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着苏凯。
“有些话之前我没对你说，你的《海难》让我很失望，观众为你鼓掌欢呼‘壮观’的时候，我真想上去把那副画撕了。”
“海难给人的感觉应该是壮观吗？”
“我特意为你在飓风洋的岛屿上建造全透明堡垒，让你亲眼观看、亲身感受海啸的力量。还有一件事没跟你说，为了让你真正感受海啸的可怕，我请人为堡垒地表全透明的部分入器，故意显得不那么牢固。”
“你害怕了，只待了不到一个小时就躲进地下室，所以你的《海难》只是壮观。”
“后来我想明白了，不能完全责怪你。”
“从今天开始，无论有多么艰难，无论面对怎样可怕的灾难，我们父子一起去面对。”
好一幕父子情深。
苏服白是个孤儿，他怀疑苏秦海是在报复，为苏凯没拿到新秀奖。
这也算是另类的狗粮吧，他表示吃的很饱。
“菜上齐了，赶紧来吃饭吧，过一会儿菜都凉了。”
自己的画作给别人带来正面的影响，苏服白很满足，内心有强烈的自豪感。
宁羽月一身居家的打扮，盘起的长发也松开自然披散，对苏服白的态度透着热情。
出得厅堂入得厨房，说的就是这种人。
在舞台上口若悬河、侃侃而谈，烧菜的手艺也不差，几样家常菜做得十分可口。
“之前给你打电话用的是我的私人号码，如果有需要帮忙的可以用这个号码联系我。”
“绘画方面我肯定是帮不上忙的，新画作的宣传，或者是画作有影视、音乐、小说方面的改编意向，我认识不少专业人士，可以帮你联系他们。”
影视、音乐、小说作品配以入器的画作是常有的事，一幅优秀的入器画作改编为影视、音乐、小说也不少见。
吃完饭，苏秦海又一次邀请苏服白去他的画室，介绍其它的画作。
他说的更加细致，完全是经验的传授。
虽说脑海里有许多完整且优秀的作品，可是如何表达，如何转化为一幅画，苏服白仍然需要摸索。
苏秦海的经验传授令他受益匪浅。
“以故事、画面描述情感和纯粹情感的表达，我目前把握到一些精髓，如何将感悟表达为画作，仍然没有一点眉目。”
“纯粹的感悟，不包含丝毫情感。”
擅长用笔描绘山川河流、自然景观，苏秦海对于感悟的表达更有经验，苏服白虚心请教。
“感悟和感悟是不同的，有些偏‘虚’，有些偏‘实’。”
苏秦海敲敲画架，“所谓的‘虚’，比如人生的哲理或者在社会生存的经验，所谓的‘实’，比如我和小凯，喜欢画山川河流、自然景观，对天地自然的感悟，它是有实体存在的。”
“以我自身的经验说一说吧，画面是最直接的引导，然后是情感，对自然的感悟也包含着一定的情感。”
“描绘一座高山，可以说山势雄奇，也可以说道路艰险，两者包含着不同的情感。”
“嗯，比如小凯的《海难》，海难带给人的是濒临死亡的绝望、恐惧，这就是情感的引导。”
认真聆听的苏凯脸上发烫，他的《海难》并没有让人恐惧、绝望。
“纯粹的感悟是最难描绘的，也就是‘讲道理’，道理往往是社会的需求，更进一步说，它是社会整体利益的导向，对大部分人有利、有用，但未必对所有人有利、有用。”
“不要掺杂情感，只能从画面入手。”
学习是对所有人都有利的，只是学习的内容不同。
付出时间、精力却未必有收获，加上过程枯燥乏味，让很多人失去动力。
人是社会的一部分，有强就有弱，而社会整体的资源是有限的，即便所有人不吝惜时间、精力去学习，社会地位仍然是有高有低，获得的资源还是有多有少。
这么想有些悲观。
从个人的角度，高效率的学习能获得更强的竞争力，改变自身的社会地位。
从社会整体的角度，如果所有人都能高效率且自觉的学习，无疑能推动文明的高速发展，从而令社会整体的资源提升，分配到个人身上也会提升。
“道理”的背后真的是赤裸裸的利益导向。
学校的“道理”是学校的利益，公司的“道理”是公司的利益，哲理就是社会整体的利益。
苏秦海介绍了很多自己的经验，相当一部分和苏服白的设想不谋而合，证实了他从自身创作经历中总结出的经验是有效的。
晚上又有一顿饭，同样的丰盛、美味，吃完饭后苏秦海开车送他回家。
充实的一天，除了没干正事。
临摹画作只完成一幅，今天到现在连笔都没碰过。
时间还早，还有十来天，索性今天就不画了，他还有更重要的事。
“前天是何晓全、朱启峰请客，昨天是李玥儿，今天是苏秦海一家，嗯，中间还吃了顿‘牢饭’和‘狗粮’，如果天天如此，我还挣钱干什么？”
苏服白感慨，刚刚研究完学习对个人和社会整体的进步意义，自己就开始堕落。
要尽快完成《劝学》，和堕落的自己告别。
“不可能天天有人请客的。”
……
奢华的别墅，年轻俊朗的主人，水晶杯，陈酿八十年的葡萄酒，一杯足以在苏服白住的小区换一套房子。
苏青双手各端着一杯酒，左手酒杯递向水澜澜，水澜澜没有接，捧着半杯纯净水。
“丰水新秀大赛上没有收获，没关系，我们还有别的机会。你应该明白，有些人生来就拥有比其他人更多的机会，如果你愿意，你也可以拥有。”
一口将左手中的酒喝光，价值不菲的水晶杯随意丢掉，摔得粉碎。
水澜澜放下水杯，摆弄起茶几上的平板。
“对我而言是有收获的。”
“如果我拿到新秀奖，必然会引来剧烈的争议，好的结果是舆论倒向我这一方，顺理成章的转型，坏的结果是舆论彻底将我打死。”
“事实上我拿到新秀奖的可能性不大，五个评委个个都是人精，他们才不会给自己找麻烦。”
“现在的结果很好，所有的热点都被苏服白吸引走，没人关注我，也就没人反对我。”
另一个水晶杯也摔得粉碎，怒意和酒气令苏青双眼发红。
“不要在我面前提他，我一定会让他为自己的忤逆、傲慢和狂妄付出代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