登陆注册
61765900000001

第1章 村巷漫话

大眼家大门东侧,堆着一座馒头样式的麦秸垛,垛南侧有片簸箕大的空地;此刻,在这片空地上,有两只大公鸡正斗得不亦乐乎!一个黑色,一个红色,它俩个闪展腾挪,俯高就低,啄眼索脖,蹬胸踏背,招招刁钻狠辣,必欲致对方于死地,缠斗了好大一会儿,各自头上都见了血,羽毛飘落了一地,场面实在是血腥残酷!但双方都没有停下的意思;不过,黑公鸡已有些衰样显现,渐渐地,它不如红公鸡跳跃的高了,一圈子围观的人心里已有了判断,黑公鸡要败了;你瞧!它不住往后退,歪了冠子的鸡头被红公鸡啄的摇来摆去,脚步踉跄,然而,黑公鸡仍竭尽全力应战着,丝毫没有溃逃的意思!

黑公鸡是大眼家的,红公鸡是二娃子家的,大眼看的不忍,有些血脉贲张;二娃子看的高兴,握紧的两只拳头挥舞着嗷嗷叫好;大眼不忍就顺手操起门旁的一根竹竿照着红公鸡轮去,轮的就那么巧,竹竿头吹着哨堪堪轮到了红公鸡高高昂起的头上,只听“吱嗷”一声惨叫,红公鸡栽在地上翻起跟头来,翻了一个大八字连环圈,就侧身躺着蹬起腿来!

二娃子叫好的嘴巴登时就闭住了,也血脉贲张起来,脚一跺向大眼奔去,并破口大骂:“我日恁娘,赔俺的鸡”;奔到大眼跟前搂腰就摔,大眼楞住了,傻傻的两只大眼睛咋也不相信竟有这么巧,一棍子就捅死了这狗日的红公鸡,冷不防,差一点点被二娃子摔个趔趄,回过神也不言语,两只手急忙忙抠住了二娃子的嘴巴,二娃子搂腰的手也松了,迅疾朝着大眼的嘴巴奔去,两个娃娃都使出了吃奶的力气,照着对方的嘴巴下了死手,只抠的各自头偏脸扭,腮开牙咧,像两个蹩脚的牙医在互诊牙病,局面霎时僵持在那里;围观斗鸡的一圈子人顿时慌了,没想到事情盘转的如此突兀;看斗鸡可以叫好,斗人却是不可以的,人们纷纷涌上去费劲拉开,刚拉开,大眼的娘和二娃子的娘蹭着膀子从南边正好回来!

大眼的娘和二娃子的娘是吃过早饭一起出去,做着伴去村委会领,《选房通知书》的;大眼的娘叫刘月芹,二娃子的娘叫冯腊梅,两家是一扇墙头连着两院的邻居,这两家人在这两个女人的直接领导下,关系处的老铁,和谐之情水乳交融,无论男女,两家亲近的皆可登堂入室,特别是两个女人,甚投脾气,平日里吃的热,上的前!

看到月芹和腊梅回来,大伙七嘴八舌的把事情的前前后后分说一遍,月芹和腊梅对对眼花噗哧笑了,各自伸手磨蹭着大眼和二娃子的头皮,磨蹭几下,腊梅笑着说:“好喽,好喽,没事啦,你俩个小屁孩,懂个啥嘛,看你俩平日里好起来炮都轰不开,今儿个一眼没看见还掐起架来,为这点小事,咋能说翻脸就翻脸啊!去去去、一边玩去吧!”

腊梅边说边弯腰拎起仍在倒气的红公鸡:“我的个娘!这鸡竟坠手沉!”遂提在手里杨了杨,笑嘻嘻地说道:“好,中午有肉吃啦,到饭口大伙都去家里喝两盅!”又扭头看着月芹吩咐到:“回家不可再训孩子啦,多大点事啊,你想,马上就选房子了,老庄子还能有几天的存头,住进楼里还能把鸡鸭鹅的这些个扁毛畜生也带进去?”这两天我正算计着要杀吃它,娃这一棍到省了我的事啦!先走啦”;走了几步复又回转身对大伙说:“俺和月芹回来时,村长让我俩给大伙带个话,抓紧去村委会领《选房通知单》,人家前庄的人都领完啦,就咱后庄的人不积极,还有一摞子通知书在村长办公桌上压着呢!”

月芹接了话茬:“是啊,大伙赶紧去领吧,看看各家都是排在几号选房,有啥规则,房子虽是一样的质量,但是是选前排还是选后排,是选左右侧还是选正当央,都要思量好了;至关重要的一点是要选家好邻居、好对门;还有啊,听王歪嘴说,后几排楼房是建在以前的庙坑上的,耽着风水哩,别被真的给坑了!房子又不是柴垛土堆,说挪就挪的,一住几十年,保着几代人,万不可马虎”!

大伙听了腊梅和月芹这么一说,就陆续散去,有的径直去了村委会,有的转回家去喊孩子他爹,有的去找孩子他娘,准备商量着去领通知书;散去的人不时回头看看,再看看刚才两只公鸡执死相博的地方,总觉得有些意犹未尽,人们未想到这事会如此收场,按正常的思路来看,按着惯性的思维发展,因了这只死了得公鸡,因了这两个孩子的抵牛式的相撕相博,月芹和腊梅之间应该发生点什么,起码要把事儿分说个曲直,哪怕是只就红上脸吵上几句,或者是各自照自己的孩子屁股上忿忿地打上几巴掌,然后拉着骂着把孩子赶回家,把孩子拉扯的叽哩跟头的显示出气愤来,这样,大伙就有了下次碰面时聊话的丰厚资源,有了当众发挥机巧语言和有关人生生生不息的深邃话题!可这事发展的虎头蛇尾,平淡无奇,搞得人心里空落落的,你说气人不!

人们闭着眼睛都能想的到,假如这事发生在胜利娘和嘎勾娘身上,怕是要骂一阵、打一阵,再打一阵、骂一阵了,骂的嘴巴里起白沫沫子,打的身上簸土抗烟的;不是你撕了我的胸领,就是我抽了你的腰带,那阵仗能让大伙兴奋好几天;说实话,这种阵仗在胜利娘和嘎勾娘身上经常性发生,胜利家、嘎勾家和大眼家、二娃子家一样,门挨门的邻居,因为胜利和嘎勾,因为鸭因为狗,因为鸡毛小蒜皮儿,两家的娘成了斗鸡,见不得面面,听不得声响,见了面面则横眉冷对,听见声响就指桑骂槐,骂声儿有风随风,有雨裹雨统统砸在对方的院子里,你说,这处的是啥邻居!

人们臆想者,想着的人不觉心里一紧,是啊是啊!他娘的个蛋哩!人家月芹说的对着哩,选房时选家好领居,好对门当真是至关重要的,一丝一毫也马虎不得!

吃中午饭时,腊梅端着尖尖的一大盘鸡肉来到月芹家,送给月芹和大眼吃,鸡肉的香味踩着微风四处飘荡,好香哦!看着放在桌上的肉块,大眼顾不得矜持,撩起手来捏起一块送到嘴里,被鸡块撑起的腮帮子比二娃子抠起的还要大些;月芹笑着嗔骂道:“瞧这个小馋样,你还有脸吃,好好的一只大公鸡被你活活打死,可不可惜啊!也不说谢谢你大奶奶!”大眼呲呲牙,翻了翻眼皮,算是给他腊梅大奶奶打了招呼,两个女人会心的笑了!

天爷爷呀,这两个女人哪里能晓得,红公鸡死的冤啊!要了它的命,吃了它的肉,能挡住它的魂儿泣血流泪吗!它实是为了保护它家的小黄鹂才和黑公鸡斗上的,小黄鹂是二娃子家的一只小母鸡,小黄鹂红黄相间的羽毛如彩霞般披在身上,修长的两只小长腿迈着轻盈飘逸的步伐,端的神清气闲;叫声翠翠的,因为初长成,脸上始终挂着晕晕绯红,无不让大家感觉到它的羞涩和娇媚,好可爱的小宝贝!可是,可恶的黑公鸡却总是欺负它,每次碰上面,它便截住小黄鹂,斜勾着头,倾着身,一翅划着地,鸡冠子哆嗦着,围住小黄鹂勾勾勾地浪叫,小黄鹂被它吓得蒙了神,无奈地颤抖着趴在那里任其祸祸;这次也巧了,被红公鸡瞧个正着,它就咯瞭一声大叫,飞速扑上去解救,战斗就是这样发生的,斗起来的红公鸡表现的像个公鸡中的真男人,它像西方斗士般撩衣拔剑,殊死相决,在正义对邪恶即将做出判决之际,大眼横里斜插一杠,顷刻间使正义陷入惨烈,使邪恶得以猖狂,悲呼!冤哉!

大眼正吃得满口流油,满腮生香,大眼家的二屁蹲在桌子旁把大眼丢下的骨头慌不迭地叼起,在宽阔宏达的嘴巴里嚼得嘎吱作响;二屁是条杂毛哈趴狗,成天介甩着四条罗圈腿跟在大眼的屁股后面转悠,大眼每天里吃饱喝撑了,自然会积攒下不少的臭屁来,大眼这狗日的每逢臭屁来临时,便鼓腮摇腚把屁放的腾腾响,哈巴狗便十分警觉地盯着大眼的屁股嗅来嗅去的,眼眨呀眨的泛着花,大张着嘴巴,舌头伸的老长,大眼便说哈巴狗在拾他的二屁吃,便不怀好意的叫它二屁,叫的久了,大眼喊声二屁,哈巴狗还就真的摇头摆尾地跑到他的跟前;正如大眼的真名叫国庆,因其一双大眼圆圆溜溜,大如鸡卵,人们便称呼其为大眼,叫的久了,一喊大眼,国庆也应答,事情就是这样神奇!

月芹搬来板凳,招呼腊梅坐下,两人不由地又聊起选房的事情,两家的男人都去了新疆打工,大眼的爹是钢筋工,二娃子的爹是木工,两个人跟着李家老三去了新疆建筑工地;要选房了,两个女人分别给自己的男人打了视频电话,视频里男人把话说得亮堂,回是回不去的,这选房的大事就可着女人做主了,女人相中就行,女人觉着好就好,女人们听了心里都是暖暖的,也倍觉肩上的责任重大!

当下,苏北农村实行集中居住,是乡村振兴的需要,按照中央‘强、富、美、高’的要求,集中居住后的群众住房条件、人居环境、公共服务、文明程度将会达到一个跨越时代的高度;新居将落实‘五通、五化、九到位’;各种设施配套到位,使乡亲们住有雅居,工有其所,乐享新时代的甜美生活!

李庄村,苏北尽头这个偏僻的小村庄,在乡村振兴的这盘大棋里,在各级领导们凝神静气,着力发展的关注下,其敏锐的眼光迅速捕捉到其发展的迟缓脚步,给李庄村精准把脉,并率先走马过河,落子定位,把李庄村建成新农村治理示范样板村,成了各级领导的坚定共识;领导的决心,超前的定位,农民的远景,迸发了干部们为百姓服务的冲天热情,他们一手抓力度,一手抓进度,他们聚精会神绘蓝图,废寝忘食赶工程,保质保量保工期,以高标准,严要求确保李庄村成为苏北振兴的示范村,带头羊!经过一年的苦干,一座花园式的农民新居所就火亮崭新地矗立在苏北平原的这片大地上!

清一色的三层洋楼,醒目的红瓦白墙,一栋栋,一排排错落有致,柏油铺就的宽宽路面,路面两旁的绿草繁花养目怡神;农民们的选房吉事就在近几日开始,面临选房日期的临近,村民们有几多兴奋,有几分不舍,亦有几分忐忑不安!

村民们兴奋,自然是对新居的无限向往,是对新生活的饱满期待!

村民们的不舍,是不舍脚下的那片热地,不舍那片热地上侵淫了数百年的人文情怀,寸寸热地,浸透着祖宗们一生生,一代代传承下的生活气息和古朴风范;不舍那热地里结出的苦难和幸福;酿出的爱恨和情仇;这里的房房舍舍,角角落落都装载着涓涓不息的醉人回忆,一草一木无不留存着执手的斑斑烙印;不要耻笑他们的不舍,不要耻笑他们与生俱来的恋土情结;他们认定脚下的黄土是他们生生繁衍,支茂叶繁的坚实注脚;这一层层揪心的依恋即将逝去,着实让人落寞!

还有那心中的忐忑,恰是鼓点蹦动,动员拆迁补偿时签字的先后,成了选房时的排号顺序,全村六百多户则统一规划,所有楼层任意挑选,使甄选房邻成为了大伙心中的彷徨!

腊梅和月芹这两天的话题,从没离开过对这件事情的愁伤,月芹很后悔,当初咋就没有和腊梅婶子一块签了字呢!那天,男人去了徐州的大哥家里,再加上对补偿款上的一点小纠结,使得两家中间差了一百多号的名次,想要选在对门,结成近邻怕是有些悬了,月芹心里惴惴不安;她曾经同了男人去过在徐州落户的大哥家里,她亲眼目睹了城里人邻里之间互不相往的许多事例,新邻们楼道里碰了面,大家都以狐疑的眼神相互望一望,擦着肩膀就过去了,感觉每个人都有一种提防之气在护体防伤;即使住久了,住成了老邻,见面时也只是傻傻地笑一笑,点一点额头,算是熟了的表现;语言在楼道口、在电梯里,没了生存的空间和利用价值,大家都在用‘心’生活,大家出的门来皆正身正襟,模样彬彬;进的门来,霎时就一身的轻松,关起门来便是自己的世界,在那几十个平方里唯我独尊,可以做做皇上,可以扮扮贵妃,仰或是装成个太监模样,玩的极致了,哪怕脱光光跳支舞曲谁能把我怎的!我高兴极了,我趴在地板上来个驴打滚,像驴一样‘嗯啊,嗯啊’地叫上几声,随了自己的性,趁了自己的意,把在外捆绑了一天的真性情可劲的释放,咋快活咋折腾;门里的肆意,门外的谨状,活生生把城里人圈养的成了两面面人儿,一面是真生活,一面是虚装腔,慢慢的心就被蒙了,蒙的灰层层,尘垒垒,失却了本相!月芹可怕住进这样的楼房了!

在村子里,乡邻间的门口常聚的人群,决定了乡邻间的公共关系,和谁家有深情厚爱,那都是几代人相交相处的结果,维持这种好,像修行一样,要倾了全力去磨合和共襄,论起八辈祖宗,大伙儿互知根底,皆是老门旧家,世世事事透明,大家处的亮堂,处的烫心;也有势不两立的,在冰冰冷冷的关系中,藏下了代代人的爱恨情仇,酸甜苦辣,其盘根错节,说来也不由让人掬起一把热泪;看透了,那种冷漠只是淡淡的,遇了暖风也极易释的开来;这种好与坏的邻里关系是扎了根的,其纷纷纵纵的根须深深地,牢牢的扎在脚下这片热土里,迸发出浑厚的劲道,弥久天长!

活在世上,无论男女,无论老少,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私密空间,经过几千年形成的住宅格局,几千年的墨守成规,已经在人们的心里给私密空间筑起了三道敦实的防线,并且,这三道防线已在千百年的潜移默化中成为了人们自身基体的防护本能,九十多岁的老学究李大文人常常颤悠悠地站在闲聊的人群中捋着下巴上几根黄黄的胡须吐些真言,他说人的这三道防线缺一不可,缺一则人心不宁;其居也,要有院墙,大门是心里的第一道安全防线;其室也须安门落杠,便是居家时心里安全的第二道防线;安其寐着,亦须有帘隔,虽没有前面的两门厚重坚实,却是心里安全的最后一道防线,也是最不能突破和失手的;在乡亲的眼里,陌生人,旁门外姓只许可进得来第一道门;亲人,朋友则可以进了这二道门来;那么帘隔后面的私密终是要被严实地遮起,不论其里面有春色烂漫,也休论其里面有暴风骤雨,或有明,或有暗,只许天知,地知,自个通晓,外人休想窥的半分,唯有这样,人身才得安全,灵魂才得踏实,日子方才有滋有味,这些话虽则有些粗糙,然则这是人性的必然反映!

按着李大文人的说法,仔细品味下,腊梅和月芹也就理解了城里人的那种无可奈何的生活;细想,你细想,大家来自四面八方,互不相知,人心这东西隔着肚皮,不设防,鬼都不信,不要说让人进的屋来,便就站在门口探探头望上一望,你满室的光景就是一览无余了,好像被别人轻轻瞄上一眼,就看到了自己的心底里,这种纤毫毕现的洞悉,会让你浑身里森森的,毛毛的极不舒服!

说了你或不信,腊梅和月芹还知道这世上有一个地方的人际关系处的是最差劲的,这地方据说是远在万里的美国,腊梅和月芹都是听自己的男人讲的,说美国是个建国才二百多年的国家,和咱李庄村六百多年的建村历史差了三四百年,比一比,美国只能算是咱的孙子辈,搁在跟前只能算是个小屁孩;所以美国人才没有生成深厚的文化积淀,没有浓郁的人文情怀,没有好好地用心处下一家通世老邻,它是那么的不定性,不老诚,成天介折腾;已至现在混的国国怕,家家骂;月芹的男人说的更让人唏嘘,说美国这个杂姓庄子家家枕头旁,床板下都掖着长枪短炮,稍不顺眼就搂枪轰死你,这种人人互防,动辄血拼,违者必死的骇人之状,就是让你住到白宫里也难保安全!

美国人邻里之间发生的这些烂事,是腊梅和月芹两家的男人听李家老三说的,李家老三没去过美国,他听谁说的就不得而知了,不是说李家老三去不起美国,李家老三干了好多工程,是发了财的,或是去了美国怕了人家的乱枪乱炮也未可知!

再看看咱李庄村,李庄村的老少爷们对待自己的街坊四邻有的是烟,有的是酒,有的是热热的板凳和香香的茶汤,就这情分,就能羡慕死那些美国人!

腊梅和月芹如此纠结于选房,说句到底的话,不是怕了村里面多数的老少爷们,而是有个别的几个人确确实实让她俩担心,这种担心,也是村里面多数的老少爷们所共有的!

这不是吗,大柱的娘也怀揣着同样的心事来到了月芹的家门口;大柱的娘很少串门,大柱娘的眼睛只有一只保持正常的使用功能,另一只在当闺女时陪娘缝被子,也是初学咋练,拔针线抽的猛了,失控的针头把左眼球球戳破了,无奈换了只假的,据说是摘取了狗狗的一只眼睛填了上去,最终也只是个摆设,这只假的眼珠日里夜里都瞪得圆圆的让人不敢直视;

因了这只眼,大柱娘的身份一下从高高的彩云端里跌到了尘埃上,没奈何只好嫁给了大柱爹;大柱爹是个瘸子,是从十三岁的生日那天下午开始瘸的,那天下午他跑到爷爷掌管的生产队牲口棚里牵出一头叫驴来,顺到一滩粪堆上,爬到了驴身上,驴发了疯,把他撅了下来并踩断了他的腿骨,医生们费了好大劲给他整出一条瘸腿来;因为一根针,一头驴,两个人的姻缘般配起来,因为残疾,两个人活的自卑自轻,过得与世无争!

大柱娘来到月芹家,提着选房选邻的一颗惴惴之心,找月芹拉呱拉呱,聊以解闷!

大眼已吃饱喝足,抹抹嘴抬腿溜了出去,二屁也叼起最后的一块鸡骨欢天喜地的跟了出去,它紧跟在大眼的屁股后面,相信不久又能吃上大眼的二屁!月芹和腊梅聊得正热乎,见大柱娘来了,二人慌得让座,三个女人都坐定了,又从头开始说起话来,话题仍是明日的选房!

月芹掰着指头数起来,数了数村里面几位死抠不论理,胡搅加蛮缠的主儿,!

腊梅倒是先说起,腊梅说她最怕和霍冬枝对了房门做了邻居!月芹回道:“别说你不愿意,我也怕她哩,大柱娘,你呢?”

大柱娘低着头说道:“我怕她怕的要死呀!”

腊梅接着道:“霍冬枝这个娘们,是个沾边赖四两,馊抠十足的货,她见风都能搂一把,见雨也要刮一盆,否则心痒难受,百爪挠心;草棒子刮着,西瓜皮滑倒就能讹得你倾家荡产;其泼辣强悍的一贯作风说来让人头皮发麻,还记不记得去年她骂婆婆的事,她男人和她干起仗来,男人央着队长去劝,队长反而被她骂了,她磨在地上,手指头勾勾着点搭着队长叫骂,骂队长是狗拿耗子多管闲事,骂队长是绿豆大的小头,芝麻大的屁官,充他娘什么大个头,竟管起俺家被窝里的事情来,队长被她骂的脸皮涨成紫茄子色,没处搁没处放的,队长说,你家男人说你俩口子干仗是因为你骂了他娘的事,到你嘴里咋就变成被窝里的事情了,你被窝里的事情我还真的管不着,也管不了,你俩在被窝里把被窝干飞了,把床板干碎了,捅出个天大的洞洞来与我何干呢!队长也是恼了,话说的有些不择口,围观的人群轰地笑起来,笑的小孩们一脸的诧异;秋生那个二流子货,立在人群的外层高声叫了一句,干出了洞洞来就需要你当领导的去给补一补吗!众人又笑起来并极力隐忍着,霍冬枝也听出了队长话里的盐味来,恼羞成怒,愈发撒泼起来,怒骂道,狗日的,干不干你事你也得有那个能耐,就你长得那副熊样,老娘给你个被窝你也折腾不出三尺的浪花来,敢给老娘日弄起骚情来,看我不捏出你的卵子来,说着话,手就闪电般奔向队长的卵子所在地,队长吓得一紧裤裆,急忙忙闪开,蹭地一下把身子闪进人群里,一眨眼就溜的没了踪迹;霍冬枝转头又骂起自己的男人,骂的男人屁都不敢再放上一个”!

这段搞笑的事月芹和大柱娘也知道,不过,听腊梅再次提起来,心里仍是嘘嘘的,齐说,万不能和她成了对门的邻居!

大柱娘说:“我说一个人,假如做了对门,也是够烦人的!”

月芹注视着她,急切地问:“噢!你说的是谁呀?”

大柱娘仍是低着头看着自己的脚尖,像是说给自己的脚尖听得;”好吃懒作的胡二妮呗!”

腊梅听了,倒是笑起来,左手拍了几下左腿膝盖,笑着摇了摇头说道:“大柱娘,你说的这货还真是!”

月芹说:“就这有半年的时间,胡二妮就在俺家蹭了三顿饭啦,胡婆子每日里满村子串游,不论到了谁家,她都要瓜秧茄棵地跟你瞎侃胡聊上半天时间,她那硕大喧腾的屁股沉沉的像是沾在你家的板凳上,那张破嘴荤话素言裹在唾沫里喷得雾气昭昭的。到了饭口儿,她也没有走的意思,再怎么也是乡里乡亲,你又撵不得,待你家的饭菜上了桌,但凡你一句在这吃吧,她就立时把腚拔起,一只手从前裆伸到屁股下的板凳上,用手把板凳托在屁股下拉岔着双腿挪到饭桌前,像是板凳真的就长在了她的屁股上了!这婆子的鼻子比二屁的鼻子还灵敏,这么大的一个村子,谁家改善生活,炖上个鸡鸭鱼肉的,她都能闻得到。她保准就循着飘游的香味急慌慌赶过去;但凡赶上有大鱼大肉,她也无需你客气,也不再端着架式,眼瞪得溜溜圆,恶狠狠地盯着桌上的肉块块,喉咙里恨不得伸出一双手来”!

月芹说到胡婆子眼瞪得溜圆,腊梅下意识向大柱娘看去,大柱娘正低着头,腊梅并没有看到她脸上那只溜圆的假眼;腊梅又看向月芹,听她继续说,月芹回手拿起蝇拍,一抖手拍死了桌子上腊梅端肉的盘子里趴着的一只苍蝇,当真是福祸无常,这只苍蝇刚刚还站在大眼吃剩的几块鸡肉上摩拳擦掌,大块朵颐,陡然间祸起萧墙,被拍的四分五裂,魂归苍茫!月芹把拍散的苍蝇用蝇拍拨弄到地上,带气地说:“好好地一盘菜,被这货叮上还咋吃!胡婆子就像这苍蝇,嗡嗡嗡地烦人,黄牙臭嘴的,香香的菜被她挑上一筷,便让人腻腻歪歪的,谁还吃得下呢!”

“是啊!”腊梅接过话茬,复又摇了摇头,把摇散的头发往耳根后理了理,扶顺了头发的手往前一摆说道:“逢到这时,主家早就被气饱了,她却塌咪着眼皮可劲造,把筷子耍的似双枪般翻飞,并不时地舞着筷子招呼主家来,来来来,别停筷子呀,肉要热吃才香才有味道,凉了就腥啦,快点,来来来!”

大柱娘听腊梅说道这里,叹了口气说道:“是不是啊!选房时要是和她对了门,岂不是要烦死个人呀!”

三个女人沉默了,一种无奈的情绪弥漫开来!

忽然,一阵笑声传来,笑声里带着嘎嘣脆的味道!笑声瞬时把弥漫在三个女人身上的无奈情绪逼散开去,心里顿时轻松许多!

月芹听出了这笑声,知道是果子的娘到了门口,正要说,果子娘就风一样闪进了院子,笑声再起,果子娘边笑边说:“月芹嫂子,我刚从村长那里领了《选房通知书》,从你门口过,一闪身看见你们仨个在这里唠嗑,哦对啦,你三家是几号选啊?”

月芹回道:“俺家是二十八号,腊梅婶子家是二十六号,大柱娘,你家是几号啊?”

“他去领的,到现在都没见回来,我也不知道是几号呀!”大柱娘催大柱爹去领,去了将近三个小时了,那么长时间没见他的影子,心说,不知这个瘸熊又拐摸到哪里去了。

果子娘自己扯了条方櫈坐下,把左腿抬起压在了右腿上,压在右腿上的左腿得意地晃动着,人字形拖鞋挂在脚尖上,脚指甲被涂抹的五颜六色,有只小蜜蜂舞动双翅飞了过来,围着果子娘晃动的脚趾甲嗡嗡盘旋,一定是带色的脚指甲让蜂儿误以为是被风儿摇起的花朵,试图降落在上面啜粉置蜜,传播大爱!

果子娘见大柱娘埋怨瘸子,就接了她的话茬笑着说:“你当家的早就回去啦,你坐在这里哪里能知道!哦!对啦,咱几家商量下,看看能不能选在一栋楼里,咱姊妹娘们这么多年,门挨门地住着,处的好好的,真是不舍得分开!”

三个女人几乎同声回道:“这事啊,想都不要想了,门儿都没有,定的这个选房法子,只能听天由命了!”

“是啊,六百多户人家,按着号满选,怎么可能呢!”果子娘也觉得自己的想法有些单纯。

月芹说:“你没来时,我们仨已为这事嘀咕大半晌了,正郁闷着里!”

“不至于这么严重吧!咋还郁闷了?”果子娘疑惑地扬起脸来看着三人!

腊梅瞪起眼来:“你个傻子,你动动脑花子想想,选家对门若是霍冬枝,胡二妮这俩破娘们,你不觉得膈应吗?”

果子娘一机灵,旋即把仍在晃动的左腿从右腿上搬下来,两手拍打着膝盖说:“不假呀,不假呀!我咋没有想到呢!真是满脑子浆糊啊!哦,对了,你们想的这么深远,不由也让我记起刚刚碰到的两个人来!”

月芹、腊梅和大柱娘听出果子娘说到这里时分明有些小激动,不由得把眼光齐刷刷投向果子娘,大柱娘的脸庞抬起的比平日里高出许多,一大一小,一真一假的两只眼睛忘记了回避别人扫来的余光。

果子娘把腿收拢了一下,两腿并的齐齐的,两手各自按向对应的两条大腿根部,脖子向前伸了伸压低嗓音说道:“我刚才看见穆狗蛋和仇香香两人头抵头,肩并肩地从村委会出来,听说穆狗蛋和仇香香这次签字排号一前一后,所选的面积正好是在一个单元里,还说计划选在顶楼里,怕是这次真的要门对门了!”

月芹听了先是噗哧下笑了起来,笑着的脸庞上浮着一层坏,剩下的三个女人愣了下,陡然明白啦,齐捂着嘴,也吃吃地笑起来,齐声说,是啊是啊,这回是真的门对门了,对的且齐,对的且妙,不辱了多年对下的那份深情和厚意,说道这里,四人再止不住,不由得放开胸腔子大笑起来,笑的意味深长,笑的肆意畅享,笑的浑身发抖,笑的······,果子娘笑的弯着腰咳嗽起来,这咳嗽有着极强的传染能力,另三个女人也跟着咳嗽一阵子,总算把笑憋了回去,月芹抹了抹眼角的泪花,一本正经地接着说道:“幸亏这两家成了对门,不然不知会有多少人家不安心哩!这对野鸳鸯还要选顶层,也亏了他们的顶层设计,想法真是高屋建瓴!顶层里,少了人们踏去的脚步,免得惊动了他们的鸳鸯美梦!”月芹不愧是肚子里盛着高中文化,新词儿也能拽上几句,听得大柱娘一楞一楞的。

是啊,穆狗蛋和仇香香相好的事,除了仇香香的男人不知道,村子里的老老少少们想必都晓得的,穆狗蛋的媳妇是个老实巴交的女人,成天被穆狗蛋训得像个三孙子,偶尔回个嘴,便招来穆狗蛋的一顿老拳,管不了,女人索性啥也不管了,除了做饭干活,默默地料理家务,院外的事不闻不问,穆狗蛋就自由的像脱了缰绳的野马,在外野搞!

仇香香的男人在外打工,也是随了李家老三去了新疆,和月芹家,腊梅家的两个男人一个工地上干活,一个屋棚里睡觉,但两人从没有向仇香香的男人透露半个字的内容,穆狗蛋和仇香香的事两个男人都从各自的媳妇嘴里听得全乎着哩,可打死也不敢说出来,甚至晚上做梦都提着心神,怕在梦里泄了天机;他俩知道,香香的男人是个倔脾气,杠筋头,知道了怕是要立时挥刀赶回家,把二人剥皮抽筋,碎尸万段,如此天大的干系,谁敢去戳破这大大的马蜂窝!

天下的男女们哪个不晓得,相好偷情这档子事,人一旦陷进去,再也由不得自己;和自己老婆的正常生活,相较于那种悄悄偷来的愉悦完全不在一个段位上,和老婆的生活时刻掺杂着油盐米醋,吃喝拉撒,爱,被这些繁琐之事稀释的稀汤寡水,平淡无味;和情妮的爱则是纯纯的,没有家长里短,人情世故;男人和老婆好,老婆多半是赤裸裸,直通通的;男人和情妮好,情妮皆是抹油喷香,萌萌哒哒,半推半就,欲辞还休;偷的人都会撒娇,调来的情味道浓郁,昧心爱回味悠长;陷进去,男人不能自拔,女人再无主张;多年来,村东的穆狗蛋和村西的仇香香一如既往,勤勤恳恳地走动着,忘乎所以地相爱着!

“幸亏他两家对了门,感谢他俩家作了邻,不然,不论谁和仇香香选在一起,岂不是夜夜不能安生,真怕穆狗蛋拍错了门,放进屋里,被这淫货给收拾了,噫、噫、噫!想想身上就起鸡皮疙瘩”!果子娘边说边抖缩脖子,好像有条瘆人的墨绿色的毛毛虫在脖领上涌爬。

腊梅截住果子娘的话头,摆摆手道:“求求你,莫再提了,这种恶心事说出来让人腻歪,脏嘴龌耳的,不提了,不提了!”

女人们放过了穆狗蛋和仇香香,沉默了片刻,果子娘又打破平静,有些恨恨地说:“四俊这货刚开始签字时,嫌拆迁款补的太少,闹腾了一阵子,最终也没能干过镇上的干部们,真不知道领导们用了啥法子让他服服帖帖地从了的?说实话,在咱村子里没有人敢惹他,可要是出了村边边,到了别人的一亩三分地里,他要再耍混耍横,人家认他娘是老几啊,早就揍他狗日的人仰马翻!”

月芹接着说道:“这个狗日的货,见天里拎着个破酒瓶子,里面装着几滴猫尿,嘴对嘴吹来吹去的,喝的熊脸像猴腚似的,埋汰的八天不洗脸,满眼刺模糊,外号鬼不沾,就是个窝里炸刺的主,四十多岁混成光棍一条,成天叫嚣一世为人了,恐怕他这一世的人字也难写清亮了,哪个有家有院有老有少的人去踩这堆臭狗屎呀!不信你惹他一个试试,他会像癞皮狗一样赖进你的家里面,摸刀割脖,挽绳上吊,装死装疯,胡球乱骂;横竖他是一条人命,到了这地步,你会为了肃静,为了你一家的平安日子,去向他俯低作小,作揖打躬,喃喃认错,求得他的谅解,原谅你的无知,祈盼他宽恕,然后,再好酒好菜地供上一桌,由他吃得饱嗝连连,方能像送神一样地把他送出院外;有这一回,你会记一辈子的,往后村里村外的见了,你要老远就堆起笑脸来,近乎献媚地逢迎招呼,即使如此,说不定这狗日的货对你的招呼连头也懒得点一下,转过身来,指不定还要骂你的祖宗,这要是和他对门做了邻居,见天的门里门外楼梯过道里碰面,实不知如何应付!老天爷,弥陀佛,关公老爷您保佑,万万不能让他做了咱的邻居啊”!

腊梅见月芹双手合什,求天拜地的样子,倒笑了起来:“看把你吓得,不会有这么巧的事吧!满村子就这几个泼皮货,有六百多家混着哩,运气不会差的这么离谱吧?”嘴上这么说,心里仍是忐忑着!

大柱娘这时插过话来,半低着头很认真地说:“现在全国的政府都在打黑除恶,四俊这货做下的这一切又黑又恶,说不定在政府里已经挂上号了,说不定哪天就被政府收了去,关进高墙里,有电网网着,他不是成天嚎叫着一世为人吗!那里的房子该是他最好的归宿!”

腊梅,月芹和果子娘听得大柱娘这么一说,眼前也觉忽地一亮,月芹说:“大柱娘,你成天窝在家里,想不到天下的大事还知道的不少哩!”

大柱娘听得夸声,脸上溢出笑来,旋即有些自嘲地说:“扫黑除恶这事儿,电视里天天讲,时时播,搞得震天动地的,三岁娃娃都晓得,我知道一些算个嘛事呀!”

“是啊,知道是知道的,但我们就没往四俊身上想,你说得对着哩,说不定哪一天政府就把他收了去!”果子娘此时竟长长的嘘了口气,身上渐觉轻松起来,边说边把右腿搬起轻轻地架在了左腿上,轮到右腿压左腿,右腿也学起左腿得意洋洋地晃动起来,果子娘善于搞平衡,这样,左腿,右腿互不吃亏,她自己也乐得自在!

四个女人唠了半天的话题,话题里悬浮着的重重阴霾,至此总算露出了一束淡淡的曙光!

李庄村,这个古老的村庄,这个在深深的小巷里,坑洼的泥路上日日里行走着熟人的村庄;这个好人和坏人心腔里都透着光,曙着亮的村庄,这个能让人们的身体和灵魂都能安全存放的地方;也许,也许撑不了几天了,随着选房,搬迁,复垦···它——就将永久地消失了!

初秋的夜,凉凉爽爽,村庄里,人们依旧睡的正香,月芹在朦胧中依稀听见二屁在叫,叫声和着大眼的梦呓,梦里面,大眼和二娃子仍在格斗,大眼抠着二娃子的嘴,二屁叼着二娃子的腿······

窗外,正月儿弯弯,星儿郎朗!

同类推荐
  • 丞相大人是妻奴

    丞相大人是妻奴

    从小青梅竹马的长安与故里见证了朋友的情感过程,并且一起经历各种误会,事故,感情逐渐升温
  • 寻那白衣少年

    寻那白衣少年

    我在梦中行走,记录我梦中的故事,以第一人称,告诉我梦中发生的事,也为寻找我梦中的哪位白衣少年
  • 一抹春秋

    一抹春秋

    孩子在这绝望的秋天长成了男子汉,可他却远远不知足。他一直幻想着长成魁梧的男人,这样便成了母亲另一只结实的手臂。可他却远远不知道他得等到下个无常的秋天,或者再下一个。他能够等到的却只是一片春天……
  • 所有辜负皆是成长

    所有辜负皆是成长

    一章节一个故事愿世间所有辜负都是我们成长的基石也愿我们在成长的道路上一帆风顺
  • 你曾是我的万千星辰

    你曾是我的万千星辰

    安夏听过最残忍的话就是季晴川的那句“我不爱你”。十二年间,她把季晴川放在心尖上,最终却被他送进监狱,饱受折磨。他曾狠心的把她的心踩在脚下,却在某一天悔恨不已的对她说:“其实我一直爱的是你。”而她,满心疮痍,只能苦笑着回他一句:“可惜我已不再爱你。”
热门推荐
  • 天行

    天行

    号称“北辰骑神”的天才玩家以自创的“牧马冲锋流”战术击败了国服第一弓手北冥雪,被誉为天纵战榜第一骑士的他,却受到小人排挤,最终离开了效力已久的银狐俱乐部。是沉沦,还是再次崛起?恰逢其时,月恒集团第四款游戏“天行”正式上线,虚拟世界再起风云!
  • 中北欧现代著名作品(世界文学百科)

    中北欧现代著名作品(世界文学百科)

    本套书系共计24册,包括三大部分。第一部分“文学大师篇”,主要包括中国古代著名作家、中国现代著名作家、世界古代著名作家、亚非现代著名作家、美洲现代著名作家、俄苏现代著名作家、中欧现代著名作家、西欧现代著名作家、南北欧现代著名作家等内容;第二部分“文学作品篇”,主要包括中国古代著名作品、中国现代著名作品、世界古代著名作品、亚非现代著名作品、美洲现代著名作品、俄苏现代著名作品、西欧现代著名作品、中北欧现代著名作品、东南欧现代著名作品等内容;第三部分“文学简史篇”,主要包括中国古代文学简史、中国近代文学简史、中国现代文学简史、世界古代文学简史、世界近代文学简史、世界现代文学简史等内容。
  • 诸天之不羡仙

    诸天之不羡仙

    凌叶穿越了。看着这危机四伏的世界里,凌叶的嘴角逐渐上扬。他,终于逃脱了女友的魔爪!
  • MiseryorMercy

    MiseryorMercy

    对,以一只丑陋的毛毛虫的姿态闯入你大好的生活赶走了你的公主,拆散了你的家庭,把你拖进无尽深渊,让黑暗吞噬你,让你的骄傲变得一文不值。然后我变成美丽蝴蝶飞出你肮脏的世界。
  • 道凌九霄

    道凌九霄

    少年被遗弃与深山之中,为一猎户收养,一日踏入深山寻觅药草,获一代剑神传承,自此扣开修道之门。
  • 逃杀乌托邦

    逃杀乌托邦

    欢迎加入逃杀游戏,各位玩得愉快--来自天使的祝福
  • 笑战穹苍

    笑战穹苍

    万古长河,唯我独尊,天命自归于我,诸般皇图霸业,终是梦幻成空,不过一笑尔!看懵懂少年,如何游历四方,征战天下,于成败之中,脱胎换骨!
  • 我是洛国富家公子

    我是洛国富家公子

    穿越到一个富翁的儿子身上,本来败家才是我的任务,但作为一个接受过现代教育的人,穿越过去当然要做一些事情!其中却触及到我这辈子本不该碰的东西……本文章用第一人称的叙述手法,带你真实体验富豪的生活。注:本人笔风有点奇怪,可能会影响阅读,请原谅。
  • 帝胄诀

    帝胄诀

    本欲只盏杯酒,仗剑天涯,随塚而逝......是造化弄人,还是命中注定?屡屡迷雾尽揭开,重重危机皆袭来!是规避,亦或坦然......
  • 天行

    天行

    号称“北辰骑神”的天才玩家以自创的“牧马冲锋流”战术击败了国服第一弓手北冥雪,被誉为天纵战榜第一骑士的他,却受到小人排挤,最终离开了效力已久的银狐俱乐部。是沉沦,还是再次崛起?恰逢其时,月恒集团第四款游戏“天行”正式上线,虚拟世界再起风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