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云帝国。
帝国大元帅府。
此刻的大元帅府愁云惨淡,气氛悲戚,训练有素的士兵整齐的并列两旁,只不过平日里散发着寒光的盔甲上此时罩上了一层白衣。本应充满杀伐之气的眼神,此时却变得沉重,悲恸和难以置信。
府院内四处飘荡着长长的白绫,和着呜咽的风声猎猎作响。中堂之上,一尊漆黑的灵柩摆在正中,同样漆黑如墨的灵位上,“辅国将军云清之灵位”九个鎏金大字,昭示着这个已故之人的不俗身份。
中堂台阶之下,一位身着素衣的美妇早已晕厥数次,此时在身边侍女的搀扶之下依然泪流不止,美妇的身后,一名年过六旬的老者频频抱拳答谢着不断前来吊唁之人,只不过往昔挺拔的腰身此刻居然有些佝偻,紧握的双手也不断地微微颤抖着。
这老者不是别人,正是有着出云战神之称的帝国大元帅云天啸!
云天啸十六岁从军,二十岁封将,三十二岁便带领全军打下出云帝国的江山,被出云皇帝册封为帝国大元帅,定国公。之后又带领出云铁军南征北战,所向披靡,不断地扩大着出云帝国的版图,使得出云国在短短三十年便成为了与紫棠帝国、北匈帝国鼎足而立的超级帝国,出云战神之名也随之名震天下。
只是此时的云天啸再也不复往日的意气风发,运筹帷幄,几十年如一日的乌黑头发也在一夜间变得花白,言谈举止间透出无尽的萧索。
因为那灵柩之中躺着的,正是他的孙儿,云清。
云氏一门三代单传,一门三将,云天啸之子云凌也是不世将才,弱冠之年便随父亲征战天下有血衣大将之称,只因每次出战总是冲锋在前,战后必战袍浴血而归,勇武之势少有人敢略其锋芒。曾有人预言,云凌将是接替父亲成为下一个出云战神,任其发展下去,再三十年后,这世间将再无他国立足之处。云天啸也是对这个儿子抱以无限的希望,竭力培养,只待他日能接替自己守护出云。
然而就是这样一位被赋予厚望的将才,却偏偏在一次出征之中折戟沙场,英年早逝。这对当时的云天啸就是一个不小的打击,据说收到云凌战亡的战报之时,云天啸当场呕血不止。
值得庆幸的是,云凌虽然早亡,却为云家留下了血脉,这也让云天啸在绝望之时还有一丝希望。所以云天啸对自己这个孙子宝贝的不得了,依云天啸之意,根本不愿再让云清从军,因为他再也无法接受白发人送黑发人带来的打击,况且云清已经是他云家唯一的血脉,容不得再出现任何闪失。
奈何天意弄人,老元帅虽然竭力想让云清远离军旅,但云清自小崇拜父亲,而且很小便展现出了过人的军事天赋,立志做一名像爷爷和父亲一样能指挥千军万马,上阵杀敌的大将军,有着前车之鉴的云天啸当然竭力阻挠,甚至不让府中出现任何兵役,藏书房里不得有任何与军事有关的书籍,但都难改云清的初心,甚至以绝食抗议。无奈之下云天啸只得屈服,转而培养起云清。
云清当然也没让云天啸失望,不久便展现出胜父强爷之势,年仅十七岁便为出云立下赫赫战功,获封辅国大将军。
或许是老天真的爱开玩笑,正当老元帅老怀大慰之时,自己这个宝贝孙子又出了意外,而且与其父亲当年的情况如出一辙,同样是十拿九稳的战局,同样是万无一失的情况,但云清偏偏就这样死了,同样是中箭,冷箭!毒箭!
云天啸袖袍中的手不断地用力捻着从孙子身上拔下的箭头,触碰着箭头上那个奇怪的字符,眼神由悲戚逐渐变得冰冷……
“云清,云清。”
恍惚间,云清仿佛听见有人在呼喊自己的名字。
“难道我没死?”云清感到有些难以置信。
自己明明在执行任务的时候意外身亡。
但自己却能听见有人喊自己的名字又作何解释?
云清艰难的睁开眼睛,一片漆黑。
果然,还是死了。
“我就说嘛,这样要是不死那就没天理了……”
“那我怎么还会有意识?难不成这个世界真的有鬼?有灵魂?”
云清都有些怀疑自己的世界观了。
“如果自己变成鬼了,这黑乎乎的地方又是哪里?地府呢,阎王殿呢,奈何桥呢?”
“怎么也不会是十八成地狱吧?!”
“可是自己怎么也算是个英雄吧,不是说只有作恶多端的人才下地狱么,这是什么情况?”云清被自己这个想法吓了一跳。
“即便是下地狱也得有个说法吧,这不明不白的算怎么回事?”
“有道是粉身碎骨浑不怕,要留清白在人间。我得找人理论理论。”
想到这云清便作势起身。
“咚!”
“哎呦!我去!嘶……”
“别动!”此时灵堂之中,又差点晕过去的美妇,一把推开前来搀扶的侍女,瞪大眼睛望着眼前儿子的灵柩。
“夫人。”侍女见夫人异状连忙喊道。
“别说话!”美妇再次制止侍女。
侍女无奈,只好用求助的眼神看向云天啸。
“怎么了,若兰。”云天啸也发现了儿媳的反常,急忙过来出声问道。
“清儿,清儿那里有……有动静。”凌若兰抬起手臂指着云清的灵柩对云天啸说,声音里有着一丝的不确定。
“有动静?”云天啸愕然,转念一想,大概是若兰难以承受丧子之痛,伤心之余出现幻觉了。
“若兰,虽然为父也难以接受这个事实,但清儿是真的走了,你还是节哀吧,我想清儿的在天之灵也不想看见你这个样子,唉……”言罢朝两边的侍女招手。
“你们送少夫人回去休息,照顾好少夫人。”
“是!”两旁的侍女应声便去搀扶凌若兰。
听到公公这样说,凌若兰再次瘫坐在地上,眼神随之又复之前的空洞。
“应该是我自己太思念清儿了吧,清儿都走了三日了,怎么可能还会有动静。”
“我的清儿啊,你可知道为娘的心有多痛么?你父亲当年丢下娘走了,如今连你也……你叫娘怎么活啊。”
“清儿,我的清儿。”凌若兰喃喃地,不断地重复着云清的名字,两行清泪又汩汩流出。
“砰……砰……砰砰……”
正当两名侍女刚要搀扶凌若兰离开之时,灵柩之中再次传来声响。
这次的响声之大,不但凌若云听见了,云天啸也听见了,在场的所有人都听见了!
静!
绝对的静。
在场所有的人都屏住了呼吸。
凌若兰霍然转身,“父亲!您听见了吗?您是不是也听见了?”
再看云天啸,此时的云老元帅长大了嘴,怔怔的站在那,反应了一会才颤抖着答道:“听见了!听见了!我听见了若兰。”
说完便老泪纵横。
“砰砰砰砰——砰砰砰——”
就在公媳二人对话之时,灵柩之中传来更加密集的响声。
与响声同时传来的还有一阵沉闷的喊声。
“喂!有人吗?有没有人?”
“放我出去,咱们谈谈,这里恐怕是有什么误会啊。”
“有没有人,啊?人呢?……”
……
“啊……”凌若兰惊喜的叫了出来,猛地推开搀扶的侍女,疯了一般朝灵柩扑去。
“清儿,清儿,娘来了,我的清儿。”
“来人啊,快来人,还都愣着干嘛,混账东西!快!赶紧把棺材打开啊!”
云天啸语无伦次大喊道,还没等他人反应过来,率先风一般地朝着灵柩前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