中的任何一个号码,最后把手机扔到一旁,郁闷地钻进被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