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望舒和老妪二人同时转头循声看去,只见一名背负长剑,身着道袍,面容清隽的年轻道人由远及近走来。
脚步走动间竟是一片虚影,使人看不真切。
不过片刻,这道人就到得近前,他看了看罢手停战的二人,怅然笑道:“可是我扰了二位道友的兴致?为何不继续相斗?”
“不知可否告知贫道你等二人打斗原由,或者说,你们打斗的彩头?!”
他话说的轻佻,可张望舒和老妪二人皆是不敢小瞧他,从其身上散溢的威压气机来看,此人竟是一名仙关境修士!
张望舒小心翼翼的收起三清铃,看了一眼老妪,才谨慎的这道人打了个稽首道:“刚问前辈如何称呼?”
“你们打斗问我作甚?”那道人诧异一声,又一扬剑眉,随意道:“告诉你等也无妨,贫道姜不虚。”
虽然他说话随意,可听在老妪和张望舒的耳里,却是如同惊雷一般。
“姜不虚?”张望舒颤着声音,念了遍这道人的名字。
一旁的徐羡鱼见他这幅模样,惊讶问道:“怎么了?怂成这样?”
张望舒先是看了眼姜不虚,才小声道:“老板你有所不知,此人乃我等修道界内一大凶人……”
随着老道的小声讲述,徐羡鱼才对这张望舒有所了解。
自从八百年前天地灵机逐渐凋零之后,天下道宗也逐渐式微,仙关境修士廖廖无几,流珠境更是活在道藏以及传说当中。
即便是老道这样出身大派的弟子,苦修七十余年也不过拂尘巅峰,更别提那些小宗散修了。
而这姜不虚道人却是一个特例。
相传他幼时为一孤儿,被凡俗中的一道观收养,机缘巧合之下得到修道功法,这踏上修行之途。
然而大道之行,犹如登天,岂是区区两本功法便可青云直上的?
财侣法地样样缺一不可,姜不虚虽天资聪颖,悟性奇高,但修道所需资粮还是缺的。
于是他在修道之后,游历天下,遇见同道,便纠缠不休,非要与其赌斗,每每拿出自家功法做彩头,来赌取对方的修道资粮。
这一路下来,竟被他筹措了不少,故而他才能拂去尘身,踏入仙关。
同时也在修道界内树敌无数,但由于他神通本事着实不小,是以到现在也是安然无恙,反而愈发精进。
只是姜不虚向来游历天下,怎的突然来到徽州地界,莫不是要寻自家师叔祖赌斗?
张望舒看着姜不虚,心中突然一紧,脑中也浮想联翩。
看着他这担惊受怕的模样,徐羡鱼不觉好笑,他不是修道中人,自然无法体会到张望舒的感受。
不过总归是自己的员工,怎么好能这么怂?
于是他一拍老道肩膀,自信道:“你怕啥,你现在是我员工,谁能把你怎么样?”
他这一拍,老道这才想起,自己现在也是有靠山的人。
尤其是店铺内的黑袍侍从,之前一直觉得其实力深不可测,但却没有直观的感受。
在见过彦頨天师这位流珠境上修后,他这才确定,黑袍侍从的修为必然在天师之上,远不是姜不虚这等仙关境的小修可以相提并论的。
于是他轻咳两声,提起嗓子道:“姜前辈,不知您此行来我徽州地界有何贵干?”
“怎么?我姜不虚做事也要你这等小辈过问了?是张怀希教你的吗?”姜不虚语气虽然一如之前那般,可神色却冷了下来。
而他口中的张怀希,正是张望舒的师叔祖,现今齐云道宗内仅存的一位仙关上修。
“哪里哪里,只是小道身为齐云弟子,这徽州乃我派辖下,自然有此一问。”张望舒不卑不亢的回答道。
姜不虚的脸色顿时阴沉下来,就连一旁的老妪也是看向张望舒,仿佛是在看傻子一般。
好歹人姜不虚也是仙关境的上修,这老道怎么突然跟他杠上了?莫非真以为这是齐云道宗腹地,他就可以肆意妄为了?
不过她很希望老道能继续这样肆意妄为下去,最好被姜不虚给一巴掌拍死,也可省却她再费工夫。
姜不虚虽然为人随和,行事洒脱,但这并不代表可以被一个拂尘境小辈,一而再再而三的欺辱。
他眼神微冷,心意一动,体内法力运转而出,背后古剑也是蠢蠢欲动。
“铿!”
一声清脆的剑吟响起,姜不虚身后的古剑竟自己飞起,盘旋在他的头顶,并有澄澈剑芒吞吐不休。
那飞剑在天中转了片刻后,仿佛认定张望舒,直直冲他面门斩去。
姜不虚见此也是眼睑微合,不再看向老道。
一旁的老妪见此,握紧手中骨杖,同时稍稍后退几步,虽然她也乐得见到张望舒被这飞剑斩杀。
可那剑上裹带着的能力委实恐怖,令她心惊不已。
就在老道见飞剑朝自己袭来,准备后退几步躲回店内时,那飞剑忽然掉转方向,朝着老妪飞去。
即使老妪早有防备,奈何她不过和老道相当,也只是在拂尘境徘徊,如何能抵挡这仙关境上修的袭杀。
她连忙运转法力,催动身上的兽袍护持己身,同时将骨杖横在身前准备格挡。
可任她千般防备,那飞剑也是如同砍瓜切菜般,径直绕过骨杖,朝着老妪的胸口袭去。
“嘶!”
老妪身上的兽袍被瞬间刺破,飞剑穿胸而过在天上徘徊几圈,又回到姜不虚头顶,剑身上竟没有半点血迹。
再观那老妪,她身体僵了僵,兽袍上赫然出现一个血洞,汨汨鲜血如泉水般喷涌而出。
她怨毒的看了姜不虚一眼,一声不吭的抱着胸口,跌跌撞撞向后跑去。
然而未走两步,便一垂首,倒在地上。
鲜红的血液染在古老的青石板上,竟然显得异样美丽。
姜不虚先是警慎的看了看徐羡鱼,才朝着一脸不解的老道说道:“先前在外听得有人在此释放毒虫残害生灵,贫道特意来此救危难于水火之中。”
“???”张望舒一脸懵逼,他明明记得姜不虚刚才是想将自己斩杀的,怎得突然变脸?
忽然,他感觉身后微冷,回头一看,店内的黑袍侍从竟不知何时出现在自己的身后。
而徐羡鱼则是搬了把圈椅坐在店门前,一边喝着可乐,一边戏谑的看着姜不虚。
“有点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