农历腊月二十三，是传统节日中的小年。这一天在汉人聚居的内地，大小也是个重要的节日，根据不同的习俗，在这一天有些会吃饺子，有些吃年粽，也有的会在这一天杀年猪。总之是比较热闹的。
但在多民族大杂居小聚居的地方，这些传统节日却只有汉族和锡伯族会过，其他民族因为有着不同的风俗习惯，其新年也有着自己相对固定的日期。
所以84年的小年这一天，李道没有感受到太浓烈的过节的气氛，起码在他居住的这个小村落是这样的。不过就算有这气氛，今天的他估计也是没有太多功夫理会的。因为大棚里期待已久的辣椒和番茄终于要上市了。
辣椒总共两亩地，亩产大概在500公斤左右。番茄只有一亩地，但亩产却达到了3000公斤左右，这还是李道不清楚改进技术的情况下的产量，要不可能还要更高些。（SX省TY市南郊区小店公社孙家寨大队科研队，在市、区农业部门科技人员协助下，通过改进大棚番茄栽培技术，1982年产番茄32675斤）。
这产量远远超过了李道的预期，实际上前世也没真正去经营过这东西，只是照猫画虎的模仿，所以到底能产多少实际上也没个准确的估计。
当然，这些产量当然都是事后的统计，不可能看一眼就能大概估算出来。
此时的李道只知道辣椒和番茄大部分已经成熟，必须得趁着过年前这段时间尽快销售出去。看着挂满架子的番茄，李道知道光靠自己和巴克提一家人是肯定忙不过来的，于是乌孙别克和古依娜都被抓了壮丁。
因为有之前卖韭菜的经验，所以这回也算是轻车熟路，七个人一大早就开始采摘、装车。一辆车肯定是不够的，于是留下乌孙别克和巴克提的老婆看家，李道和古依娜两人一组赶一辆车装着两百公斤的辣椒，巴克提父子三人赶一辆车装着500公斤的番茄，一前一后向县城驶去。
临近年关，县城不像往日要午后才焕发出活力，从上午开始就已经有不少人在采购年货了。等李道等人赶着车到了县城时，发现菜市场已经熙熙融融挤满了人，卖菜买菜的，摆摊的做小买卖的，热闹非凡。
李道一看这么热闹，进里面摆摊怕是不可能了。众人只能将两辆马车停在靠近市场入口处的马路边上，然后照例掀开棉被一角，露出里面的货品，开始了吆喝。
结果是刚掀开盖在菜上的棉被露出下面的辣椒和蔬菜，还没等他们吆喝，就已经被人群围观了。倒不是他们很出名，而是本来市场人就多，他们这么大张旗鼓的摆两辆马车在马路边上，想不被注意都难。
关键还是人太多了，一开始只是三两个看稀奇，然后就引来更多人看稀奇，以至于后来的人挤不进去看不到前面的情形，甚至都不知道看得什么稀奇仍然一个劲往前挤着想一探究竟。
这下倒是省事的多，李道直接报出了价格：辣椒四块一公斤，番茄三块一公斤。这价格一报出来，围观的人立马就少了一些，这些人主要是进城采购年货的农民，他们是宁愿去买点更实用的东西都不愿花这冤枉钱。
后面的人终于逮到了空当钻到了前面，然后不少人也是终于满足了好奇心之后就转身离开了。
李道没有像上次卖韭菜一样实战自己三寸不烂之舌鼓动人买，只是有人问价格时态度热情地继续报出价格。因为还有一直围着没走的人，着急什么呢，总归会有人买的。
也不知是他的迷之自信呢，还是运气好，没等多久，就传来一个响亮的声音：“给我各称十公斤！”
一听这豪气的声音，李道就知道谁来了，虽然不知道姓名，但认识。这人不是别人，正是上次第一个买韭菜的那个中年人。
“大叔，好巧啊！”李道没急着卖东西，而是先打起了招呼。
“咦？又是你们？我还寻思是谁又整出了新花样，没想到又是你们啊，哈哈。”中年人笑道
“那可不，要不怎么说巧呢。但我敢给你打包票，在这县城能整出这东西的，估计一时半会儿不会有别人。”李道又开始了他的忽悠
“哦？看你这么自信估计是不差的。那以后有时间还真得找你好好聊一聊。怎么样？先给我称菜吧？”中年人笑着道
“嗨，你看我光顾着说话倒把正事忘了。马上就给您称！”李道一面说着一面招呼同伴干活
“大叔，别怪我多嘴，您买这么多吃的完么？这东西可是没法放太久的啊！”李道把一面忙活一面好意提醒道
“谢谢你提醒，我还想问你能提供多少呢？要是要的多能不能直接送货上门，省的我还得自己辛苦！”中年人回应道
“那当然没问题，不过我们的菜不多，也就这几天趁着快过年拿出来卖，卖完就在没有了。你要都能包下我就直接拉你那去，就不在这喝寒风吆喝了！”李道说到这时故意提高了声音好让周围的人都听到
“称好啦，你马车停哪的？我让他们给你送过去！”有了上次的经验，李道直接问道。
“好，那就辛苦你们了。”中年人也没客气，数出七张十元的钞票递给李道。然后领着纳扎尔和马尔丹两人朝自己的马车走去。
周围围观的人将两人的对话听的是一清二楚，尤其是李道故意提高音量说的货物有限的话。所以和上次卖韭菜的场景一样，这边中年人刚挤出人群，那边就有人喊着“称一公斤番茄”，又有人在这边喊着“称一公斤辣椒”，还有人底气不足的问道“半公斤卖不卖”。
李道是来者不惧，但吸取上次的经验教训，怕一会人多了引起混乱产生不必要的麻烦。开卖之前先是组织有意购买的人排好队，按秩序来。巴克提也照葫芦画瓢，依样操作。没一会儿，两辆马车前排起了两条长队。
一公斤，半公斤，车上的货物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快速减少，换来的是李道等人手上越来越厚的各种面值的钞票。
即便买的人不少，卖的人效率也还算是比较高，但毕竟有那么多的货品，等马车上被一扫而空的时候，时间已经过去了大半天。太阳已经懒洋洋的挂在西边，没什么热量了。
李道等五人打扫完战场，正准备赶着马车回家休息时，却发现下午买菜的那个中年人又出现在面前，只是好像没看到赶着车。
“咦？您不会还要买吧？那只能等明天了，你要多少，给我个地址，我明天直接给你送过去。”李道以为对方又是来买菜的。
“呵呵，我今天不买了，我来是找你商量一下下午我和你提过的事情。”中年人开门见山地说明了来意。
“哦哦，好，那你先说说看吧，我只能说尽量满足。”李道没有着急表态。
“是这样，我呢，是个厨子，我们那食堂那些人吃白菜、土豆都吃腻了。上次买了韭菜回去就一直嚷嚷着得隔三差五吃一顿，可惜你们只卖了一周就没再见到人，这次我想干脆咱们就商量个供货协议你看怎么样？你们产出的菜，每天各送十公斤到县第一毛纺厂，价格我也不让你吃亏，按市价。怎么样？”中年人说出了自己的要求
“嗯，这倒是容易。但我们这菜产量有限，最多也只能供货一周，之后就只有韭菜可以提供了，而且也数量有限。”李道思考了一下，说道。
“那没问题，反正我也只应付到年前。谁过年还在厂子里。那咱们就说定了！我一下也拿不出那么多钱，咱们就麻烦点，菜钱就当天结吧！”中年人道
“可以没问题，那从明天开始，我们就开始往你那送货。早上早点给你送没问题吧？”李道问道
“没问题！明早九点我在毛纺厂门口等你。”
“好，那明天见。”
两人商定好了时间地点，各自打了声招呼就“各回各家各找各妈”去了。
回到家，简单吃过了晚饭。李道将众人喊在了一起，商量起第二天的计划来。
众人商定，第二天仍然分为两队进城售卖。但要做些调整：古依娜和马尔丹兄弟两一起先去毛纺厂送货，然后继续在县城售卖；然后李道和巴克提一起赶早去宁伊市探探路，也算提前试试水。相应的，两辆马车辣椒和番茄都各装一些，不再像今天一样分开卖。
商议完毕之后，李道和乌孙别克就一起回家休息去了。古依娜则是提前就和家里人打了招呼这几天都要帮忙不回去，就留在巴克提家里，与巴克提的老婆挤一个屋子。
夜幕深沉，忙碌了一天的众人都没有太多的精力夜话了，很快都进入了梦乡。
明天，又将是忙碌的一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