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大爷把手向岈山一指:
“长官,我们陆房村只有两条路可以出去,一条是东南方向的山间大路,一条是西南方向岈山的山顶小路。
大路的地形复杂,便于隐蔽,一旦被日本人发现尚有强行突围的可能,而且从日军架起的火堆情况看,数量不多。
而小路要通过山顶,由于日军早已控制四周高地,选择这条路等于是从日军的宿营阵地通过,一旦失手,部队就将陷入仰攻的态势,很可能会造成全军覆没的严重后果。”。
他停了一下说:
“西南方向日军的火堆林立,照如白昼,老鹰嘴的悬崖很陡,很危险,又离敌人太近。”
“不要紧!”
李伟光抢前一步,拉着老大爷的胳膊说:
“宋大爷只要你能带路就行。我们估计西南虽然火大,但防守空虚,鬼子决不会想到我们从他火堆跟前钻。事不宜迟,再危险我们也要突出去。”
此刻,张怀宇也劝说道:
“时间不早了,机不可失,快做好准备!我们到时候轻装突围。”
主力部队出发后,李伟光就命令各阵地的留守掩护部队找机会就打一枪过过瘾,不断地骚扰小鬼子。
到了深夜12点,李伟光就命令各阵地留守掩护部队撤下阵地,迅速收拢部队。通讯员在跑动通知,战士们在悄悄集合着。
本来,李伟光还想对大家说几句什么鼓鼓士气,但却感到嘴唇那样发干,喉咙象冒烟似的,这才想起自己这个身子已经一天多未喝水吃饭了。
李伟光借着山前民房被敌炮打着的火光,看到战士们嘴角上裂口出血,连日继夜的疲劳,使他们眼窝深陷,
一切说明,不用多讲什么了,大家心里都明白:
大部队已经安全转移了,我们的任务已经完成了。现在最紧急的任务是突围。
今夜不能突出去,就看大家的运气了。
张怀宇简单地动员了几句之后,李伟光大臂一举,严肃而有力地说:
“同志们!勇敢突出去就是胜利,有枪有子弹的同志向我靠拢------”
一边,张怀宇在组织突围的部队,调整组织,清查武器弹药------
张怀宇随意点了一个战士往起跳了跳,看洋镐和手榴弹会不会碰出声音。结果还是让人比较满意的。
接着李伟光规定了联络信号,宣布了突围纪律,叫非战斗人员架着伤员在中间走,遇上敌人,一律用刺刀,不到万不得已不开枪。待迷惑敌人的小部队派出后,张怀宇带一营留守部队走在最前面,其他留守部队在中间,李伟光亲自带着2营留守部队由猎人董明岩带路在后面掩护。
到了凌晨1点钟,李伟光率领大家准备出发了,全体人马,一个紧跟着一个,宋老大爷带路,摸黑出发了。
战士们鸦雀无声越过敌人的封锁,深一脚浅一脚地走着。
因看不清山石沟坎,不时有人摔倒了,但是自己又悄悄爬起来。
不时有伤员被左挂右碰磕碰到伤口,但是仍然没有一人叫喊一声。后面的同志紧盯着前面的同志胳臂上的白毛巾,加快了步子。
大家几乎不是用脚板,而是用脚尖在走路,又快又轻,喉咙痒痒想咳嗽的同志嘴咬着草,就为了不发出一点声音。
大家走着、走着忽然峭壁陡立,山影遮天,一片黑咕隆咚,谁也分不清那是道路,那是悬崖,侦察员在找着路,大家都在摸索着路恰好这时又弯弯曲曲折到一个悬崖边上来,大概这就是人们说的老鹰嘴吧?
张怀宇想起白天一个组的八路军在这里守着,敌人冲了好几次也没能够爬上来,这地方真是险要呀。
好容易道路绕到一条小沟处,我们跳过几具横倒的敌尸,又沿着山坡悄悄地爬上去,快到山崖口时,忽听得鬼子在那里吆喝了一声:
“答累嘎?答累嘎?”(哪一个之意),
我们没有吱声,敌人“叭叭”两枪,子弹擦我们的头皮飞过。此刻,前面不知那个愣头青,愣头愣脑地回击了一个手榴弹,李伟光生气地说:
“往前传,不准开枪!”
心想,这下一定坏了。果然,酣睡的鬼子醒了,仿佛不远的火堆看的更大了,就要看见我们似的。山上传来哇啦哇啦的喊声,急促的哨声,还夹着军犬吠叫声------。
显然,非干一场不可了。
于是,李伟光即不管三七二十一,把手向前一挥:
“往后传!跟上!”
就乘机走的更快,一口气爬过了山崖口,走出了一条山沟。
回头一看,山上的电筒光在晃动,山那边的军犬还在狂吠------。也正在这时,李伟光发现部队断了一截。看来有些人掉队了!那全是佬兵,突围不出来那损失可就大了,李伟光着急地说了一句:
“通信员,快去联络!”
大家就原地等候。大家侧耳倾听山上的动静,生怕他们碰上了敌人,没料,沟里影影绰绰撵来一支队伍。
大家连忙把刺刀上好。到近前一看,才知道是后面二营的部队跟上来了。原来他们在过悬崖时,听见前面有枪响,灵机一动,把几根帮带吊在树桩上,一个个从悬崖滑了下来,从那里一直滑到沟底,机智地向沟外摸来。
这时,敌人还在不时的朝肥猪山和陆房村盲目的打着炮。当部队转过一个山坳,迎面看到黑压压的一片房屋。
李伟光知道越过这个村子,就到了敌人封锁线的隘口。
就在这时,负责警戒敌情的排长来了。在土坡旁边,他们报告:
敌人都龟缩到庄里去了,只有巡逻小队偶尔来路上巡逻。我们警戒部队就潜伏在村外三百多米的麦田里,监视着敌人。
在朦胧的夜色中,李伟光沿着警戒哨的方向望去,西北和西南到处都是闪闪的火光。偶尔有零星的枪声在夜空里回响。
这时,部队按照出发前的计划,行进的速度开始加快了,最后简直就象小跑一样穿越了这片平原。
李伟光不禁轻轻地嘘了口气,和张怀宇核计了一下,立刻,不管沟宽坎高,一个个紧盯着前面的黑影,穿过一块开阔地,嗤嗤地钻进了一望无际的麦地。
这下大家以为平安无事脱险了。那知又传来一阵杂乱的“得得得”响声,贴地一听,
“啊!骑兵!”
越来越近了。大家就地趴下,屏住呼吸,一动也不动。战士们握着手中仅有的手榴弹,打开保险盖,等待敌人靠近。
大家趴在齐腰深的麦地里,风一吹,麦海掀起了起伏的波浪,盖在我们身上,敌人骑兵,哗哗地从我们旁边过去了------。
这次突围,真的运气很好,很巧妙的转危为安,化不利为有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