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往常惯例,提学官主持南直隶院试都是在应天江南贡院进行的,因为南直隶共有应天府、苏州府、凤阳府等14个府,每个府今年刚通过再加上往常通过的童生数量,这个是数量是相当庞大的。
所以,即便大家都是在应天江南贡院进行院试,但也是分批次的。
南直隶院试,基本每年都是分两批,惯例第一批是应天府周围的几个府,等第一批考完,第二批其他各府再进行院试。
不用担心会有泄漏题目的问题,两批院试题目是不同的。
也不用担心题目难易不同导致成绩不同,造成不公平,因为各府考生考题是一样的。
而且院试发榜也是按各府分开发放的。每个府都有固定的通过名额,根据各地文风高下,钱粮丁口多寡而分为大中小三等,大一点的府名额多点,小一点的府名额相对少点。
大府40名,中府30名,小府20名。南直隶中应天府、凤阳府、苏州府为大府,其余各府均为中府。
徽州府离应天城不算近,也是第二批考试的。第一批考试的已经考完了。
许清云一到考场。就找府试前十的踪迹。他们是府试前十,是要与自己这案首一并提坐堂号的,算是一并入考场。
但不过在现场几千号童生里,天色又没大亮,如果没有好眼神,要找人实在有些难。
卯时开始,许清云就开始在考棚门前等待检查入场。
许清云到江南贡院门前的时候,东方天际已露出微微蛋白,几片云朵汇聚在天边,像是浸了血,显出淡淡的红色,似乎昭示着今天对学子书生们来说是一场异常血腥的战役。
江南贡院门口有近百位表情严肃的衙役在维持着秩序,两侧还有数十位甲胄在身的军士跨刀而立,很是严肃。考生们按照各自所来自的府分开排队,每个府的考生在衙役的指挥下分成两队。
在门口有数张几案,每张几案后都有两位身着衙门制服的官吏在对着点名薄甄别各府考生。
在点名簿中每人名下详注籍贯、年岁、面貌、三代履历,都是提前经过认保廪生保戳,或须亲笔签押的,这比府、县试更为慎重,以防冒考、顶替等舞弊。
提学官坐在大门正中的椅子上,两排站着的都是各位考生的认保廪生。
官吏对着点名薄点名考生,考生上前应答,大声说是谁谁谁作保的,此时该考生的应保廪生便上前甄别,若是发现不是自己应保的,则要当场提出,提学官则会将其作为冒考当场惩办,后果很严重的;应保廪生发现确实是自己应保的,要大声说廪生某某某保,这样才算点名完毕,考生方可入场。
这次的检查格外严格,不仅他们被仔细核对相貌,考棚这里还会出现为他们出结作保的廪生,双方要互相指认,考生五人之间还要互相监督,以防出现冒名顶替等作弊的行为。
所以这次院试才要送八两银子给廪生,称为“送贽敬若”,这笔银子廪生们也收得心安理得,毕竟要跑这么远来指认考生,出了事情后还要被废掉功名。
当然,一般的考生可能就在郡城找一个廪生即可,前提是你要能说服得了人家。
之前考县试和府试的时候,他们还能自己带食物进去,这次是院试就改变规矩了,大家都不能带,到时只能靠衙役送饭。
而且这次还要搜身检查,以防夹带。
许清云进去之前回头看了一眼考棚外面乌压压等候的人群,发现老爸许家元挤在最前面,看到他望过去,就忙使劲地挥手。
许清云点点头,迈着坚定的步伐走进去了。
成龙还是成虫就看这次了。
江南贡院大门为三阙辕门,木结构,中通人行,两侧是封闭的。正门五间大小,正中门上为牌匾“江南贡院“。左额“辟门“,右额“吁俊“。正门有一对一米多高的石狮子,两旁有牌坊各一座,书曰:“明经取士“、“为国求贤“。
许清云有小吏领着进了江南贡院大门,进了大门再往前走不到两米便见两个碑亭,其中一块石刻红字“整齐”,另一块碑则刻了“严肃”二字。
小吏领着许清云再往前走了一小段距离,许清云便被一座气势恢宏的建筑给震惊了,这是一座方形的三层高大建筑,大门上悬有横额“明远楼”三个金字,底层四面为墙,各开有圆拱门,四檐柱从底层直通至楼顶,梁柱交织,四面皆窗。站在楼上肯定可以一览贡院,等到点名结束提学官和监考应该就是在这个楼上,号令和指挥全考场。
这不愧是可以作为乡试的考场啊,果真不是那破棚子的县试和府试所能比拟的。
“别看了,快随我去号舍,后面还有人呢。”
领路小吏已经习惯了第一次来考试的考生对贡院的惊诧,不过习惯归习惯,该催的还是得催,自己可不敢耽误了考期安排。
“哦。”
许清云才回过神来,随着领路小吏往号舍而行。
不久考生入内完毕,考棚闭门锁钥。
衙役都是退下,改由兵卒巡场,这兵卒都是从外地调来的。这显然是为了防止都是本地人的衙役,受士子托请而舞弊。
折腾了很久,众人在拜过孔子像、听学政讲话等一系列程序后,才来到自己的号房。
等许清云看到号舍的时候,心里面只有这两个字了,号舍高大约一米八,深有一米二,宽约一米,外墙两米多,没有门。一个字号有近百间号舍,都是面朝南,两个号舍之间用砖墙隔着。每号巷门楣墙头上大书“字”号,排号以“千字文”文序来定。
许清云走进去,打量一下号舍,两壁砖墙在离地一二尺之间,砌出上、下两道砖托,以便在上面放置上、下层木板,两层木板前后错开,上面的木板靠前,下面的木板靠后,下面的木板是板凳,上面的木板是桌案,简陋的很。
“院试还好,每场仅考一天,若是乡试就得连考数天了,到了晚上就把上面的木板取出来并到下面的木板上就是床了。”
旁边的考生感叹着。