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宫,午时。
金色遍布整座皇城,令李白头昏眼花。金色的阳光下,皇宫如同钻石一般闪闪发光。然而对李白来说,越靠近耀眼的东西,越能感受到它带来的痛感。
这一次,李白的感觉十分准确,因为悲凉的哀嚎声,从墙壁的一端传到了另一端,那声音有种吞噬人心的感觉,由于声音过大,他一时之间分辨不出是男人的声音,还是女人的声音。他很想知道声音的主人是谁,以及声音出现的原因,所以不禁停住了脚步。
负责为他带路的一个小太监听不到身后有脚步声,便向后转身查看,刚转过身,便发现李白与自己竟相隔了数十米。他迈着又快又轻的小碎步往李白那边跑。
“陛下在等你。”
李白问道:“你没有听到什么声音吗?”
小太监毫不在意的说:“什么声音也没有。”
凄惨的叫声消失后,李白没在多停留,沿着长街继续往下走。
圣人偷偷照见了他,为他准备了小太监的衣服,并叮嘱他行事谨慎一些,不要让人起疑心,一旦引起怀疑,不仅会打草惊蛇,他也会被问罪。换装完毕以后,他便准备开始调查了。
他穿上太监的衣服,加上冯公公的指教,行为举止上面已颇有“味道”,若是以刚入宫为由,定可以解燃眉之急。
长街上空无一人,即使碰到了婢女、太监模样的人,他们也如一阵风一样缓慢的从他身旁吹过,这一刻,他的心底生出了太多复杂的情感。
他回想起圣人刚刚说过的话。“只要不犯什么杀头的罪过,你在皇宫里就是安全的。”
什么是杀头的罪过?这个准则是什么?
李白不明白。
就在这时,有人拍了拍他的肩膀,是毫无敌意的举动。
接着一串又尖又细的男人的声音传到了李白耳边。“有没有分配你什么工作呀。”
李白循声看过去,是一个身材瘦小、皮肤发黑、小眼睛的公公,他回答说:“他们让我去那边领工作。”
“回头儿,我去说一下,你就待在我身边吧。”
李白心想眼前这个人的官职一定不小,他从刚刚开始便一直在周围晃悠,应该是个能说上话的人。如果有了他的帮助,李白今后在皇宫里行走,也方便许多。
于是,李白立刻答应下来了。“当然好。”
公公一本正经的说:“记住,跟在我身边,就两点,我不会让你去做得罪人的工作,但是我的要求很严格。第一点不乱说话,第二点不乱做事。”
李白讨好道:“晓得,晓得,我都明白。”
李白觉得自己的运气还不错。在有话语权的公公下做事,或许能获得不少好处,若是得到一两件稀奇物品,这辈子可就吃喝不愁了。一想到这儿呢,他情不自禁地哈哈大笑。
“走了!还想什么呢1快走哇!”
李白摇了摇脑袋,驱散脑海里的杂念。
许公公领着李白转了一下午,直到月色当空,两人才决定找一个歇脚的地儿稍作休息。李白可从未走过这么久的路,累得一屁股就坐在了地上。
“这些地方你可记得了?”
“记得了,可是公公为何让我记住这些无关紧要的东西呢?”
“你不熟悉这里,如何替我办事呢?”许公公一边喝着茶水,一边缓缓道来。“这个后宫啊,每天都有新人,不记得具体的住所,迷路了,错过了赏赐的时辰,可是要挨打的,到时候我可救不了你。”
李白小声嘟囔着,“可我是来找泄露信息之人,与这些娘子搅在一块儿。也不是一回事啊,看来我要尽快想办法脱身了。”
“你又在想什么呢,这眼睛一转一转的。”
“没……没有。”
“你跟着我少不了你的好处。”
“多谢公公赏识。”李白立刻卑躬行礼。
“好啊!甚好!”许公公将茶杯放回茶桌上。“给我弄点茶来。”
李白立刻从地上爬起来,端起茶杯往水房走,大约过了五分钟,他回到了许公公的身旁。
许公公尝了一小口,说道:“你小子有点儿东西啊,这茶泡的不错。”
李白小时候跟母亲学习了一段时间的茶艺,这点考验自然难不倒他。
“听说,昨夜陛下与某将军密谈了许久。”
“这件事我也听说了。”这是李白从爱八卦的小太监那里听到的。
“陛下甚是震怒。”
“可是发生了什么不好的事情吗?”
“没有人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今早儿,倒是换了好几批的护卫。”
“这……这是为什么呀?”
“据说……”许公公故意拉长了声音的音调。“……好像与后宫有一丁点儿的关系。”
李白想不通这两者之间有什么关系。圣人的意思是他去皇宫调查泄密之人,实际上是让他去后宫调查。也就是说,消息一定是从后宫的嫔妃嘴里传出去的。但是后宫的女人那么多,要如何一一排除呢?
许公公注意到李白的眼睛又转个不停,便好奇的开口问,“你这是又在想什么坏主意呢。有空余的时间,还不如吃点东西,稍晚些时候,咱们还有很多事情要忙。”
“还有什么事要忙啊?”
“一会儿要去给各宫的嫔妃送一些甜点过去,你紧跟着我就好,别走丢了。”
“这不是……为什么要我们去送?”
“上面安排好的事情,你也敢妄加猜测。”
李白为自己的鲁莽发问感到后悔,便不敢再多说什么了。
晚膳前,李白便跟随许公公去了后宫。
“你以后啊,就跟着我混……别动不该动的心思……”
正当许公公反复强调这些话的时候,长街上突然出现了一个穿着华贵的女人。她头上、腰间、脖颈处佩戴的饰品既靓丽又新颖,李白从未见过这样的饰品,这一次算是大开眼界了。女人的身旁围绕着一股浓而不厌的香气,精致的妆容,一颦一笑张弛有度,让李白挪不开视线。
“你身旁的那个小凳子呢?”
许公公谦卑的说道:“他去了洗衣局。他眼睛总是转个不停,于是乎,静怡嬷嬷就把这他的两个眼珠子给挖了下出来。”
“那小桂子呢?”
“陛下雷霆大怒,把后宫负责伺候的小太监都拉出去杖毙了。”
“这是为什么呀?”
“老奴为不知这其中的原因。”
“那……这个是新来的?”女人把目光转移到了李白的身上,并且仔细打量着他。
“正是。”
“样子还不错,要不……跟我吧。”
徐公公笑着回答说:“娘娘若是喜欢,那就让他去伺候吧。”
“算了,我可不喜欢得人所爱。”
徐公公陪着笑脸。
“到时候,给我挑几个细心一点儿的人。”说完,女人的婢女往许公公的手里塞了一袋碎银子,李白之所以知道巴掌大的布袋里装的是银两,是因为银两将布袋撑得变了样子,只要是眼力尖锐的人,都能分辨出来。
女人消失在长街上以后,许公公继续领着李白往前走。
“这是陛下身边的红人——英贵妃,是将军的女儿。”
将军的女儿?哪位将军?许公公在暗示什么?
许公公说:“快跟上,怎么磨磨蹭蹭的。”
李白试探性的说道:“”公公刚才说了杖毙,可知道这其中的原因,若是公公能透露一二,也免去了我日后被处罚的危险。”
“你还挺机灵……今早刚刚杖毙了60多个小太监。你要是早来几天啊,想必……你不需要知道这其中的原因,只要记住我跟你说的那两点,我可保你的小命。”
常言道“伴君如伴虎”,在圣人身边工作,可能就有这样的风险。不仅每天要谨小慎微的活着,还要预防他人的牵连,最终搭上自己的性命。
许公公放慢脚步,靠近李白的耳边说:“听说啊,最近这后宫总是闹鬼。”
“闹鬼!”
“怎么,害怕了。”
李白夹着嗓子说道:“对……对呀。”
“每个月的十五、十六会出现一个会飞的白衣女鬼。今日是十四,明日便是十五了。你很快就能遇到她了。”
“那……公公可有见过。”
“瞧你那害怕的样子!”许公公无情的嘲笑他。“我见过的,要不然我怎么会说这里闹鬼呢!我就在前面那个花园看到的,一袭白衣,黑发挡住了脸,别提多吓人,我算是见过世面的,不像那些小太监,他们被吓得连魂都没有了,患上了失心疯,哎!这后宫每年病逝的嫔妃不在少数,也不知道这女鬼到底是谁。”
李白假装被女鬼之事吓破了胆,躲在许公公的身后,低着头四处张望。
许公公瞥了他一眼,露出满意的神情后,说道:“快走吧,再拖一会儿,今天可是忙不完了。”
“好!好!好!”
李白渐渐融入到了小太监的角色。
伺候完许公公休息之后,李白终于回到了自己的卧房。不一会儿的功夫,他便进入了梦乡,这一天对他来说,甚是疲惫,他从未有过这么困乏的时候。不过,睡意正浓的他却被尿意扰醒。他离开床塌,心想决不能让人看见他,否则会被人识破他是假太监。正当他四处寻找合适的小便地点的时候,突然听到了两个人的谈话声。于是,尿意瞬间就消失了,他悄悄地蹲在墙角,偷听两人的谈话内容。
“给里边儿的主子带句话,东西已经准备好了。问主子什么时候时机才对。”
“嗯……这个……”
“怎么了?有话直说。”
“主子说十五之后。”
“前日不说初五吗?怎么又到十五了?”
“你小点儿声!你以为这是哪儿啊!这里岂容你半夜如此喧哗。你我干的是掉脑子的事。咱俩出事是小,害主子与陛下产生了嫌隙,那可是大大的罪过。”
“我知道了,二哥。可是……咱们为什么费尽心机去做这种事呢?”
“咱们只是听命行事,休得讨论。”
“话说那批火药没什么问题吧?”
“放心吧。”
“那就好。”
“那我就先回去了,有些事还要处理一下。”
“这么晚了,你怎么出去啊?”
“那个地方。”声音铿锵有力。
“哦。那个地方啊。我差点儿给忘了。”
两人分开之后。李白跟着那个又瘦又小的矮个子后面,他对“那个地方”甚是感兴趣。男人警惕性甚高,还时不时的回头查看。他只好到处找角落躲藏。男人走到狭窄的长街上,周围并无障碍物,他便放宽了跟踪的距离。结果,一眨眼的功夫,男人便消失在长街上了。他赶紧跑到男人消失的地方,长街的尽头是圣人御书房的偏厅。
按理说,圣人的御书房不是随便可以出入的,可是刚刚那个人去哪了?
李白不敢擅闯,只好原路返回。
这时,他突然注意到与自己相隔二十多米的铜铁缸,水缸是宫中防火的设备之一,平时贮满清水,以便灭火时使用。铜铁缸上雕刻的图案生龙活虎,若是盯着观看许久,彷佛有种它在眨眼睛的错觉。
李白皱了皱眉头,直直的看着水缸。
这事情有些奇怪。这里为何要摆放一个水缸呢。
李白越想越觉得诡异,踮起脚尖、伸长脖子,往里一看,竟发现缸中没水。他轻轻的敲了一下缸壁,并没有听到清脆的回声。
应该有回声才对,为何听不到呢?
李白掏出怀中的火折子,正在此时巡逻的侍卫往他所在的方向走来,他来不及想应对的方法,便一头扎进了水缸里面。出人意料的事情是,他竟然发现缸中暗藏着一个暗道。于是,出于好奇,他试探性地往里边走,这是一条又矮又长的路,而且还有一点绕,令人晕头转向,渐渐地,他完全失去了方向感。
正当他一筹莫展,进退两难之时,通道的前面出现了亮光。他心想前面必定是出口了,但是又一想出口可能是个贼窝子,出去恐怕就没命了。于是,他想出了一个两全其美的办法,先找一个隐蔽的地方躲藏起来,待确定周围安全以后,在出去转上一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