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子源:“苏先生,你觉得公众对水澜澜的争议是出自哪一种情感?是否有男女的区别?对水澜澜的参赛画作能不能做出推测?”
“我支持首席评委的意见。”苏秦海一副无所谓的样子,“至于参赛作品,只要不是情色画就好,毕竟现场和电视机前面都有很多孩子。”
宁羽月正色道:“对此大家不用担心,大赛的工作人员都是最专业的,绝对不会切换出任何不适宜儿童观看的画面。”
苏秦海接话:“大概很多人要失望了。”
现场观众发出会心的笑声。
“宋教授说只有水澜澜一人有争议性,言外之意苏服白不具备争议性?”
“我手头上的资料显示他今年十六岁,在获得丰水新秀大赛参赛资格之前的人生都平平无奇,虽说一直坚持画师的道路,可没有任何突出的表现。”
“别说拿得出手的画作,连完整的作品都没有。”
“我认为将‘争议性’放在他身上是合适的,毕竟丰水新秀大赛不是什么儿童绘画比赛。”
“丰水新秀大赛的意义是将在小范围内有一定名气的青年画师聚集在一起,给他们一个同台较量的机会,也给他们一个在更大的舞台、更多市民面前展示自己的机会。”
“苏服白有名气吗?”
“我知道苏服白的参赛资格是宋教授审核通过的,我也没有质疑宋教授的意思,刚才说的只是个人的一点感想。”
宁羽月摊开手,露出一丝歉意。
笑容仿佛固化在周罗恒的肉脸上,此时笑容更加自然,发自内心,“对这个孩子我是很同情的,他是个孤儿,而且身体不太好,常年精神恍惚。”
“钱勿用校长将参赛名额给他,我能理解。改变人生的机会,来自家庭的给予、来自自身的努力,对一般人而言,不敢说很多,但终归是有的。对苏服白,机会可能只有这么一次,如果钱校长不给他这次机会,他的人生将会永远重复之前的十六年。”
“如果他能拿出完整的作品,我指的是入器的作品,无论水平高低,我愿意给他一个最具潜力少年奖。”
何晓全的手机振的停不下来,旁边的观众多次投来异样的目光,何敏很想把他的破手机砸了。
“周罗恒评委人很好,苏服白的奖项稳了。”
“主持人太不专业,亏她还是市电视台的当家花旦,连最起码的对所有参赛选手态度公正都做不到。为她儿子说话好,到苏服白这儿,就这也不行那也不行。”
“说宁羽月不专业的你是从来不看新闻也不看综艺吗?她要是不专业丰水市就没有专业的主持人了。只能怪手头的资料落后,如果她亲眼看到过《父与女》,绝对不会质疑苏服白。”
“你们看出来了吗?其他评委和主持人跟宋教授之间不太和谐。”
“我看过前几届比赛的重播,也是这样的,各自有各自的观点,发生冲突很正常。”
“你说的是观点之间的冲突,现在明显是人和人之间的冲突,故意针对彼此。”
“父母一个是主持人一个是评委,摆明了要给他们儿子保驾护航,让苏凯拿新秀奖。其他评委睁只眼闭只眼,搞不好都事先沟通过。宋教授不愿意同流合污,自然就成了他们的眼中钉肉中刺。”
“不管这些,也没能力管,只要不影响苏服白拿最具潜力新人奖就行。”
何敏瞄一眼弟弟的手机屏幕,对苏服白这个名字有些熟悉,很快回想起来,前段时间弟弟经常提起,每次都是咬牙切齿。
看着何晓全发送“为苏服白加油”,接着这句话在多个群里刷屏,她无奈的翻白眼。
“你不是很讨厌他吗?还说全校学生都讨厌他。”
何晓全怒视,“你别乱说话,苏服白是我的偶像,也是我们三中的骄傲。”
“有人心怀叵测临时更改参赛规则,苏服白不得不把参赛作品当做代表作送去审核,没有时间创作出更好的参赛作品,否则他能拿新秀奖的。”
被振动吸引来的目光,其主人们纷纷嗤笑。
“今年要么没有新秀奖,要么就是苏凯,他的先天条件太好了,别人无法相比。”
“邱明也不错,我看过他的《冷漠》,就像身临其境将新闻里发生的事体会一遍,当时就流泪了,而且很自责,似乎我就是视而不见的路人之一。”
“抛开名声不谈,水澜澜才是最有希望拿新秀奖的,她成名很早,上一届的程琪还寂寂无闻的时候已经崭露头角。”
不知不觉间,时间过去四十分钟,按照往届的惯例,接下来将进入真正的点评阶段。
比赛时间两小时,四十分钟过去,参赛作品基本都完成整体的轮廓,剩余的时间里完善细节,以及入器。
五块副屏幕分割出三十个画面,显示三十位参赛选手的正脸,此时画面切换,显示的是三十幅参赛画作。
安装在画架边角的多个摄像头捕捉画面,并以算法平衡、拼接,画作以正前方的视角完整的呈现在副屏幕上。
三十个小画面确实有点多,可有些作品总能在第一时间抓住视线。
一只拟人化的卡通兔子在跑步。
几乎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兔子身上,认真的思考这是什么鬼?
画面切错了?切换成小区儿童绘画比赛?
照这个标准来看,卡通兔子画的还是很不错的。
之前的直播,画面几乎都交给主持人、评委和现场观众,很少切换到副屏幕,因为没有意义,谁想看三十张被画架挡住的半截脸。
何晓全的手机振动,一条条消息闪烁。
“谁画的兔子,太儿戏了,简直不尊重丰水新秀大赛。”
“这是跟推荐人有仇,还是跟自己有仇?”
“何晓全,快告诉我们哪一幅是苏服白的作品。”
“除了卡通兔子,我看着每一幅作品都不错,苏服白可能不止拿‘安慰奖’,太好了。”
何晓全嘴角抽搐,现场观看比赛,从头到尾始终在关注苏服白,他对卡通兔子的位置太熟悉了,就是自己每次抬头都去看的地方。
“卡通兔子。”
“我们看到卡通兔子了,问你苏服白。”
“卡通兔子。”
再次敲下四个字,他浑身没了力气,心里很难受,为苏服白难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