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阳谷一寻常人家。
刘青枝直到半夜才回来,她将门开了进去再从里面上闩,推开堂屋的门,点燃了蜡烛。
她回头去关堂屋的门,却发现门上倒映着一个长长的影子。
刘青枝猛地一回头,胸口急剧地起伏,正中间的桌前,一位瘦削精壮的汉子坐在桌前。
“妈呀,”刘青枝使劲拍了拍胸口,“你吓死我了,讨厌!”
白胜的脸上阴晴不定,他直直地盯着刘青枝看着,一言不发。
“又没做亏心事,你怕什么?”白胜道。
刘青枝没有理他,拿过茶壶倒了杯水给他,自己坐在旁边抚平着刚才惊恐的情绪。
“今晚去哪里了,半夜才回来。”白胜问到。
“没...没去哪里。”刘青枝表情有些不自然,被敏锐的白胜一眼看穿。
“我知道你定是跟哪个男人又勾搭上了,是不是?”
刘青枝愤怒地瞪着他,“你就这么样的起疑心,我在你心里一直都是个婊子,从未变过,对不对?”
“你不必演这出苦肉戏,我想查,早晚会查出来的。”白胜看着茶碗里的茶水。
“你这个没本事的男人,”刘青枝忽然哭了起来,“你以为把我从青楼里赎出来,就是给了我幸福,然你没权没势,也不打工,只靠偷东西为生,又怎能养活得了我?”
白胜摇摇头,道:“打工是不可能的,这辈子都不可能打工,做生意又不会做,只好偷东西了。”
抹了一把脸上的胭脂泪,刘青枝又道:“还有,你以为我是自愿的?是那西门庆看上了我,非要威逼利诱教我去伺候他,你觉得我一个孤苦伶仃的青楼女子能拒绝得了么?”
“啪。”
白胜怒急,一巴掌将桌子拍得震天响。
“欺人太甚,我这便去杀了他。”
刘青枝赶紧握住白胜的手,“你只知他西门庆是个感情放荡的公子爷,身边却有两位绝世高手保护,你若是去了,岂不是送死?我在青楼混荡多年,还在乎这一次么,反正你爱的是我的心,这一次,咱就忍下去了好不好?我实在不能眼睁睁看着你去送死,你要是没有了,我也要跟着你走,咱夫妻天堂相聚,这也不错,但我腹中的孩子,该怎么办?他总无罪,更何况这是我们的血肉,你忍心看着他随我们一起死么?”
说完,刘青枝眼泪不自觉地顺着脸颊流成两条小河,坐在白胜旁边,掩面哭泣。
“孩...孩子..”白胜不可置信地看着刘青枝,右手颤抖着摸向刘青枝的小腹。
微微隆起的触感,令白胜眼眶通红。
“我白胜有后了....”
激动了一会儿,白胜又低下头一阵懊恼,他握住刘青枝的手,道:“我这就干一票大的,等事成了,我就接你们娘俩离开这里,远走高飞,过神仙般的日子。”
“嗯,”刘青枝擦着眼泪,含情脉脉地看着白胜。
午夜,月圆无缺,一道绿光划破天空,似是流行划过。
今日轮到武松值班巡逻,林楚新闲来无事,坐在大街前的面摊上吃着一碗阳春面,赏着街上形形色色的小摊风景。
待林初新嘬了一口面抬起头之后,竟发现面前多了个人。
“妈呀,吓死我了。”林初新拍着胸口,差点没一口面噎死。
沈飞雁捂着嘴笑了几声,道:“就你这个胆子还当官呢,不得被你的手下笑话死。”
“我的兄弟们对我好着呢。”林初新喝了口汤缓了缓,不知这西门庆的贴身女保镖为何又跑过来找他,难道他身上有什么东西吸引着她。
难道是那个纹身?纹身有什么好看的?
“我就这么坐在你面前看着你吃面,你不觉得有些尴尬么?”沈飞雁托着精雕细刻般的下巴,眼里含笑地望着他。
“小二,再来碗面。”
林初新沉默了一会儿,才道:“沈姑娘来此难道也是碰巧来吃碗面,还是,来找我的?”
“呵,”沈飞雁道,“你这人真自恋,怎么就知道我是找你的。”
林初新挠挠头,不知道该说什么,便低头继续吃面。
“但我还真的就是来找你的,”沈飞雁笑道。
“噗,”林初新差点又是一口面呛死,惹得沈飞雁噗嗤大笑。
好容易吃完面,喝了足足有半碗汤,林初新看着面前的女子,终于忍不住疑惑,问道:
“沈姑娘不跟在西门官人身边护他周全,跑过来找我有什么要紧事吗?”
“没什么要紧事,就是想...”沈飞雁双颊一红,说不下去,低头吃了口面掩饰自己脸红的表情。
“?”林初新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就是好奇你为什么和西门庆长得一模一样。”沈飞雁忽然想出一个借口,抬头对林初新道。
“这个,我也不知道,只能说是世界之大,无奇不有,有两张一模一样的面孔确实稀奇,但也不是不可能发生的事情。”林初新道。
过了一会儿,沈飞雁面色有些犹豫,似乎是有些话想说,终于下定决心后,她随即道:“实不相瞒,我对你身上的那个纹身,其实非常感兴趣,你能详细和我说一说关于你这个纹身的事情么?”
“我能看出来你对我身上的纹身很好奇。”林初新道。
这个纹身或许和自己的穿越有关系,然而在这个世界,还有人对自己这个诡异的纹身感兴趣,难不成这个纹身里,还隐藏着什么惊天的大秘密?
不行,必须要搞清楚她想了解这个纹身的原因,说不定搞清楚了,自己还有办法能穿回去。
“不知沈姑娘对这纹身有何好奇之处,可否告与我?”
沈飞雁顿了一下,道:“我自小患有奇病,父母遍寻无医,最后被我师父看中,收为徒弟,这才续命至今,家师临走时曾传与我一张十二紫徽图,这图上的十二张图,只要能找到身上天生带有其中一张图的人,我的命就有救,不然...”
“不然怎么样?”林初新好奇道。
“不然我便活不过而立之年。”沈飞雁道。
“原来是这样,”林初新点点头,看来并没有什么危险,只是关乎她人的性命。
但是为了更稳妥一点,林初新还是继续问道:
“那你要是找到那个人,该让他怎么样帮你呢?”
“只需要取一点血当做药引便可。”沈飞雁道,“指甲盖大小的一点点血,足够我炼出一枚小小的丹药便可大功告成。”
“所以还请官人多说说你这纹身的线索,我好去寻找天生带有此纹身的人。”沈飞雁抬起头,清澈黝黑的双眸中带着满眼的希望,林初新被这目光盯得有些不自然,忙把头偏向一边。
他还不熟悉这个女子,以防被骗,他还是要小心些,等慢慢了解了之后再做救人的打算。
“那是家父为我纹的身,我也不知道,而且家父去世多年,怕是找不到什么线索了。”
沈飞雁满眼的希望破灭,林初新纵然不忍看到这样的结果,但天大地大,自己的狗命最大,万事还是要做好充分准备,方能行动。
“你今年多大了?”林初新问道。
“二十六,还有四年时间。”沈飞雁道,“看来这就是天意,我已经不奢望能找到解药,只希望能够快乐的度过这四年的余生。”
“是啊,”林初新叹道,“万一花了四年时间还是没找到,那这四年时间,就是白费了。”
“所以,你能陪我走过这四年时光么?就当是我死前的最后一个愿望。”沈飞雁看着林初新,漂亮的双眼中又重新燃起了希望。
林初新在这一刻猛地想起了潘金莲那张倾国倾城的俏脸,占据在脑海中消散不去。
看来自己真的是西门庆的后世,对潘金莲的感情这么难以割舍。
虽然他不知道沈飞雁为什么要他陪着她走过生命中最后的时光。
但是他也不希望再看见这双重新燃起希望的眼睛再次熄灭。
“荣幸之至。”林初新笑道,“但是你不是还要保护西门庆?”
“没关系,让我师兄代替我。”
沈飞雁也露出了甜美的笑容,此时林初新才发现,原来这样一个平时透露着冷冽与杀气的女侠,也能笑的这么摄人心魄。
“老板,来碗面,”不远处一精瘦男子坐在他们旁边的座位上,侧对着林初新而坐。
林初新只是看了一眼,顿时觉得这人有些熟悉。
他使劲偏了偏头,终于看到了那个人的正脸。
果然,这人他见过,而且是在现代。
此人就是大名鼎鼎的电瓶革命者,窃格拉瓦.周?
林初新颇为好奇,一时间竟然忘记了沈飞雁的存在。
“你在看什么?”沈飞雁也好奇地顺着他的目光向后看去,只看见一个瘦瘦的中年男子,并没有什么特别的。
“没什么,好像遇到熟人了。”林初新道。
另一边,白胜敏锐的察觉到了两道落在他身上的目光,一个是暗藏杀气的江湖高手,另一个,竟是身穿官服的官府中人!
难道暴露了?白胜皱眉,自己虽是江洋大盗,但多年来从未将自己的面貌透露出去,更不可能会有人认出自己,但也不排除有意外情况。
“我过去看看,马上回来。”
沈飞雁点点头,林初新随即站起身来,一步步向白胜走去。
他想知道这个大名鼎鼎的家伙的前世究竟是怎样一个人,是成功的商人,还是摊前小贩,亦或是,仍然为盗?
随着林初新一步步逼近,白胜脸上渐渐流下了一行冷汗,那个身穿官服的家伙竟然向他走了过来。
沉住气,他有可能只是从自己这里路过。
但感受到那个江湖高手灼热的目光之后,白胜不由得多想了起来。
不行,万一他们真的认出了自己,那他今日岂不是就要栽在这小面摊里。
谨慎起见,自己还是赶紧离开这里。
白胜拿起桌上的草帽,往头上一扣,起身就要快步离开这里。
林初新见他忽然离开,便快步上前,同时喊道:
“喂,别走!”
林初新追了上去,一只手搭在了他的肩膀上。
被这一动作惊地一激灵,白胜下意识就抓住那只手,一个转身翻滚将林初新甩飞了出去,同时脚尖一点,整个人如同窜天的老鼠般迅速溜走,片刻便不知踪影。
林初新躺在地上,浑身沙尘,抱着自己刚刚脱臼的胳膊,一脸懵逼。
“这....这是什么骚操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