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了知了。”蝉在树上边吸取汁液边鸣叫着，像是表达心中的喜悦，只不过这叫声在这炎热的夏天令人更加烦闷。
一名朗俊的中年人牵着一名小孩走在这路上。
“到了。”两人停在一座茅草屋前，眼前一名素衣的男子正在凉棚中品茶。
“有酒么？”中年人问道。
“只有茶。”素衣男人看都没看出声之人答道。
“茶有什么好喝的！”中年人没好气道。
“修身养性，解暑消闷。”素衣男子答道。
“喏，给你介绍一个徒弟。”
“我不收徒。”
“你知道我只会打打杀杀，这小家伙跟着我指不定成什么样子。”
“教他习武不好吗？以后能有自保能力。”
“我只会教他打打杀杀，教不好做人的道理，万一走上歪路，又有我毕生所学，这不无敌于天下吗！”
素衣男子放下手中茶杯，看着那笑吟吟的中年男子。
“也对，交给你这种厚颜无耻之人确实不好。”他又重新品了一口茶道。
“什么叫厚颜无耻！我这叫玉树临风，风流倜傥，能武……还是能武！”
“恕不远送。”
“你好狠的心啊！我大老远过来一口茶也不给！”
“你自己不要。”
“我现在要了！”
“没机会了。”
中年人还想说什么，那素衣男子当即堵住他的话：“再不走，这徒弟我不收了。”
“好好好！”中年人甩甩衣袖，那杯中茶化作一条细水钻进他的口中，随后扬长而去。
“名字。”素衣男子看向小孩问道。
“啊？”
“名字。”他又耐心地重复一遍。
“欧……欧阳明。”
“年龄。”
“七岁了。”
“嗯。”
小孩有些不适应这简短的对话，来回揉着自己的手臂，以前跟那中年人在一起的时候，对方总是要说一大堆废话。
“从今天起你就是我的徒弟了，唯一的徒弟。”
“嗯。”
“喝茶吗？”
“苦吗？”
“品。”
“嗯。”
……
一眨眼，三年时间转瞬即逝。
少年已经十岁了，一头黑发扎在脑后，手中剑刃挥动。
“剑，要快！准！狠！剑心，要锋利至极，不受七情六欲影响，剑心不纯，剑无灵性。”
素衣男子在一旁循循教诲。
少年满头大汗，放下手中利剑。
“怎样？”
少年摇摇头，“没感觉。”
“再来。”
少年闻言，再次舞剑。
半个时辰后，少年停下。
素衣男子瞥了他一眼，道：“还没感悟到？”
少年摇摇头。
“先去把今天的药澡泡了，然后跟我去个地方。”
“去哪？”
“那家伙那里。”
少年有些诧异，经过两三年的相处，他这师傅的性格他已经摸透了，喜怒哀乐不会表于脸上，平常说话行事都彬彬有礼，态度和善，只是对一个人不注重礼节，那人就是三年前让他拜师之人。
这一声“家伙”欧阳明就知道要去什么地方了。
那是座悬崖，悬崖上有着一棵枯树，巨大无比，在树干上，有着一个能容一名成年人通过的树洞，在那树洞中，点点灯光透出。
素衣男子气息绽放，头上的青丝轻轻飘动，周围的花草摇曳着。
“谁啊？”那树洞中，一名邋遢的男子走出，揉揉朦胧的睡眼，打了个哈欠。
“是你啊，找我有事？”
素衣男子静静地看着他，不说话。
“啧！真是矫情，走吧走吧，进去说进去说。”中年男子让开，让其进入树洞。
树洞中有种异味，素衣男子微微皱眉，拿着一块手帕轻掩口鼻，同时递给欧阳明一张。
欧阳明摇摇头，示意不用。
中年男子有些不喜，一把夺过素衣男子遮在口鼻的手帕。“哪有那么多事！爱进进，不进滚！”
素衣男子强忍着异味，找了个地方坐了下来。
树洞中大部分地方都堆积着灰尘，散乱着各种杂物。
“有茶吗？”
“只有酒！喝？”
素衣男子摇摇头，邋遢男子也不理会，自己给自己倒满了一大碗酒，一股脑地吞下肚。
欧阳明看着那酒流入男子口中，口水流到了嘴角。
邋遢男子自然注意到了男孩那渴望的眼神，“怎么？想喝？”
少年瞟了一眼素衣男子一眼，有些心惧。
“怕他干嘛！以前你跟老子的时候没少喝，来，喝！”邋遢男子直接递给了欧阳明一罐，欧阳明不管冷眼盯着自己的师傅，感情深，一口闷。
那酒犹如一条火龙，在肚中盘旋，少年的脸开始泛红。
素衣男子眉头紧蹙，脸上终于多了一份色彩。“你教他喝酒？他才多大？十岁，还未及冠，你怎么教他喝酒！”由最开始的不喜逐渐变成了恼怒。
“嘶！”邋遢男子放下酒坛，发出一声爽快的声音，“说话文绉绉的，死板！我当年像他这么大都开酒馆了。”
“古人云，酒，乃兴火之物，及冠者食之，可通络经脉，未及冠者，肝火过旺，物极必反。”
“说人话！”
“对于没及冠之人来说，酒会对身体不好，伤及根基。”
“呵呵。”邋遢男子一声冷笑，“上古时期的老东西说的话哪有可信度，就算是真的，我难道会害这小子？放心吧，在他第一次喝酒的时候，我把《九酒脉》给了他。”
素衣男子终于有了大幅度表情，一脸惊讶地说道：“你竟然把那《九酒脉》传给了他？！”
“你不也在为‘寄灵’做准备吗。”
素衣男子沉默不语。
“小明子？”邋遢男子摇着熟睡过去的欧阳明叫到。
“他醉了。”素衣男子说道，嘴角有着罕见的笑容。
“嘿嘿，这小子酒量一直不好，每次喝一点都醉，偏偏还喜欢喝酒。”
将欧阳明抱到了床上，替他盖好棉被后，缓缓退出树洞。
“怎样？”
“睡了。”
“嗯。”
“‘寄灵’怎么样了？”
“还差一个月。”
“快了。”
“是啊。”
……
“喂！”
“嗯？”邋遢男子扭头看向对方。
“接下来这段时间他在你这锤炼吧。”
“怎么？”
“他不适合用剑。”
“可惜了，我看着小子眉清目秀的，以为是练剑的料。”
“你误会了。”素衣男子摇摇头道，“他用剑太强，锋芒毕露，不懂内敛，木秀于林风必摧之，这对他不好。”
“还有，尽管他天赋很好，但始终抓不住剑心。”
邋遢男子一边听，一边走，素衣男子跟着他讲着，两人在一处悬崖边停了下来，邋遢男子盘腿而坐。
“明白了，接下来就由我教他习武，你就教他习文。”
“嗯，从明天起，我每天都会来，顺便送来泡药澡的药材。”
“嘿嘿，你真是言不由衷，当初是谁说不收徒的，现在把人家照顾得无微不至。”
“它天赋好，长得帅，我乐意。”素衣男子咧嘴笑道，露出与平常不符的气息。
“话说你当时怎么遇见他的？”
“当年我外出历练，在众灵界的荒原上捡到了还在襁褓中的他，没办法，我这人最大的特点就是心善，就自己把他抚养到现在。”
“本来当时我看那地方天生异象，便过去查看，结果就捡到了小明子。”
“原来如此。”
“这个小鬼不一般啊，出生之时天地异响，不是神体就是血脉之力。”
“我明天开始教他十八般武器，看看他最适合什么。”
“嗯，也好。”
“我们逃出来走多久了？”邋遢男子问道，眼中有着一丝孤寂。
“十几年了吧。”
“哎，也不知道那些家伙什么时候找我俩，或者是我俩去找他们？”
“别傻了，我们终究要回去的。”
“在这之前，把那小鬼培养到这世间最强之人吧。”
素衣男子笑骂道：“好高骛远。”
“嘿嘿，不过只有这样他才不会受到伤害啊。”
“这是你说过最为重点的一句话了。”
“是吧，嗯哼？什么叫最为重点的一句话啊！”
“废话多。”
“我哪里废话多了！”
“比如现在。”
……
两人不知道的是，在那树洞口，有着一名少年在偷听两人的话。
听着听着，少年很是感动，握紧双拳，暗自下定决心：等自己变强大了，一定要保护好这两人！
只不过，在几十年后，他没有做到这件事，两个人都相继离世。
“算了，他还是住我那里吧。”
“舍不得？”邋遢男子有些戏谑地看着素衣男子。
“不是，怕他适应不了你那树洞的气味。”
“……”
时间不知不觉地过去，转眼已经黄昏，欧阳明才从树洞中走出来。
“醒了？”
少年点点头。
“走吧。”素衣男子牵起他的手，走下悬崖。
邋遢男子见两人走后，伸了个懒腰，“从明天开始就没这么轻松咯。”
……
“不是说我在龙叔那住吗？”少年明知故问。
闻言，素衣男子将他的小手攥得更紧，“不了，他说他晚上要用手寻找快乐，不喜欢有人打扰。”
“什么快乐啊？”
“小孩子别过问那么多，大人的快乐你不懂。”素衣男子嘴角微微扬起，有些邪邪。
“哦。”
“阿嚏！谁说我坏话呢！”
“家不是在那个方向吗？怎么去集市了？”少年问道。
“买酒。”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